他们身高腿长,找东西也方便,没多久就买齐了,堆在车里,垒得颤颤巍巍。 他俩又去看姜游喜欢的零食。 虽然过完年就二十一了,但姜游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糖和点心。 他正蹲在在那儿研究原味和榛子的蝴蝶酥应该各来几盒,突然就听见一声,“班长,游儿,你俩怎么也在啊?” 他转过身,看见体委跟蔡云雅站在他们身后。 两个人一看就是小情侣一起溜出来玩,穿着同色的情侣装,手还牵在一起。 “嚯。” 姜游的视线在他俩身上停留几秒,对何志文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你俩干嘛呢,跑超市来约会啊?”他问,“你俩不应该找个电影院看看电影,哪怕逛逛马路也行啊。” 何志文嘿嘿笑了一声。 他有点害羞,又带了点得瑟,低声说,“今天我爸妈跟云雅的爸妈碰面呢,我来买点酒,晚上带过去。” 姜游差点被口水呛到。 连陈柏青都微妙地挑了挑眉。 “你俩这是,见家长啊?”姜游一脸茫然,看看何志文又看看蔡云雅,“不是,这也太超前了吧?” 现在普遍结婚都晚。 就姜游那一票堂哥表姐里面,三十几没结婚的大有人在。 他面前这俩才多大,流程居然如此迅速。 “也说不上吧,”蔡云雅笑了笑,挺大方地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家本来就认识,我们爸妈还是同学,我俩谈恋爱呢家里也一直知道,所以也不藏着掖着,说快过年了,一起吃顿饭。” 姜游懂了。 只是父母碰一面,以表重视。 这还差不多。 他不由舒了口气,他倒不是不盼着他们班这一对儿修成正果,就是有点受到惊吓。 “你们俩呢?”蔡云雅又问,“出来买年货啊?” “嗯,正看着呢,”姜游指了指堆得像山一样的那堆礼盒,“家长写的单子,我跟我哥跑腿,一样都不能少。” 几个人说着话,眼看是把过道给堵了,姜游又往旁边让了让。 何志文说,“我跟云雅先走了,还要回家去接我妹妹,哪天咱们约几个同学再聚一次吧,再过几天都要开学了。” 姜游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四个人便分道扬镳。 姜游继续低头研究他的零食,但他瞥了一眼蔡云雅跟体委牵着手走远的身影,又有一点羡慕。 他看了旁边在帮他找曲奇饼干的陈柏青一眼。 他也挺想牵手。 可是一男一女或者两个女孩子牵手都没什么稀奇的,两个男孩子却有点奇怪了,迎面走来都要被人多看两眼。 他叹了口气。 搞基就这点不好。 买完所有东西,他们推着推车去结账,结账的队伍果然还很长,轮到他们简直遥遥无期,姜游的手搭在推手上,四处乱看,无所事事。 但没一会儿,他却觉得手上一热。 他低下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柏青的手挪过来,牵住了他,但陈柏青自己好像还没发现,低头在给人回微信语音。 “.……嗯,把文献跟实验数据发我一下,我回去就看。” 姜游盯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莫名又开心起来。 陈柏青回完微信,才看见姜游笑眯眯的。 “怎么了?”他奇怪道。 姜游笑了一声,“没什么。” 买完年货,没两天就是年三十。 从下午开始,姜游跟陈柏青就忙得团团转,前几天他们家就请了家政里里外外打扫过了,但是真到了除夕这一天,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姜游跟陈柏青负责贴窗户上的福字和窗花。 姜游站在凳子上贴,陈柏青半扶着他,帮看贴得正不正。 两个人一边贴一边聊昨晚看的足球比赛,姜游怨念横生,“踢得什么玩意儿,还不如让我上呢,放个狗上去,狗扑球都比他们准。” 陈柏青笑了一声,揭他老底,“你会哪门子的足球,你也就篮球好,高中组织过一场足球赛,你当守门员,一个球也没拦住。” 姜游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 没多重。 却被出来挂灯笼的姜平海看见了。 “你干嘛呢姜游,”姜平海平地一嗓子,“怎么又欺负你哥?” 姜游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陈柏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没事叔叔,”陈柏青安抚地拍了姜游一下,回头对姜平海说,“姜游是跟我闹着玩。” “多大了还闹着玩,你少包庇他,我都看见他了,”姜平海又瞪姜游一眼,“你老实点,别以为除夕我就不能揍你。” 姜游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只手扶着窗户,跟他爹隔空吵架,“姜平海同志,你眼睛里还有没有你亲儿子了。我踹陈柏青你倒是看见了,你刚刚一嗓子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啊?” 姜平海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啊?陈柏青不是把你扶得好好的,真跌了也是他给你当肉垫。陈柏青你放开他,让他自己站着,他又不是小朋友,还要人扶。” 陈柏青压根不接话。 这父子俩一天不斗嘴浑身不舒服。 他都习惯了。 明明姜平海从小就很疼姜游,姜游发个烧,姜平海能一晚上不合眼地照顾,但嘴上谁也不饶谁。 也算是特殊的情感沟通。 他很淡然地继续给姜游递窗花,“还有两个,贴完你俩再吵。” 等到把家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连客厅的小盆栽都被擦了一遍,也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他们一家就四个人,桌上却也摆得满满当当。 姜平海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 电视上放着春晚,姜游打量了一眼,发现大半嘉宾他都不认识,唯一眼熟的是他心爱的女神,金宁。 金宁在台上唱歌。 姜游十分陶醉地跟着哼哼。 好在他本来就是个玩音乐的,哼得也不难听。 姜平海端着酒杯,看陈柏青慢条斯理地剥完一只螃蟹,全放在了姜游碗里。 他好笑地摇摇头,转头跟苏芳华低声说:“他们兄弟俩倒是感情好。” 苏芳华也笑,“可不是么。” 姜平海说,“本来我还担心他俩突然真成兄弟,再组一个家庭,会不会产生隔阂,结果全是我多虑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苏芳华望着那兄弟俩凑在一起吐槽小品,眼角漾开淡淡的笑纹,“真要算起来,他俩陪着彼此的时间,比我们两个家长还长。” 姜平海一想也是。 他颇有感慨,“真是跟竹笋一样一节一节地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翅膀就硬了,就离开家了。” 他说到这儿,又有点舍不得。 平时嫌弃姜游,但他心里又对姜游得意得很,不管这个孩子是聪明还是愚笨,乖巧还是吵闹,对父母来说,都是最值得骄傲的宝贝。 苏芳华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笑笑,端起酒杯跟姜平海轻轻碰了一下。 “年年岁岁,辞旧迎新。他们总要长大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才能成家立业。” . 吃过晚饭,把碗筷都扔进洗碗机里,姜游就迫不及待拉着陈柏青出去放烟花了。 反正他家自己有院子。 放两个小小的线香类烟花也没关系。. 两个人躲在背风口,姜游举着烟花,陈柏青拿着打火机,一手挡着风,一手帮点燃。 嚓得一声。 火花四射。 姜游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激动,更多是个仪式感,过年不放一下烟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拿着这支火花棒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又画个笑脸,头靠在陈柏青的肩上。 他问:“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俩玩炮仗,我不小心扔你脚边,把你裤子给炸了个洞,腿也被蹭伤了,回来被我爸一顿胖揍。” 陈柏青笑了一声。 “怎么不记得。” 那年他俩才八岁,姜游穿着一身圆鼓鼓的红色羽绒服,头上还戴个虎头帽,远远看去简直是个球在地上滚,瞧着挺喜庆。 他比姜游高一些,又因为天生性子冷淡,脾气也不怎么好,根本不想参与巷子里一群捣蛋鬼玩炮竹。 但是姜游一定要拽着他,还把自己舍不得玩的会转圈的小礼花往他手里塞,问他,“你是不是不会玩啊,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陈柏青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但姜游脸肉嘟嘟,眼睛亮晶晶,鼻子被冻红了,还傻里傻气地对着他笑。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认了自己不会玩这桩蠢事。 “嗯,你教我。” 陈柏青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好笑的。 他跟姜游一直是这样,他既不合群,也不爱热闹,姜游哪里都跟他相反,身边也永远围绕着朋友。 可姜游永远不会松开他。 无论他站在哪个角落,姜游都会像嗅觉灵敏的小狗,一头栽进他怀里。 . 手里的烟花逐渐燃尽了。 最后一根也只剩下一小截,在夜色里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姜游拿肩膀撞了陈柏青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啊?说说看,趁着我心情好,说不定能给你实现呢。” 他其实是带了点调情的心思。 前几天陈柏青伺候他一回,他想想,这大过年的,他也不是不能回报一下。 他笑盈盈看着陈柏青,那一束小小的烟花在黑夜里映着他的脸,眉眼风流,俊秀生动。 但陈柏青却轻轻碰了碰他。 “那就许愿,等到八十岁,我也能这样陪你放烟花吧。”
第34章 :吴女士 姜游被陈柏青这一句弄得半边身子都酥麻麻的。 他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屋里亮着灯。 春晚还没有播完,姜平海跟苏芳华一边吃果盘一边看电视,笑得正开心,根本顾不上他们。 姜游飞速地在陈柏青嘴唇上“啾”了一下。 啾完自己又有点害羞。 脸埋在自己的宽大卫衣里面,只露出眉毛和一双漂亮的眼睛,耳朵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臊,红通通的。 这好像还是寒假以来,姜游第一次主动吻他。 陈柏青笑了一声。 一把揪住姜游的卫衣,手腕施力,把人拽了下来,重重地热情回吻了回去。 “唔!” 姜游吓了一跳,慌忙睁着眼去看客厅。 干嘛啊。 家长还在呢! 几分钟后,两人的嘴唇分开。 姜游的唇珠被咬得有点可怜地肿着。 他拿手背蹭了下,仍旧惊魂未定,小声地骂了句,“流氓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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