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斐一步一步地追,脚上不知猜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疼得要命,他却不敢停下来。 不管他如何出言羞辱,试图在裴寅的伤口上撕出狰狞的伤口。 可裴寅却完全不回复他。 甚至……不回过头来看他,就像他不存在,也没有在裴寅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他被漠视了,好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是。 裴寅甚至得体地处理好了自己的呕吐物,仿佛刚才只是一时失态。 就像许斐的所有言行,都不能够伤害到他。 “裴寅!” 许斐甚至喊破了音,一贯冷漠的神情,此刻只剩下狼狈。 汗打湿了他的头发,嘴唇是咬出的鲜血。 他双目通红,死死地追着裴寅,他需要裴寅回应他,就算是骂他也好。 凭什么呢?凭什么裴寅能这么快就收拾好心态。 甚至能做到将他无视得彻底? 楼门被推开,裴寅大步地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许斐怔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门外的灯光被彻底掩上。 漆黑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安安静静,唯独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许斐缓缓地蹲在地上,努力地笑了笑:“都说是你活该,谁让你认不出我。” “如果你……”他哽咽了一瞬间,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喉头完全被堵住了,要喘不上气。 “如果你……没有和他们一样,不要我的话……”
第29章 许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家,一切都那么浑浑噩噩。 对裴寅的复仇成功,在短暂的快乐后,便是无尽的空虚。 甚至是痛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痛苦。 没人告诉他,也没人教过他。 只能感觉到身体由内至外,无尽的疼痛。 昏昏醒醒,等意识到自己发烧了,许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脚上的伤口已经疼到麻木,几乎没什么知觉。 电话从不断的震动再到关机,许斐无暇去理会。 他用被子死死地将自己裹住,就像一个保护他不受伤害的茧。 许斐是被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他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在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许斐心情是紧张的。 知道他家地址的人极少,会不会是…… 门拉开,看清敲门人的脸时,许斐就像强撑的最后一口气散了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已经换了个环境。 空气中有消毒水的气息,朋友担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我就说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酒吧里你突然走了我就觉得不对。”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脚伤了也不处理,还发着高烧,要是我没来找你,你真得出大事了!” 许斐刚醒就被他说了一堆,有些疲倦道:“杨语,我想喝水。” 杨语是他打工时候认识的,为人善良没什么心眼。 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多管闲事。 要不怎么管到许斐头上来,还跟许斐这个面冷心也冷的人成了朋友。 杨语赶紧起身给他弄了点水:“我朋友跟我说,你是被个帅哥拉走的,所以我没敢耽误你好事,还想说你见色忘义,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 “帅哥跟你分手啦?” 许斐喝了点水后,喉咙疼缓解了许多。 他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杨语大惊:“你还真谈恋爱了!不是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性恋!” “靠,什么样的神仙能跟你谈恋爱,不对,不是神仙,是佛祖吧!” 多亏了杨语的絮絮叨叨,许斐心口那个大洞仿佛被糊上了一层纸。 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难受也少了许多。 在医院里打过吊针,又休息了几天。 许斐拿着医院开的诊断书找辅导员,为这几天的旷课做个解释。 从办公室里出来,许斐扶着墙慢慢地走着。 以前他在学校里,不常见到裴寅。 偌大的学校中想要偶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他们还不在一个系。 可命运总是喜欢看人笑话,迎面走来的是裴寅。 他和一帮朋友在一起,裴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眼下多了点黑眼圈。 许斐僵在原地,直到裴寅看见了他。 然后越过了他。 无动于衷。 就像……他们从未认识过一样。
第30章 只一瞬间,就像胸口那勉强糊上的纸终于破了大洞。 让他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几乎是拼了命地让自己挺直腰背,作出面不改色的模样。 裴寅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裴寅不在乎的,他也…… 眼眶忽然变得有些烫,许斐转过脸,望向走廊窗外。 他扶着窗慢慢地走,直到穿过了有着裴寅的人群,呼吸才仿佛回归到了身体。 就像一场逃生,他大口地喘着气,出了满身虚汗。 平日里兼职的地方,在他的解释下,保住了咖啡厅的工作。 晚上烧烤店的被辞退了,许斐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足以让他支撑这么强大的工作量。 一场报复,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身体垮了,工作丢了。 好在先前存了些钱,没有到窘迫的程度。 裴寅的若无其事,像是再次划开他心脏的一把刀。 其实早该想到的,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人真正地在意他。 原本裴寅或许很在乎他,但裴寅喜欢的是假的许斐,不是真正的裴午。 而在许斐选择了报复的那瞬间,他和裴寅就不会有以后。 从咖啡厅下班,第一次提前回到一居室。 简单地给脚上的伤口换了药,许斐缩进了被窝里。 病过以后,他总是容易犯困。 迷迷糊糊中,做起了梦。 梦到他回到了小时候的房子,父母也没有离婚。 他跟裴寅像一对真正的兄弟一样长大。 裴寅踢球,他坐在球场给人加油。 他们互相吹灭彼此的生日蛋糕。 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裴寅搂着他的脖子,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跟他说:“哥,我们好一辈子。” 许斐张了张口,他没有说好。 梦里的裴寅问他:“你怎么哭了?” 许斐看着那个裴寅说:“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 如果说梦是热的,而现实很冷。 然后在学校里,许斐再没有遇到过裴寅。 他们之间没有共同好友,裴寅的微博也不再更新。 微信也是,进入裴寅的朋友圈,已经显示一道灰色的平行线。 不用发消息也知道,裴寅将他拉黑了。 就像抹去生命中的灰点一样,裴寅处理得干脆利落。 许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佩服裴寅,这人永远有办法,让他见识到自己的不堪。 一天又一天,长袖变成短袖。 许斐脚上的伤口结成了疤。 他又找到了第二份兼职,在杨语的朋友酒吧当酒保。 许斐站在吧台后面,手里擦拭着酒杯。 不经意地抬头,就看到许久未见的裴寅。 快三个月没见了,裴寅将头发剃得很短,显得五官愈发立体。 裴寅仍然跟许多人坐在一起,可他身旁靠着一个人。 那个人生得很白,很瘦,留着半长不短的发。 那人脑袋靠在裴寅肩膀上,拿着手机像是刷到了好笑的东西。 他举着手机跟裴寅一起看。 裴寅好像瘦了一些,唇角的笑容也浅浅的。 但裴寅会笑了,笑得像毫无阴霾,从未被自己亲哥哥欺骗乱伦过一样。
第31章 并非无可替代,甚至不是最特殊的。 如果非要说特别,大概是伤害裴寅最深的人是他。 不会有人比他更狠,更坏,往裴寅心上插刀。 只是他很好奇,裴寅究竟是怎么从他的阴影中走出,短短时间内再次爱上别人? 又或者说,难道裴寅和旁人交往时,不会想到他吗? 是许斐毁他毁得不够深?还是伤他伤得不够狠? 许斐缓缓将目光收回,指尖用力攥紧手中的玻璃杯。 一旁的同事见他停了调酒的动作:“怎么还没好,客人催着要呢。” 许斐垂下目光,将酒调好后,递给客人。 然后他叫来侍应生,让对方送瓶酒到那一桌,他出钱。 侍应生拿着酒过去了,那桌人见有人送酒,纷纷望了过来。 裴寅顺着众人的目光,同样看向这方。 然后他就对上了许斐似笑非笑的脸,许斐甚至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仿佛毫无芥蒂,是一场单纯的久别重逢。 许斐如愿地见到裴寅变了脸色,哪怕在酒吧的灯光下,他都能看清裴寅几乎是瞬间失了血色。 这可比他们刚闹翻那会,裴寅的表情要精彩许多。 不知是那时裴寅演技太好,还是时隔三个月,以为一切都已经在淡忘时,许斐又像一个噩梦出现,打得他猝不及防。 看了眼时间,许斐的工作差不多就要结束,他离开吧台,回到员工间。 换上衣服,再次回到酒吧。 裴寅仍坐在卡座上,刚才那个拿着手机的人正侧脸跟他说话。 离得近了,许斐才发现靠着裴寅的人是个姑娘。 只是生得高了些,穿着比较中性,他先入为主,以为又是一个头发偏长的男性。 既然已经主动招惹,许斐也懒得装作若无其事。 他顶着众人的目光上前,坐在了裴寅正侧方的位置,冲人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裴寅。” 一旁有人问道:“裴寅,原来是你认识的人啊,刚才问的时候怎么没说?” “是啊,还以为是陌生人送来的酒,差点没敢喝。” “少装了你,你都开瓶喝了两杯了好吗?” 一群人笑着闹着,唯独裴寅面无表情。 很快大家都觉出不对劲,面面相觑。 许斐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裴寅的哥哥,很高兴见到你们。” 话音刚落,裴寅就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将他拖了出去。 远离了酒吧吵闹的环境,长长的后巷中,昏暗又潮湿。 许斐被一把甩在了墙上,肩膀撞得生疼,手背好像还擦破了皮。 许斐忍着疼,望着裴寅阴沉的脸:“怎么了,怕被别人知道我是你哥?” “哦对,毕竟你之前追我追成那样,万一被知道了……” “许斐。”裴寅出声打断他。 “如果是我之前没说清楚,我很抱歉。”裴寅冷静道。
22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