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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就是你再这么失魂落魄——”贺辛戳了戳明宇的脑袋，“迟早被他看出来，要再想拿捏你就太容易了。” 程云括会看出来吗？ 贺辛随口一句话，明宇却放在了心上。他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想。 这些天，跟小旗的那通电话一直盘桓在脑海里，明宇尽力维持着正常的模样，和程云括交谈，却总是下意识避开程云括的视线，又忍不住在程云括没察觉的时候偷偷看他。 明宇想调整自己，他不愿这样的心思被程云括发现。他只想着怎么藏。 情绪就像理不清的线团，明宇装着一肚子的心事回去，却发现程云括已经到家了，正靠在沙发上打游戏。 “……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发消息问吃什么，程云括没有回复，明宇还以为他忙着，就没准备做晚餐，明宇关门的手停了一下，也不急着换鞋。 “你吃过没有，不然我现在出去买。” “吃过了。” “哦。” 明宇这才走进玄关，顺手摸了摸挂在一旁的外套，印象里程云括已经连着穿了三次，他拽着袖口看了看：“这件明天该送去干洗了。” “明宇。”程云括提高音量，“过来。” 明宇抬头，程云括已经放下手柄，正看向他，但因为逆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明宇走近，挨着程云括坐下。 “我不吃，你就不准备吗，那你吃什么？” “冰箱里还有些剩的食材……”明宇不明所以。 “就做你想吃的，或者出去买，不用总是处理剩下的东西。不用专门再给我做饭，也不用做这些家务。我会叫小何来做。” “小何姐？”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明宇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程云括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可程云括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跟老宅联系了吗，还是说最近…… 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明宇解释道：“这些事，都是小事，我也是顺便……” “你已经不是程家的帮佣了，明宇。”程云括看着明宇的眼睛，“这不再是你的任务。” “是我愿意的……”不知为什么心跳忽然加快，明宇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明宇。” 程云括叫了他的名字，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喜欢我吗。” 明宇仿佛从程云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怜悯。全身的血液都似乎涌在了脸上，他立刻低下头，躲避着程云括的视线，眼里漫上雾气。 快否认啊，不承认就好了。 心底疯狂地催促，明宇的喉咙都在颤抖，可他说不出话。 他被识破了，还能怎么掩饰呢。 原来程云括真的看出来了，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嘲讽，但明宇却觉得比任何时刻都要难堪。 程云括的手掌轻轻落在明宇的头上：“这都是信息素的作用，明宇。等你变回Beta就好了，所以不用再做这些。” 语气是那样的平淡自然，就像毫不在意。
第48章 分寸 ==== 程云括一面觉得池砚和许栎想多了，一面又不由自主地审视起他和明宇的关系。明宇先是程家的帮佣，所以就该包揽家务；然后是他的床伴，所以程云括能毫无负担、随心所欲地用来消遣。 可现在不是了。 尤其在得知明宇刚刚过的是19岁的生日，再加上他整天抱着课本进出，程云括越看，越别扭。 临时标记之后的亲密还能拿信息素当做借口；促代谢去掉标记时的亲密勉强也算得上他的责任，可是标记已经洗掉，明宇却还是做着和以前一样的家务琐事。 亲手做东西给他吃，哪件衣服穿了几次需要干洗，记得一清二楚，等他回家……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忽然就变得暧昧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在和明宇同居吗？ 尤其是看到明宇躲躲闪闪偷偷看向他的目光，程云括这才感觉到池砚说“明宇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程云括当然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可是任由明宇这样下去，不就应了许栎的话。 明宇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心思简单，脸上藏不住事，这种人的感情单纯不假，可同时也意味着没有“分寸”，不懂进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麻烦。 即便是真心的那又怎么样，明宇想要什么，他能和明宇又能发生什么？恋爱吗，然后呢，结婚？ 把无辜的Beta变成自己的Omega，这传出去又是一桩性质恶劣的丑闻。 明宇会不会因为想要更多而用这件事威胁？ 判断明宇是什么人不是程云括该做的，他该做的是杜绝这种可能性。许栎说得没错，秦杉认识的那些“会玩”的人，才是适合他的。 因此在标记完全清除后的某一天，程云括挑明了这件事。明宇看起来伤心无措，还有被说中心事的窘迫；但比起棘手的隐患，这些一时的情绪微不足道。 这也让程云括惊觉，他一门心思扑在明宇身上够久了。无论是好奇、喜欢还是内疚，都太过了。再这么下去，程翌没准真的就顺势把他踢出程家了。 程云括决定开始约见从前的朋友。按交情，自然是从潘文铎开始。 按照许栎的说法，程翌既然没有再追究，那潘文铎也就不至于再避着他。 电话打过去，潘文铎接得很快。程翌面上对他的确很不客气，但能用得到他地方更不客气。绕了一圈终于跟程氏搭上线，潘文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最近忙得到处跑。 虽然抽不出空来见面，但电话里也就够聊了。 确定潘文铎没被自己拖累，程云括的确松一口气。听得出潘文铎心情不错，还顾得上问他和明宇的事。 稍一思索程云括就明白过来：“秦杉跟你说的？” “他提了一嘴，我有印象。就去年在笙夜那个明宇，秦杉说你还送他上学，现在还跟着你？有日子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了。” 原来他不以为意的时候，他的朋友都察觉到他对明宇的特殊。和潘文铎倒没什么非得保密，程云括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下，潘文铎只表示的确该这么处理。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早点弄好，也主动去找你哥一趟，你捅那么大篓子，还指望他请你回家啊。” 程云括应付了两句，潘文铎点到为止，他还忙着，没说几句就又有急事。 “对了。”挂电话之前潘文铎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颇为认真，“你别忘了找律师跟明宇签保密协议，以防万一。” * 拿过所谓的保密协议时，明宇还是蒙的。 误被标记，变成Omega，又被迫做程云括的情人，以及正在进行的变回Beta的事，协议要求双方都要进行保密。 看着违约条款里的描述，明明只是薄薄几张纸，他却似乎没有力气翻到下一页。 如果程云括察觉到他的心思会怎么样，明宇不是没想过。他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嘲笑，被骂不自量力；但那天他才明白，还有更伤人的，那就是不在意。 而现在，明宇简直无法相信，在知道自己的心意后，程云括不是不在意，只是他在意的，是如此残忍的预想。 “你觉得……你觉得，我会拿这件事威胁？” “这种协议，当然会说明所有的可能性。”程云括把装着银行卡的信封推到明宇面前，“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所以签了它，对你只有好处。” 程云括明明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要什么“好处”。 明宇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信封碰到手指，程云括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就还当是我借给你，应急用。等你之后工作，再还给我就行。上面也写得很清楚，之后你的工作，你弟弟的事，你家里的事，有需要的，我都会帮你。我有必须要考虑的事，明宇，这个协议，你别想太多。” 最终明宇还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仔细想想，他和程云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只能接受，并没有拒绝的余地；是那些好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这一点，为了所谓的自尊而僵持没有意义，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可怜。 下课铃声拽回了明宇的思绪，前排的同学兴高采烈地收着东西，和朋友讨论一会儿出去玩的事情。他们起身离开时，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明宇身上。 明宇权当没看到。 匿名的传言的确没有再发酵，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这种刻意的眼光却无法避免，他们大多也没有恶意，明宇只能适应，尽可能避开人群就好了。 等到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明宇才开始收自己的书。 “明宇？” 贺辛的声音从后门传来：“你怎么这么磨蹭。” “怎么了？”明宇站起来，他记得贺辛没选这节课，“你找我有事吗？” “我们家里面今天聚会，正好顺路，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啊。”明宇朝贺辛笑了笑，“我准备去图书馆，你先走吧。” 贺辛想了想，摇摇头：“你这几天好像总去图书馆啊，离考试还远着呢，忽然这么用功？” “嗯。” 明宇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贺辛转身横在明宇面前，挡住他的路：“你是不想回去吧。” 明宇看了贺辛一眼，绕开他继续朝前走去。 “哎，跟我讲讲呗……”贺辛八卦地追上来，“别走这么快嘛，明宇——” 明宇不知道该怎么讲。 这些天，程云括待在衡枫苑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回来也总是很晚。明宇不怎么能看到他，却开始闻到陌生Omega的气味。 不止一个。 白天在学校，明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晚上回到衡枫苑，一个人蜷缩在客房的床上时，他总是忍不住默默地哭。 明宇骗自己，程云括是为了让他快点死心才故意这样的，然而实际上，这不过就是程云括从前一直在做的事而已，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标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保密协议。 那份把他们之间所有联系都切断，让明宇认清现实的协议。 程云括回到自己的生活了，这是他的家，他做什么都是正常的，自己只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错误。 明宇也想赶快接受这一点，他不能一直沉浸在伤心和失落里面。本来以为能自己慢慢地消化、放下，没想到就连这一点，也要被迫加速。 前天放学回来，明宇毫无预兆地和小何打了照面。 明宇背着书包，而小何正从客房出来，手里拿着脏衣篓。明宇当即连话都说不出来，红着脸抢过脏衣篓，小何却泰然自若，笑眯眯地捏明宇的脸：“害羞什么呀，明宇，好久不见，更可爱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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