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一邢有些不太乐意,但在李母千万个许诺中还是不甘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阿笛转头看向李一漾,却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想起自己之前答应对方要帮他说话的事,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他向来左右逢源惯了,便又安抚他说:“堂弟放心,小堂弟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玩两天就没兴趣了,到时候人还不是堂弟你的。” 李一漾轻笑一声,看着他并未说话。 而阿笛不知怎么的,突觉后背有些发凉。 总觉得在李一漾并不反抗的眼神中,他们好像黑白相片,并没有留下什么真实的色彩。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阿笛咽了咽口水,也不太想在老宅里待了,便打了个哈哈出了门。 那些叔婶早已离开,此时偌大的大厅只剩下阿一和李一漾。 头顶就是富丽堂皇的吊灯,将这个空旷的地方也照的如白昼一样明亮。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一漾一身黑色长衫,形销骨立地站在那里,莫名有一种沉入深渊的黑暗感。 阿一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黑色烟杆精致细长,在他被血染红的唇中进出,随着他吐出的烟雾,他听到他说:“阿一,你杀过人吗。” 阿一歪头看向他,煞气十足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凶光乍现的冷光,他舔了下嘴角。 当然。 …… 李父吃过药后还是睡不着,看一眼身边的李母,他不禁皱了下眉。 虽然他没有在外面养过女人,可数十年的相伴还是让他觉出了厌烦。 尤其李母是个漂亮花瓶,除了可以被议论的美貌外,连在晚上为他准备一杯水都学不会去做。 掀开被子,李父走进了旁边的书房,打开灯,他揉着眉心一路走向书桌,却没有注意到站在书架旁的人。 书房的窗户后面是一片草坪,不过对于二楼的高度来说,那块草坪也绝对不算柔软。 李父走到书桌后,正要拉开椅子,突然觉得后背一麻。 他猛地回头,却在光下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瞳孔还没来得及放大,他已经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 玻璃碎了。 脚下一空,整个身体都失重的往下坠落。 他伸出手,满脸惊恐地看着那双在光晕中显露出几分凶意的眼睛。 这样巨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住在老宅里的人。 可下人离得远,那些叔婶也不住这栋楼,唯二离得近的只有李母和李一邢。 带着一声不满的抱怨,李一邢推开门往外走,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惩罚一下惊扰了他好梦的人。 看到大门敞开的书房,里面黑黝黝的没开灯,他蹙着眉走进去,却被吓得惊叫一声,踉跄着瘫倒在了地上。 穿着一身白色睡袍的李母站在碎裂的窗户前,满脸惊恐地回过头,面无血色地说:“你爸在下面,血……好多的血……”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阵阵尖叫彻底惊醒了所有人。 李一漾站在窗前,慢条斯理地抽着烟。 瘦弱高挑的身体好像风一吹就能散,那头垂落的黑发随着身后的人走近,被带起的风吹的微微一晃。 他眯着眼,轻轻地吐出嘴里的烟,“死了吗。” “没死。” 他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双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抬起手,阿一面无表情的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2 得知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2526就被吓了一跳。 它颤抖着嘴说:【那……那是李一漾的父亲……】 “李一漾的父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冷淡地看向窗外,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浑身是血的李父被抬了出来。 阿一静静地跪在他身前,像具精美健壮的雕塑。 他突然又满意起来,冷淡的双眼多了点颜色,抚摸着阿一的动作也忍不住滑向他的背。 从看向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具身体很漂亮。 非常漂亮。 【可你就是李一漾啊……】2526有些艰难的发声。 李一漾垂眸看着枕在他腿上的阿一,轻飘飘地开口,“李一漾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 被他的父母亲手杀死的。 作为一个单纯无害的系统,2526很难理解李一漾的想法和所作所为。 但又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它完全没有资格去质疑李一漾,所以它闭上了嘴。 …… 夜半三更,这栋老宅因为李父的事故瞬间被清空。 黑黝黝又寂静的四周好像一块森冷的墓地,李一漾是唯二活在这里的人。 阿一自黑暗中睁开眼睛,侧头看向睡在一旁的李一漾。 他们同躺在一张床上,属于李一漾体温略低的身体靠在他身边,那头乌黑的长发蜿蜒曲折地落在床上。 作为在东区培养长大的兽犬,阿一从没有在夜晚睡过如此寂静安然的觉,身侧更没有躺过任何的人。 天然养成的警惕心让他很难对人卸下防备,更遑论靠的如此近。 可在本能的僵硬和紧绷当中,他一颗心又不由自主的发涨,常年死寂的心跳也突然有了声音。 从没有人离他这么近。 近的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阿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这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出一种濒死的病入膏肓,脆弱而苍白,连唯一点缀成红色的唇也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那双紧闭的双目睁开,濒死的脆弱立马变成阴冷的森寒,好像埋伏在深山密林中的毒物睁开了双眸。 那瞬间,阿一心脏一缩,竟然也觉出了一点危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那张带血的唇却说话了。 “别动。” 一只手从他的衣摆伸了进去,冰凉的手心落在他胸口的心脏。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自在,他紧紧地抿着唇,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阿一觉得心里发紧,想从对方的掌心中逃跑。 只是他刚动,胸口就被摁住了,冰冷的力道好像有一瞬间穿破皮肤握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动了,只看着李一漾不说话。 李一漾直视着对方一眨也不眨的双眼,对方在黑暗中好像一头被压制住的猛兽,高大的身体带有一种顺从。 他深埋进阿一的颈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将鼻尖埋了进去。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掌下跳动的生命力让他觉得很满意。 阿一却有些僵硬,冷冽凶悍的眉眼也有一丝茫然,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心却一下子跳的有些慌乱。 身为一个魁梧的大男人,他绝对没有女人身上的馨香和富家公子精心养出来的清爽。 相反,因为常年在斗兽场上厮杀,他的身上已经浸上了那种腐败的血腥味。 这让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他并不想让自己脏兮兮的身体弄脏对方。 可李一漾却紧抓着他的领口,那双在夜色中更显暗沉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细长苍白的手指用力将他拉了过来。 往常庞大的力量这个时候却没有了用武之地,阿一的胸口再次被对方埋了进去。 他僵直着背,连腰腹都绷紧,落在床上的手也忍不住握紧了床单,他既害怕触碰对方,也不敢拒绝对方。 只不过那双在黑夜中的眼睛却盈盈的发着光。 其实李一漾并不觉得他身上的气味难闻,他身上没有多余的汗味,温热的躯体反而干燥又粗糙,隐隐的有些血腥气,不过极淡。 这种男人的粗犷给李一漾带来了极大的安定感。 属于活人的气息,柔韧又坚硬的男人躯体,会让他有一种他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因为对方的顺从和听话,他伸出手,奖励地抚摸过他的下颌,细长的手指从他滚动的喉结轻轻掠过。 而阿一伸长了脖子看着床顶,脸慢慢红了。 …… 李父坠楼的事发生的突然,大脑着地,后脑勺一片血肉模糊。 而当满脸煞白的李母神情恍惚的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书房楼下那片草地还溅开着一大滩血迹。 李一漾长身而立地站在门口,今天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长衫,颜色深的好像草坪上的那滩血。 李母远远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由心底生出了一股害怕。 因为事发突然,李家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李父的情况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醒,醒过来又是什么样子,这些他们都需要去考虑。 或许说,他们想要这样去考虑。 李父在的时候,他们只是一群被养的满脑肥肠的水蛭,而当李父不在了,他们就是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虽然按理来说,李一漾作为长子,李家的一切事务都将由他来接手,可他一个病秧子,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感受着气氛的暗潮涌动,还有那些眼神的试探,李一漾靠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李母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李父一倒,她完全就没了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柔软的像一朵菟丝花。 “大嫂,李家这么多人吃饭,虽然大哥一下子住院了,但手头那些事不能不去处理,东码头那边的港口正是要紧的时候,不如就先交给我……” “老三,你好大的口气,老大还没死呢,你就先惦记着东码头的事了。” “老二,你在胡说什么!我这是也想为李家出分力!” “出什么力,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两人立马吵了起来,将李母吓得惶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一漾神色慵懒地看着他们。 李父坠楼坠的蹊跷,二楼这样的高度也能将人摔的这样重,更别说那玻璃碎的更是七零八落。 可没有一个人在意李父是怎么摔的。 看吧,这就是从根都烂了的李家。 李一漾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地方。 烟杆在桌上敲出了几声脆响,还在争吵的李家老二和老三立马把目光转向他。 李一漾咳了几声,血丝泅红了他的唇。 “这些事暂时就不由二叔和三叔操心了。” 两人的视线同时锐利地看着他。 “一漾,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静养,这些事就让你二叔来做就好。” “三叔也想为这些事贡献一些力气。” “长幼有序,还是二叔来……” “三叔有经验,还是我……” 李父还没死呢,他们已经想着将李家瓜分了。 李一漾被吵的心烦,嘴唇微张,“阿一。” 愚覀征立—— 而阿一却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出神,看他挺翘的鼻梁,看他如山水画一样富有风韵的眉眼,不厚不薄的唇,看他苍白却极为细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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