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封闭环境,窗外树枝被风一吹,影影倬倬,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容颜随着他的故事逐渐收缩了肩膀,浑身开始轻颤,牙关咬的紧紧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看不见摸不着并不存在的鬼。童年时,村里有个惯会讲鬼故事的老婆婆,给他心灵留下了深厚而不可磨灭的阴影。 以至于成年后,电影他都不敢看恐怖片。
第94章 好消息 容颜听不下去了,他大喊一声“停。” 转身手扶墙壁跌跌撞撞摸到开关,客厅灯亮起,他还不甘心,紧接着把每个房间灯都摁亮。悄悄松口气,慢慢回身说:“不早了,出去吃饭。” “行。”安霁华痛快答应,只要容颜让他留下,他说的一切自己都没意见。 一顿饭吃的挺和谐,俩人都没再说些互相试探,阴阳怪气的话刺激对方。 车再次停到小区门口,容颜停在路边,朝安霁华下逐客令:“安主任,饭也吃过了,天也不早了,你请回吧,我最近精神不佳,要回去休息。” “呀,这么晚了。”安霁华看看腕表,故作惊讶的叫,“没有回去的车了,怎么办?要不你收留我一晚,看在我上了一天班,家都没回就坐车来找你的份儿上,可怜可怜我。” 这是死活赖上他了呗。 不过这个点,回去的车次确实很少,安霁华虽然强打精神,他还是能透过他眼下的乌青和布满血丝的双眼,猜到他最近很累很疲惫。 医生本就是个高强度的工作,加之经常性的值班熬夜,最消耗身体。 容颜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副驾上端坐的安霁华无声松口气,墨迹半天,总算见着点光明。 到家,容颜进卧室翻出一套新睡衣,出来递给安霁华,“可能有点小,你将就穿吧。” “谢谢。”安霁华依依不舍接过来,站着不动。 “早点睡,别烦我。”容颜叮嘱他,回身关上卧室门,并上了锁。 隔壁住了旧情人,容颜思绪万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天蒙蒙亮时,容颜终于进入了深层睡眠。 不大会儿,被敲门声邦邦惊醒。 他迷糊着睁眼,看看墙上时钟,才七点,周志强作死呢,敢这么早叫自己? 自从恢复自由来到这里,他脾气渐长,连带着滋生了好多坏毛病,比如起床气,在没睡好的情况下,会瞬间爆发。 “你干嘛,大早上叫我干什……”容颜吸上拖鞋下地,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骤然拉开门,正对上发丝板正有型,白衬衫黑西裤,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安主任,后半句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坏了,周志强特么的昨天就跑了,留宿的是远道而来的狗皮膏药安霁华。 客厅窗帘没拉,阳光顺着玻璃照进来,给容颜狗窝一般的头顶镀上一层金色,白皙的皮肤在金色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毛孔很细,巴掌大的脸上连颗痘痘都没有。圆润的鼻头微耸,眉毛拧成个‘川’字,薄嘴唇睡了一夜有些干皮,在嘴角翘起两小块儿。眼里满是恼火不满,以至于没发现睡衣领子咧到了一边,露出一半消瘦的锁骨和胸膛,清纯又性//感,撩//人而不自知。 安霁华拼命吞咽口水,刚刚洗过澡睡着的蘑菇又醒了,而且比早上长大了更多。 他抬手要去拉正容颜走光的领口,被容颜烫手般的推开。 于是失笑:“大早上就干,男朋友你也太猛了,不过我喜欢,来吧。” 说着飞身扑过去。 “滚蛋。”容颜大惊失色,紧紧抓着睡衣领口后退,鞋跟踢到床边,重心不稳,跌进凌乱的被褥间。 一个滚烫沉重的身躯不偏不倚压上来,截断他的起床之路。 湿润急促的呼吸声响在耳畔,时短时长,清晰动人。 容颜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慌乱间屈膝顶上安霁华跨间,在他闷哼声中翻身一跃而起,不小心一骨碌掉下床尾,嗑到后脑勺,‘咚’声和‘哎呀’声同时响起。 安霁华也顾不得自己酸痛,弯腰捞起容颜,大掌轻缓揉搓他手捂的地方,一边急切的说:“疼的厉害吗?我看看。” “不用。”容颜郁闷。 见他没事,安主任又开始不正经,他放在容颜后脑勺的手不动,另一只揽在容颜腰间手逐渐收紧下滑,趁容颜不注意,扣着睡裤边摩//挲。 “手拿开。” “不拿,是你亲口说大早上干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算你大爷……” “别动,就抱一会会儿,我等下就得走,下午有台手术,你乖乖听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卧室传出,越来越低…… 太阳羞红脸躲进云层,将世界暂时让给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周志强隔天下午到了火车站,没好意思让容颜去接,扛着一蛇皮袋土特产灰头土脸的打车回了家。 谁都默契的没提安主任。 安安生生的过了一星期海吃海喝的好时光。 人吃高兴了,心情就好,心情一好,脸上笑容就多,笑容一多,奶奶阿姨就喜欢。 尤其是容颜这样外表乖巧俊俏的可爱男生。 再次寻访桐城,还真得到了有用些线索,他找到了刘茜曾经的邻居,老奶奶告诉他,小姑娘当时因病退学回来后,一直精神恍惚,后来举家搬迁去了娘家,可是娘家兄弟不乐意,只短短呆了几个月,就去了里镇,他们因为关系好,刚开始还通过几次信,后来慢慢的也就断了联系。 只是时间太久了,老奶奶翻箱倒柜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当年的信件,只依稀记得信封上的邮戳叫东平路邮局。 容颜千恩万谢的道别,甚至等不及歇息一晚,再次马不停蹄的赶往里镇。 这次顺利多了,在东平路附近,他们才打听了一上午,就有了好消息。 “老刘头呀,他们家住前面胡同。”胖墩墩的阿姨细眉细眼,笑起来眼角弯弯,浑身上下透着股喜庆,给他指方向:“喏,看见没,就前面路口一拐弯,倒数第二家,天天傍晚出来到旁边小公园和我家死老头子两个人走象棋,人和善的很哦,是个老好人。他只得一个女儿哦,嫁的蛮好的啦,女婿很能干,是个大老板哦,隔三差五回来送吃的喝的保健品,真是羡慕死人。” 容颜道谢,捏紧了手中的复印件。 原来母亲已经再度成家,并再次有了孩子,她或许已然忘记曾经那个情非得已生下的孩子了吧! 周志强看出他不对劲,连拉带拽把人带上车,回了家。 “还……还找吗?”洗过澡,周志强蹭到沙发上,在他身边吭哧着问。
第95章 母子相见 容颜无所顾忌地点燃一支烟,一如往常平静般默默吸着,蜷曲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紧了又紧,只有他明了自己如斯的紧张不安。 “找,都到这一步了,总要见一面吧,就算她不想认我,我也想看她一眼,就当解解多年心结。”烟雾飘散开来袅袅腾空,将容颜精致的脸隐藏其中,带了不真实的美感和颓废。火光燃至烟蒂,他没有捻灭,反而重新续上一根,难得温柔的说:“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那你少抽点烟,安主任说你胃不好,要戒烟戒酒。”周志强瞅瞅烟灰缸里那七八颗烟屁股,明知没用,还是搬出安霁华来劝他。 容颜懒的理他,踢着把他赶去房间睡觉。 当人极致渴望一样东西时,会拼命去争取,去找寻,过程多艰难险阻都不能磨灭热情。可当渴望已久东西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时,又会慌乱不安,近乡情怯。 期盼有多少,满足有多少,害怕就有多少。 怕美梦成空,怕所求非所愿,怕他的期盼变成别人的累赘。 养育了他十年的父母之情,他如今已大都淡忘,又如何要求分离二十多年的母子能见面就交心。 都说血浓于水,血缘亲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斩不断也分不开。那样讲的前提必须是双方,或者有一方将对方放在了心里,思念从不曾停止,即使不见面的日子里,也靠怀念维系感情。 他和亲生母亲之间会有这份牵绊默契吗? 容颜缓缓垂下头,一抹哀伤弥漫心头。 二十多年的人生没有亲生母亲这个概念。母亲决绝的离去,也存了永不相见之意吧。! 不然,为何连只字片语都不曾留给他。 不对,她留下一个名字,‘容颜’。谷静好的遗书中说,这个名字是她执意在出生证明上写下的,具体代表什么意义,没人清楚。 但再害怕,也要迈出第一步。 结果是好是坏,总要有一个。 他不惧怕任何结果。 如果母子相认,他欢喜感恩;不愿相认,他会留下一笔钱,悄然离开。 余生,互不打扰。 香烟烧到了头,指尖皮肤火烧火燎的疼,手一抖,烟灰和烟蒂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跌落地板上。 他苦笑一声,摁灭烟头,起身收拾干净地面。重新刷牙洗脸,脚步缓慢地回了卧室。 周志强到底不放心容颜现在的状态,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安主任这个救兵比较靠谱。毕竟,上次安主任突袭过来住了一晚,容颜也没说什么,反而那几天心情不错,老是莫名其妙的傻笑,而不自知。 他脑子简单,想不了太复杂的问题,单纯认为既然两人都有那么点意思---当然了,安主任意思很多很明确,那他撮合撮合挺好,安主任心愿达成,容颜也能不孤单。 因为他上次相亲效果理想,女方留了联系方式,同意了解一段试试。他直觉这次他能修成正果,准备等容颜和母亲相认后,重返海市原来公司上班,攒彩礼钱。 回到房间他接连给安主任连发五条信息,将容颜卖了个底儿朝天。 完了挺开心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偷偷溜进厨房偷了瓶冰镇可乐,钻进被窝和准对象聊天加深印象去了。 去拜访外公外婆那天,容颜特意挑选了周末的好日子。 一大早,晴空万里,骄阳似火。 照旧是周志强开车,他养精蓄锐。 来到胡同外,他嘱咐周志强在车上等,拎着提前买好的营养品和花束,下车,整理好表情,面带微笑向里走至倒数第二家前。 停顿,伸手,又缩回。 院墙不高,隐隐有说话传出来,慈祥和蔼,软糯温和。一墙之隔,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隔开了二十多年的分别与陌生。 静默中,身后响起温柔女声,犹豫迟疑:“请问您找谁?” “我找刘……” 仿佛一刹那的心有灵犀,他倏地回头,碰上一双熟悉至极的眼睛,像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亲切熟稔,毫无意外。 刘茜手中礼盒散落一地,她却只顾盯紧眼前人……
61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