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不可耐地点进对话框,里面有他们这几个月来所有的聊天记录,多半是从自己这里发出去的,小部分是许昼的回答。 文怀君划到顶端,是自己发出去的“我是文怀君,我在这台手机上安装好了……需要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往下滑,是文怀君跟许昼说自己拿了新年小熊;然后是许昼说自己到实验室找他了;接着许昼回到学校;文怀君找借口约他还钱,其实只是想多见见他;文怀君约他情人节出来吃饭…… 后面有很多无聊的生活照片,比如文怀君照的小熊云朵,比如实验室散养的仙人掌居然铁树开花了,再比如文怀君打死了春天里的第一只蚊子。 许昼虽然回话不多,但每一条都会回复。 文怀君轻易回想起每一次收到许昼消息时的心情。 每一次许昼回复的时候,文怀君都心脏酸胀。 从他那里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甜的,灵动可爱的,活生生的,怎么看也看不够。 文怀君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读下去,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像在细细品味顶级甜品,恨不得把一个字拆成两份看,这样就可以多看一会儿了。 文怀君慢慢把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看了二十分钟。 看完了,他又划到最上面,看了第二遍。 文怀君静静盯着许昼发出的那句“春天快乐”,想到他吃水信玄饼时湿润的嘴唇,和因满足微红的耳鬓。 手指划动,文怀君第三次把聊天记录翻到顶端,按动按键,截图,划到下一页,截图。 文怀君花了半小时,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截图了,顺便又读了一遍。 然后他把截图上传到了加密的云端空间,这才呼出一口气,躺倒到床上。 文怀君闭上眼,安静地平躺,数十分钟,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然而他突然睁开眼,幽暗的眼瞳深邃,修长的手臂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看了眼国际时间,华国这会儿是下午的工作时间。 于是文怀君拨通了一个电话,后背半靠在枕头里。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一个稳重的女声:“文先生?” 文怀君深呼吸:“李医生。” 李医生很耐心地等着文怀君说完下面的话。 “我做了一个梦。” “可以描述一下你的梦境吗,和许先生有关?” 文怀君停了很久,最终平静开口:“我昨天去看了许昼的一场乐队演出,我梦到他穿着舞台上的那件衣服,画着舞台上的妆容,身上背着吉他,站在我的卧室门口。” “他站在我卧室门口唱歌,然后我走过去,把他的吉他拿下来,扔到一边,然后我,扯了他的衣服、所有的衣服,把他拖到了床上——那其实不是我的床,是一朵大红色的全是汁水的花,我不知道是什么花,但那些花瓣非常软,会把人裹起来。” “我把他按进花蕊里,不顾他的反抗……时间很久。” 文怀君坐得很直,头垂着,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然后我发现我自己长着昆虫的口器,我不确定,也可能是狮子或者鲨鱼的嘴,总之有很长很密的牙,然后我,我……” 李医生稳定的声音传来:“放松,不急,慢慢说。” 这次文怀君停了更久的时间,他艰难地调节着过速的心跳和糟糕的眩晕。 “我一口,一口地,把他,吞进了,我自己。” 一句话说得很零散,文怀君闭着眼,眼前全是梦中那失控疯狂的画面,像是有一双手在他腹腔搅拌,酸液从食道返上来,文怀君气闷,想呕吐。 李医生在那端很有技巧地安抚他,文怀君却不太能听清,其实后面还有,但他已经说不出口了。 许昼的声音从自己体内传出来,他说,怀君,我不会再消失了。 文怀君抱着自己,就像抱着他一样,点点头,吻那鲜红的花瓣,就像吻着他的唇一样。 文怀君喃喃,嗯,宝贝,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文先生,睁开眼,寻找某一样你身边的事物。”李医生清晰的声音将文怀君从糟糕的幻觉中解救出来。 “确定你现在的时间、你所在的地方,你现在身处现实。” 文怀君哑声点头:“嗯,我确认。” “现在西国时间几点?” 文怀君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早上4:51.” “你叫什么?” “文怀君。” “好的,文先生。”李医生问,“你现在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可以做几次深呼吸,注意,请一直看着你的房间。” 文怀君照做:“可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类似的梦的?” “大概一周前,两名穿越者同时死亡,在死因报告出来前,我很担心这是集体症状,我害怕所有穿越者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然后他在我睡着时来到了我房间,我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在他脖子上留下了很多痕迹。” “之后我就偶尔做这种梦,每次梦里的我都…非常暴力,非常疯,今天是最严重的一次。” 李医生问:“文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文怀君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一格一格地移动着。 他艰涩开口:“我担心,我会付诸实际。” “实际上,咬他脖子那次,我已经没控制住一次了。”文怀君哑声道:“所以我怕我今后还会伤害他。” “文先生,你能认识到自己的心态,这是不错的迹象。”李医生声音柔和些许,“你还没有平稳渡过那段‘失而复得’的阶段,你仍然担心许先生会消失,会出意外,所以你想时时刻刻把他保护在身边,梦的内容是可以理解的。” “我认为你需要更多时间去适应‘他已经回来了,并且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这件事。” “还有一个原因,你们的关系仍没有恢复到能让你觉得安心的地步,也就是恋人关系,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李医生说。 “许先生必然也正在经历一系列的心理变化,你不能强求他继续和你成为恋人,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我想说的是,你们今后有可能无法一起生活,你可以理解这种情况吗?” 文怀君数了三格秒针:“理解。” “你的情况暂时没有大问题,如果你觉得自己有需要,我可以到西国来和你当面聊聊。” “暂时不用了。”文怀君说,“那我现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李医生想了想:“如果你害怕伤害对方,可以暂时避免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尤其是在你不是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文怀君说好,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许昼的对话窗口上,凌晨五点多,天色仍然黑沉。 文怀君看着那个听筒形状的小图标,很想拨过去,听听许昼的声音,确认他在,确认他好好的。 但文怀君盯了很久,还是把亮光的那一面屏幕扣在了床上。 他沉默地把许昼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和衣而躺,难以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给五位小天使点一杯香喷喷的热牛奶~早点休息哦
第41章 快要醉了 文怀君这几天都没怎么找许昼, 因为他在微信里说“最近实验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找你,你有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许昼本来就要得不多, 各自专注事业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所以许昼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只是嘱咐他要好好休息, 好好吃饭。 毕竟上次某教授连轴转几十个小时, 累到直接高烧三十八度五,光荣登上许昼的黑名单。 于是吃饭签到机制就这样调换了方向,变成了许昼远程监督文怀君吃饭睡觉。 只是两套晚饭签到机制有些区别。 文教授走的是人性化爹系路线, 之前每天准时提醒“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直接提着保温盒连饭带人送上门, 二话不说就在家用烧杯量筒挑战烧饭。 许昼怕他太折腾,也怕实验室扣他工资, 没几天就被训练得条件反射记得要吃饭。 但许昼是个无情的抽查机器, 晚上七点突然发过来一句简短的“饭,拍照”。 文教授被某些研究员气得头冒青烟, 桌上的两荤一素都要摆凉了。 看到许昼这消息, 文怀君立刻不露声色地结束训话,把报告打回去重写,然后迅速打开盖子,扒拉两口, 弄出一副正在吃饭的样子,拍照交作业, 跟他的学生交卷子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然而不知道许昼哪来的火眼金睛, 回了两个字:“冷的?” 附加一条只会出现在家族群里的标题党推送:《三餐不规律最伤胃!长期吃冷饭竟导致胃穿孔!》 文教授全被看穿, 只能乖乖拿到微波炉那边加热, 热完了诚实回道:“现在热了。” 秉持着科学精神,文教授继续说:“但这篇推送没有科学依据,是编的,看得我浑身难受,想给他一字一句地改。” 许昼回复他:“少吃一顿饭,我就给你发一篇。” 许昼的抽查毫无规律,有时是早餐,有时是晚饭,文怀君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班上学生提心吊胆等随堂测试的感受,觉得许昼肯定是深得自己教学方式的真传。 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吃饭是抽查的,但每天晚上最晚一点钟,许昼都会提醒文怀君睡觉,雷打不动。 文怀君洗漱完,躺到床上,静静地等着许昼查寝。 今天晚上,许昼的消息在十二点半到达:“睡了吗?” 文怀君盯着这条新鲜的消息弯起唇角,特傻地把手举到枕头上比了个耶,给许昼拍过去:“已经躺了。” 许昼回:“晚安。” 文怀君耍赖皮:“你呢?只有我一个人睡的话不公平。” 许昼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单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戳:“马上睡。” 文怀君得寸进尺:“看看枕头。” 这是要他也拍照呢。 许昼无奈,心里笑这人幼稚,但还是坐到床上,打开了相机。 他从文怀君那里拿回来的新年小熊就坐在床边,软软乎乎的。 许昼把小熊摆到枕头旁边,拍了张照片。 文怀君盯着这张小熊照片看了很久,棕色的卷毛小熊坐在橙色的光线里,笑得很可爱,红色的围巾乖巧围在脖子上。 “晚安。”文怀君说。 不知道是不是许昼远程查寝的功劳,文怀君觉得最近睡眠质量都好了很多。 偶尔他仍会心跳过速地从睡梦中惊醒,急忙翻看聊天记录,看到许昼每天发来的“晚安”,心里就踏实很多。 - 姜蓝小窗“拍了拍”许昼:“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准备开始实施诱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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