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上去许先生这一周都没休息好,可以先好好睡一觉再做穿越者检查。”医生好心补充道。 文怀君抿了一下唇,应了句好。 他自然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许昼的“这一周”都经历了什么。 尽管对文怀君来说,这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医院紧急为穿越者们设置了专门的区域,许昼被带到了一间病房,护士示意他好好休息。 许昼躺在床上,耳朵仍然听不见东西,他看到文怀君站在门口转过身去,背影慢慢走远。 我大概会想念他一辈子,许昼无奈地想。 因为就连梦里文怀君老去的样子,都那么帅。 - 第二天清晨许昼醒了,愣愣地看着熟悉的病房,窗外呼啸的风声钻入耳朵——他恢复了听觉。 不,重点不是这个。 许昼闭上眼,又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没有变。 他伸手捻了捻条纹床单布,触感如此真实。 他居然不是在梦里。 许昼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一个护士就敲门进了房间,看到床上这位白净的东方玉人,碧蓝色的眼睛都亮了两个度。 “许先生,听得懂英语吗?”护士的红唇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许昼点点头。 “首先,欢迎来到2021年。”护士笑着说。 许昼抓紧了被单,手心冒汗。 十五年前,一架从华国飞往西国的航班突然失去了信号,此后的三年内各国一直在搜寻飞机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官方只能宣布全体遇难。这个事件成为近年来最离奇的未解之谜。 但没有任何人会预料到,在整整十五年后,遇难航班的信号突然出现在了西国机场指挥台上,然后这架飞机顺利降落了。 简而言之,这架航班“穿越”到了十五年后。 大概是为了佐证自己,护士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2006年的新闻报道。 许昼无心读完,他心里只是重复着——十五年,十五年。 前天婚车里的文怀君才二十岁,比自己还要小四岁,现在他已经三十而立还要多五岁了。 许昼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啊啊,我昨天都对十五年后的前男友干了什么啊! 许昼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着护士小姐又详细介绍了对穿越者的安排,在基本身体检查后,西国会提供暂住酒店,穿越者可以联系家人,慢慢融入现代生活,心理咨询师和医生都可以提供帮助。 “您需要联系家人吗?”护士关切地问。 许承栋的名字从许昼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昼抿了抿唇,摇头说不用了。 做好身体检查后,一名护士带着许昼来到了医院顶层的研究所,说全世界都对穿越事件高度重视,顶尖科学家团队正在研究成因,希望穿越者们配合一下研究。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许昼点点头。 研究所里已经有其他的乘客们在等待了,许昼从等候室的落地玻璃望出去,看到鳞次栉比的现代都市,心底又升起一种空寞。 “许先生!”一名研究员喊道。 许昼跟着他走到一间房间前,研究员简单介绍了接下来的内容,科学团队会和他进行半小时左右的交谈,许昼要做的就是如实说出自己在飞机上的经历。 研究员帮许昼推开门,许昼的脚步立刻滞住了,他很想转身逃走。 文怀君赫然坐在圆桌后,换了一身白色的研究服,眼睛架在鼻梁上,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他身边坐了一男一女两个研究员。 难怪昨天他会出现在机场,原来文怀君是科学家之一。 大学时文怀君念的是物理系,轻轻松松就能拿到很好的成绩。 但那时文怀君说自己会回去帮家里经营公司,为什么现在他成为科学家了? “许先生您好,快请坐!”粽皮肤的美女研究员热络地招呼着,这下许昼逃都逃不了了。 “我叫米娅,他是安德烈,这位科学家是文教授。” 许昼坐到圆桌唯一剩的那个空位上,正好和文怀君面对面。 文怀君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好像昨天什么也没发生,面色如常地问:“耳朵好了吗?” “…好了。”许昼说。 圆桌不大,许昼可以清晰地看到文怀君眼底的血丝,看上去很久没有休息了。 今天文怀君的下巴却很干净,一点胡茬都看不见,那份成熟的男人味都减轻了,许昼恍惚觉得他与二十岁时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安德烈顺着问道:“请问您的航空中耳炎,是下飞机后突发的,还是在飞机上就有耳压不平衡的症状呢?” “在飞机上就有点。” “那您有尝试通过吞咽或者咀嚼缓解这个症状吗?”米娅问。 许昼不知怎么地抬头看向文怀君,正巧他也看着自己。 “没,因为没带口香糖。” 文怀君写字的手一顿,两个研究员都善意地笑了。 “您还有其他不适感吗?” 许昼摇摇头,“没有,我几乎一直在睡觉。” “那您有做梦吗?可以讲讲吗?”米娅追问。 许昼愣了愣,下意识地望向文怀君,他成熟的脸和梦中玫瑰雨里的样子逐渐重合。 他抿紧了唇。 我总不能说梦到你们的大科学家和我结婚了吧? 安德烈耐心地解释道:“由于你们很可能是第一批穿越虫洞的人类,我们想尽可能全面地收集穿越者们的细节感受,所以如果方便……” “没事。”文怀君突然出声打断,“不用问得那么细。” “哦哦,好的教授。”安德烈忙不迭道。 半小时后,问答接近尾声。 “许先生,谢谢您的配合。”米娅笑道,粽色卷发在她耳边摆动。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作为我们项目的长期研究对象,时长暂定为三年。由于时空穿越对人体的影响还是未知的,我们希望可以长期追踪穿越者们的身心情况,但配合研究可能会花费一定时间,所以我们会给您提供相应的报酬。” 米娅说了一大串,意思很简单,就是许昼接下来三年继续配合研究,可以拿钱。 米娅补充道:“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只是每个月需要接受一次身心情况评估记录。” 这是对科研有帮助的事,许昼便答应了。 “谢谢!您可以看一下同意书,在这里签字就好。您其实可以随时停止参与,但是我们还是希望尽量不要啦。”米娅吐了一下舌头。 许昼确认没问题,签好字,就见文怀君拿出了一个长方体盒子,里面装着市面上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文怀君把盒子推到许昼面前:“条款上写的,配合研究会有不同形式的报酬,这就是给第一阶段的。” 两个研究员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有这档子事了?项目经费这么宽松啊? 许昼没看桌上的手机,而是安静地和文怀君对视了三秒钟,终于笑着说那就谢谢科学家团队了。 许昼正准备离开,房间的门就被一个卷毛研究员推开了,他手上提着三个高纸杯,上面印着墨绿色的美人鱼logo。 “哈喽朋友们,哈德森教授请的咖啡!” 卷毛视线一转,落到文怀君身上,“噢文教授你在这儿,太好了!他们请您现在去一趟lab,那个数据跑出来了。” “好。”文怀君答应着接过咖啡,结果立刻被一个人劈手夺走了。 “Cappuccino……”许昼念着咖啡杯上贴的标签,气得他直接换了中文,“你忙傻了啊?” “你当时拉到脱水都忘了?还敢喝这个!”东方青年两条漂亮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这话一出,两人都怔住了。 两人一起读大学的时候,多半是许昼熬夜。 建筑系不是活人待的地方,许昼经常画图画到深夜,文怀君就在旁边跟着熬,拿一张大空白纸算题。 那时咖啡店刚进入华国不久,一杯星巴克都能算奢侈品。但文怀君不在意,拉着眼皮子打架的许昼出了门,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试试星巴克有多好喝。 文怀君买了名字最花哨最流行的卡布奇诺,两杯,Venti,特大杯。看着花出去的大洋许昼就已经不困了。 一人一杯捧着喝,结果刚走回出租屋文怀君就说肚子疼,一晚上跑了五趟厕所,整个人脱了水一样。 许昼脸都要吓白了,他知道文怀君有乳糖不耐症,不能喝牛奶,但不知道喝含奶咖啡会更严重。 “谁知道咖啡里面有牛奶啊。”文怀君捂着肚子皱眉头,一米八的个子缩成一小团。 许昼自此每次路过咖啡店,心里都感到自责。 文教授大概很久没被人这样怼过了,一时间表情还有点愣。 三个研究员也愣了,惊疑不定的目光聚焦在许昼夺过来的咖啡上。 许昼这才意识到,这件小事对文怀君来说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而且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现在文教授和他的妻子都结婚十五年了。 许昼尴尬地把咖啡放到桌上,张了张嘴准备说对不起。 “没事。”文怀君抢先道,没让他把抱歉的话说出口,也没告诉许昼他其实早就慢慢习惯奶制品了。 毕竟十五年是段很长的时间。 文怀君曲起指节,很快很轻地碰了一下许昼的手腕,快到许昼都没记住肌肤接触的感觉。 “你拿去吧,我不喝。” “你的水杯呢?”许昼问。 文怀君没跟上话题的转变,顿了一下才说:“在实验室。” 许昼注视着文怀君眼里的血丝,语气有些发狠:“我他妈的真想往你杯子里下安眠药。” 许昼对天发誓,他只是在对人类顶尖大脑进行人道主义关怀,绝对不是旧情未了。 但许昼进行人道主义关怀的语气却很冲:“你们实验室规定睡觉犯法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教授的研究日记01 今天喜提研究对象,他好像以为自己在做梦。 希望他做久一点。 研究对象对我的工作提出了要求:刮胡子,练胸肌。 列入待办事宜。
第3章 许昼哭了 许昼端着手机和咖啡回到安排好的酒店里,脸还有些热。 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出脑海,坐到房间里的电脑前。 既然来到了十五年后,他就要继续好好活下去。 现在的电脑速度快了很多,许昼自己鼓捣了两遍就会了。 许昼先登上斯城理工的官网,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账号已经被注销了。 过去十五年里,他在法律意义上就是个死人。 许昼便给斯城理工打了个电话,询问自己能否继续十五年前的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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