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声胡乱说着话,“但是啊,但是啊……”他一连说了两个“但是”,“你的脸就还是周祁珞那张脸,你没有变对不对,哇祁珞宝贝!” 见他皱着脸,一副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周祁珞愈发想笑,他没想到他这些天反复无常的模样,会让陈声声这么的浮想联翩。 “陈声声。”周祁珞喊他名字,试图将他的情绪拉回,“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因为分化莫名导致暂时性丧失了部分的记忆,然后这个记忆,又存在时效性,也就是昨天你见到的我可能是14.15岁的我,今天见到的是13岁的我,两天的记忆也不相通,大概就是今天的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明天的我也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周祁珞稍顿,然后轻声问,“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陈声声已经完全听懵了,听到周祁珞问他,愣愣地回,“应该、可能听明白了吧。” 周祁珞还没说话,陈声声就一下子站起来,“啊,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你,周祁珞还是周祁珞。” 周祁珞看着他生动起来的表情,“嗯”了一声。 陈声声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盯着周祁珞的脸看了好几眼。 “祁珞宝贝。”他还这样喊周祁珞。 周祁珞看向他。 “你说你今天可能是13岁的你,那你现在真的只有13岁??”陈声声问。 周祁珞不知道他怎么抓的重点。 “不是。”周祁珞道,“我只是暂时性失去了部分记忆,我对分化时发生的事,以及分化后到失忆之间发生的事,都有印象。”周祁珞话说到后面,声音莫名低了下去。 陈声声没有注意到,“那你现在脑子里是不是记忆特别混乱啊?”陈声声忽然小心翼翼地问。 周祁珞心里一紧,他现在的记忆其实特别混乱,记忆的时间线完全是乱的,他对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每天见到明参,见到陈声声才会觉得陌生,然后就会下意识根据前一天的备忘录努力地模仿成为前一天的周祁珞。 但是他又记得分化时,他对沈淮之做的那些事,沈淮之那张脸虽然有些模糊,但感觉不会骗人,而分化后醒来见到的医生傅斯扬,助理希挽,他的Beta沈淮之,这些都是他们自己主动告诉他的,所以他才有印象,然后经过一晚,等他再次醒来就开始重复失忆。 他每天脑中的记忆都不一样,他12岁和15岁经历的事也不一样,他再怎么根据备忘录模仿,也无法真正成为今年20岁的周祁珞。 “还好。”周祁珞低声对陈声声道。 陈声声闻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目光下移,忽然落在周祁珞左手的抑制环上。 “这也是你一直戴着抑制手环的原因?”陈声声问。 周祁珞顺着他的话也看向他手上的抑制环,“不知道。”周祁珞实话跟他说,“我还不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啊?”陈声声这下是真的惊讶。 周祁珞说,“可能是葡萄?也可能是酒?”他说着,很短暂地在大脑搜寻了下关于信息素的记忆。 他记得更清的是牙齿刺破沈淮之后颈皮肤的那一瞬间,闻到的木质香味。 周祁珞不知道那是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应该是沈…”陈声声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在周祁珞面前怎样称呼沈淮之,他顿了顿,“是他的香水或者房间的香薰味,他是Beta,你自己也清楚,就算你在对他实施A对B的标记行为,但你咬破打上标记的仅仅是他后颈的那一小块皮肤,而不是和Omega一样的腺体。” 周祁珞“嗯”了声。 陈声声说完表情古怪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周祁珞此时毫无掩饰,他姿态随意地坐在凳子上,只微掀了下眼皮。 “啧,”陈声声感叹,“不得不说祁珞宝贝你可真是好命,都失忆了,沈总也没和你离婚。” 周祁珞无语,协议结婚之所以是协议,一定有某个条件恰好把沈淮之限制住了。 “你俩是不是住一起啊?”陈声声突然问,他问完也不等周祁珞回答,就又自说自话道,“啊我知道了,怪不得你这两周天天玩夜不归宿呢,还提交了不住校申请!上午我之所以被吵醒,就是因为有人来收拾你的东西!” 陈声声说到这,整个人像受了刺激似的,从座椅上跳起来,一下窜到周祁珞的衣柜前,划拉就打开给他看,“诺,自己看,空的,你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周祁珞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进宿舍,是哪里感觉不对了。 两个人的宿舍,陈声声的东西就算再多,但整个宿舍还是显得空旷。 “都要搬走了,干嘛还回宿舍吃饭!外面是没你吃饭的地方吗!”陈声声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上头。 周祁珞无奈,抬手摁了摁眉心,“说话是要讲道理的,我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我没有昨天的记忆。” “你不是说你记手机备忘录上了吗,还学小学生写日记呢!”陈声声拆穿他。 听他说到备忘录的事,周祁珞也同样不解,“我昨天没写,不知道为什么。” 陈声声嘴巴张成了一个“O”,也问“为什么?” 周祁珞摇头,想了想,觉得他现在也没什么需要跟陈声声隐瞒的,“我和他……” 周祁珞提到沈淮之也略微不自在,“昨晚没有睡在一起。” “闹别扭了?”陈声声下意识道。 “应该是。”周祁珞莫名开始忸怩。 “为什么呢,昨晚一块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陈声声嘟囔道。 “嗯?你说什么?昨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周祁珞问。 陈声声看他一眼,想到他不记得,顿了顿,一股脑把昨晚他知道的他看见的都跟周祁珞说了。 周祁珞听完一时没说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陈声声见他不说话,有些懵。 不过片刻,周祁珞就收敛好情绪,抬头跟陈声声说,“没什么”。 但周祁珞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备忘录里反反复复写了很多次的,也是刚刚陈声声戏谑玩笑地说他好命,都这样了沈淮之还没和他离婚的事。 他和沈淮之是协议结婚,也可以说是合作关系,但他们两个人似乎在很早之前,就一不小心越过了那条线。 如果说他分化那晚标记沈淮之是意外,那他们后面,多次有意识地重复假性标记的行为。 是意乱情迷?还是责任驱使?又或者仅仅是看他可怜,懒得拒绝? 周祁珞一时间竟想不到一个好的理由说服自己。
第47章 A市入秋后,天亮得虽晚,但黑得却早。沈淮之今天本来原计划是四点结束会议后就去接周祁珞。 明参那边传回的信息是,周祁珞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沈淮之从公司过去可以刚好等到他下课。 两人昨天不太愉快,但像周祁珞自己说的一样,他今天都不记得了,沈淮之也没有把两人的问题想得很严重。 结果沈淮之结束会议出来以后,才知道办公室来了位不速之客。 周妗带着一份文件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办公室。 “沈总……”希挽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淮之身后,她和沈淮之是一起从会议室出来同时接收到的消息,现在是有心想开口解释什么也解释不出什么。 “好久不见了,淮之。”周妗见沈淮之走近,放下咖啡杯,笑着同他道。 沈淮之温和有礼地向她轻颌,转身嘱咐跟进来的希挽,“给周总重新换杯热咖啡。” 希挽低声应是,垂眸上前端走周妗面前的咖啡。 周妗坐在待客沙发上,姿态从容优雅,红唇抿得恰到好处。 沈淮之看她一眼,坐到办公位,温和开口,“周总今日不请自来,是有事要说?” 周妗轻笑,侧身拿起一旁的文件袋压放在面前的矮几上,道,“是也不是。” “噢?”沈淮之视线只从那份文件袋上淡淡掠过,毫无开口询问的兴趣。 周妗对于他的反应,显然有预料过,当下也不慌,继续道,“只是最近无意听闻淮之对我周家的某些事很上心。” 沈淮之微微后仰靠上椅背,声音仍旧温和清淡,“是么,那怪我手底下的人做事不知收敛,惊扰到了您。” 周妗听到这丝毫不加掩饰的直接承认,嘴角笑意不变,压着文件袋的手微微用力,往前推了推,“我这里有份文件,里面的内容保证能让淮之你满意。” 沈淮之没说话。 两人目光对视,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周妗收回手,白色的套裙缓缓从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擦过,她抬手将落在额前的头发撩至耳后。 这位南周目前的掌权人,年不过三十,周祁珞依着辈分理应称她一声姑姑,但两人相差不过十岁。 周妗能想到的,沈淮之都能想到。 周妗走之前对沈淮之说了句,“对了,淮之你要是有空记得带祁珞一起回家吃饭。” 沈淮之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对刚好端咖啡进来的希挽说了句“送客”。 等人走远离开后,希挽上前,收起矮几上的文件袋,重新和沈淮之提起,“沈总,车已在楼下,夫人还有半小时下课。” 沈淮之摘掉脸上一直架着的金边眼镜,捏了捏眉心,“让B市那边的人不要再查了。”希挽应下。 这件事是他大意了,他猜到周祁珞不是周家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儿子,也猜到他可能是不被周家承认的私生子,虽然很想知道周祁珞在被接回周家和他结婚前经历了什么,但他一时不察,手伸得过于明显,已经不光是被周妗察觉了。 “安排下,我明晚回老宅吃饭。”沈淮之忽然道。 希挽点头,没有多问。 A市夜晚街道明亮,流光簌簌。 宾利在高架上紧赶慢移,最后到A大时,也只有明参一个人等在校门口。 “夫人呢?”希挽降下车窗问。 明参嘴角微动,还没想好怎么汇报,旁边就站过来一个人,搭上他肩,替他开口,“跟他室友跑了。”陆辙说这句话时是咬着牙说的。 希挽看到陆辙,忙打开车门下车。 陆辙冲她摆手,上前弯腰轻叩了两下后座的车窗。 车窗降下来,露出沈淮之那张带着倦色却仍然矜贵的脸。 陆辙笑着啧了声,“没听说沈总最近这么闲啊,怎么还亲自接人来了。” 沈淮之侧目看了他两眼,淡声,“上车。” 陆辙轻笑,把车钥匙丢给希挽,坐了上去。 两人平时这个点都要么在应酬,要么在家,今天凑巧遇上了,搁车里静坐了半晌,也只想到去秦述那儿。 秦述新开的那俱乐部收益不错,最近一直春风得意,见两人结伴过来,“哟,今天这是什么风啊,怎么把您二位给一起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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