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措认命地想要给他整理,在这方面他们也如混用沐浴露般不讲究界限与隐私。 韩缺从兜里摸出颗糖,递给他。 “戒烟。” 糖纸上的温度还未完全散去,洁癖发作的某人就把自己关进浴室。 不多时水声响起。 赵措撕开糖果,白桃味的。 酸甜。
第7章 下了几天的雨,温度降了下来。 韩缺看一看未来的天气,一周后是晴天。 正好那时候考试,心情也能愉悦点。 韩缺端着杯红茶踱步到窗边,看玻璃被风吹来的雨溅得淋漓。 开春后该换新茶了。 韩缺喝一口杯子里的红茶,浓烈的滋味也显寡淡。 不过最近半夜里,岑清没再给他打过骚扰电话;解脱倒远说不上,韩缺垂眸看着瓷杯褐色的茶渍,暗自思忖着更像是某种山雨欲来。 罢了,再糟糕的事情也不是没经历过。 * 赵措这些天忙着处理项目上的事情,常常回来都已经是九点以后。 做什么事情都容易犯懒。 草草地结束,韩缺将事后烟的习惯改变成事后糖。 希望他成功戒烟后,不会因为摄糖过多而蛀牙。 长胖倒不要紧,他确实缺几两肉。 眼见着赵措起身去往主卧配套的浴室,他以前没有时候淋浴的习惯;韩缺眯了眯眼,知道这也是受自己的影响。 “赵措。”他没由来地喊了一声。 但赵措回眸瞟他:“不爽吗?” “挺爽的。”韩缺咽了咽唾沫。 他翻下床,低头找拖鞋,“我跟你一块洗。” * 他们不是没在浴室里弄过。 但倒也没饥.渴到事后还把人按瓷砖墙再来一发。 “你疯了?”赵措的肩胛骨在他掌下翕动,像极落入蜘蛛网后奋力挣扎的蝴蝶翅膀。 韩缺紧搂着他,甚至是怕他飞走似的,往他肩胛骨上咬。 赵措吃痛地倒抽冷气,但没有挣扎开疼痛与桎梏。 反倒是有点认命地,慢慢松弛了身子。 韩缺搂了他满怀,感受到心跳剧烈的鼓点慢慢趋于平静。 热水淅沥如雨落下。 韩缺说:“我心情不好。” 赵措似冷哼了声:“那现在呢?” 韩缺想了想:“现在还行。” * 他一点都不担心赵措会报复回来。 本来懒散而又兴致缺缺的阴雨天,结果被褥都换洗得来不及。 “我也是疯了,明明连着还有工作。” “弄完就睡。” “不洗澡了?” “不洗了,就当洁癖失灵一天。” * 何止一天,这一周都这般颓废淫.靡地过去。 雨一直下。 直到考试那天才堪堪放晴。 周六,赵措不上班,也不加班。 韩缺起床洗漱,没有吵醒他。 临了出门,赵措还在熟睡。 失眠倒不治而愈。 韩缺打车去的考场,主要考虑到去人家学校里考试,不太好找停车位。 路上翻了下近日的财经新闻。 韩氏的股票接连下跌,虽说有几个项目比较成功,但也挽救不回公司本来的亏空。 这次抓住赵氏这根救命稻草,是怼着人薅羊毛吗? 韩缺想不明白,以赵措舅舅的性格,怎么会同意赵措拿下这项目。 不亏也捞不着什么油水;除了能帮韩氏再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他自己在韩氏的那些年,兢兢业业地弥补被堂兄弟们造成的资金窟窿,粉饰了几年太平。 没想到这群蛀虫这么不争气,他离开一年,就把韩氏的背阴面向外展示得一览无遗。 周遭的狼群都紧盯着这只空壳的老虎,就算没有血肉,也还剩庞大的骨架。 韩缺感慨自己这两天是睡糊涂了,智商也随某些蛋白质射了出去。 可能赵措想不到,但赵措那舅舅一定能想到:他们可以趁机分得一部分骨架。 韩缺忍着头晕继续翻看新闻,果不其然看到赵氏收购韩氏旗下子公司的消息。 不过,这也不关他什么事情。 * 韩缺拎着赵措前一天给他整理好的文具袋下车。 翻找证件的同时发现里面装了一两块巧克力。 他顺手撕了一块咬嘴里,翻出证件后,正好收到赵措的来讯。 “考试加油。”便是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打。 韩缺三两口咽下巧克力,回了个“ok”的手势。 挺公事公办。 被查看证件放进学校后,韩缺看到一树接一树盛放的洋紫荆。 白色与粉色相间,远看竟也能如烟如云。 他抬手拍了一树,卡着阳光正好的点。 点击发送给了赵措。 想了一想,又撤了回来。 倒也没多解释一句是手滑。 反正赵措不会来问。 * 就像见他隔三差五半夜出门,也不会多问一句。 守着一条彬彬有礼、互不干涉的界限。 各自好好生活。 * 结束后,韩缺公事公办地又发了一条:“考完了。” “恭喜。”赵措这次回复得很快,“对了,今晚我舅舅开生日宴,我不回来住,冰箱里还剩牛肉和土豆,你可以看着做点菜。” 韩缺愣一愣神,想到几天前赵措确实有跟他提到过此事。 他当然是一副你去你的不用管我淡然模样。 所以回复也不显山露水,又是一个“ok”。 当然到家就又是瘫倒在沙发。 他凌乱的专业书再次被收捡妥当,连去参加宴会都不忘打扫卫生,所以赵措能当他这洁癖晚期的炮.友,并持续整整一年,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在。 土豆,牛肉。 土豆炖牛肉,牛肉炖土豆。 都一样,翻来覆去地炖。 韩缺不是很饿,蜷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便睡着。 他自己一向都是可以凑合着过。 * 等到灯亮时,他醒过来。 自己家里没有赵措家那么大的石英钟,所以他揉着眼迷迷瞪瞪地看向玄关处刚进门的赵措: “到早上了吗?” “没,现在是晚上八点。”赵措换了鞋进门,手里拎着一塑料袋子,不多时搁到他眼前的茶几。 “蓝莓慕斯,想吃赶紧,不想吃我送冰箱。” 韩缺胃是空的,于是他接过来打开袋子。 “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 “没,我是觉得待那儿没意思,就提前回来了。”赵措解下哑光的墨蓝色领带,往矮沙发上一倒。 估计是累着了,好一会儿都无话。 韩缺很快吃掉了这圆柱状蛋糕的一角。 “考试怎么样?”赵措问,似不经意。 “我觉得还行。”韩缺含含糊糊答,“翻译都是我会的。” 赵措笑了下:“那就好。” 韩缺觉得蛋糕有点噎,起身去找水喝。 “你吃饭了吗?”赵措冷不丁问。 “没。”韩缺咕噜咕噜喝掉一满杯的凉水,“回来就在睡觉。” 嗯,说得挺理直气壮。 赵措脱下西装外套,挽了袖子起身:“那我去弄点儿面,你吃多少?” “一大碗就够了。”韩缺说,保守地没要一海碗。 “行。”赵措就穿着白衬衣进厨房,韩缺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忽而回眸说道,“你拍的紫荆花很漂亮。” 韩缺蓦然眼眶一热,险些掉下眼泪。 赶忙笑着掩饰过去:“毕竟春天到了。”
第8章 除工作以外,小舅偶尔问一下赵措的感情生活。 主要是赵措上一段正经的恋爱吓到了小舅这万年单身主义者。 以至于如今提起,他还耿耿于怀说,得亏是他发现得晚,不然言知雪狗腿得断一条。 赵措在舅舅面前说别的话好使,唯独不能说言知雪的好话。 “你要是和别的年纪大的谈恋爱,我都没意见,受情伤也是你自找的。” “但言知雪是你的老师,我不相信他教那么多年书把道理教狗肚子里去。” “这么对待自己学生,我真是算大开眼界,他最好不要让我逮到。” “你要因为这破事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爸妈肯定托梦都不放过我。” 其实言知雪也没做什么,赵措想,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也不晓得舅舅是哪里得来的消息,赵措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他在意言知雪,自然不愿他受到一点外界的指责。 不过好在舅舅知道时,言知雪已经踏上出国的飞机。 赵措喝了一夜大酒,醒过来在医院急救室。 舅舅扬起的巴掌,终究没落到他脸上。 末了只是愤愤地说一句: “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 * 赵措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出息过。 有出息的话,在老爸老妈生前,就该以最优秀的成绩和能力让他们骄傲。 可他们不在乎他有没有出息,他们爱他并不以他有没有出息决定。 后来赵措想要得到爱,就必须付出同等甚至几倍的代价。 “你有什么特别的呢,小屁孩?”言知雪拍拍他侧脸,笑容妩媚得近乎刻薄。 赵措呼吸不得。 “让我高兴了,我就亲你一下。” 那时候赵措十七岁,没见过太多人,所以言知雪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特别到他如今二十七岁时再想起,都觉得心脏绷紧得近乎窒息。 还好言知雪已经出国,快五年。 五年里除了邮件,他们也没有别的联系。 言知雪说他换了新的男友,是个很可爱莽撞的大学生。 最新的信件,赵措不明白为何要跟他多提这一嘴。 不用向“普通朋友”汇报感情近况吧。 他又不感兴趣,他也没资格感兴趣。 * 可惜韩缺考完试后就不发疯了。 不然他还可以借此放纵一下自己。 赵措将刚点燃的烟按灭,想起自己是应承过,要一起戒烟。 只能借工作转移注意力,韩家的那个项目进入收尾阶段。 小舅说,等结束了让他带下属聚餐放松一下,时间地点由大家投票决定。 将诸多与他有关或者与他无关的事情全全塞进混沌的脑子里,他终于可以假装忙碌,忘掉那一封无关紧要的邮件。 * 韩缺还是老样子,没事情做了就翻大头部看。 然而岑清仍然诚心和他作对,又恢复到几天一骚扰的正常频率。 赵措见怪不怪,扯过毯子给自己盖好,平静地嘱咐:“开车注意安全。” 第二天还得上班,他没打算等韩缺回来;反正家里的门锁改成了指纹,不用钥匙也可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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