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津南从来不准自己的家人朋友拿自己的身份出去吓人吹牛,确实,苏折寒从小到大也没跟那些不成器的富二代一样整天用家世耀武扬威。 这一点来说,苏津南一直很满意苏折寒的表现。 见苏津南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拐杖朝自己气势汹汹走来,苏折寒立马站起来就跑:“那是妈上个月从拍卖会买回来给外婆的!上面都是些玉石,打碎了妈肯定骂死你!” 苏津南一听只得放下拐杖,重新找东西揍苏折寒。 “爸,我那是有生命危险了,用你身份保个命都不行?”苏折寒已经跑到二楼楼梯口,眼见着苏津南从卫生间抽了根拖把出来。 “完了,破老头轴得很。”苏折寒没忍住吐槽,转身跑进自己房间,从二楼阳台跳到一楼花园,在苏津南还没反应过来时跑出了家门。 苏折寒出去后联系了林逍,之所以没联系赵或是因为赵或他爸和苏津南关系太好,知道自己在他那儿估计分分钟找上门。 林逍接到苏折寒电话后立马答应,开着车直接来吃真人瓜。 “你妈不管你啊?”林逍心情甚好地问副驾一脸烦闷的苏折寒。 “原则性问题他俩观点一致。”苏折寒道。 苏折寒母亲李落云的教育观念比苏津南要时髦一百倍,她对苏折寒唯一的要求就是快乐、健康、善良地长大,什么成就、未来统统不重要。 但涉及一些道德和观念的问题时,李落云和苏津南的态度是一致的,比如不虚荣、不吹牛、不打肿脸充胖子做没把握的事。 “那你完了,要不继续回我家厂里躲着?”林逍幸灾乐祸道。 说到这个苏折寒的烦闷上更添一层担忧,路徐到现在都没回自己的消息,但也没删自己,也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别的。 “等我妈回来吧,总得让他们先消气。”苏折寒道,这种事得趁早解决,否则自己将来跟他们出柜会更难,他考虑得长远,一切未来在自己心中有清晰细致的规划,可以说苏折寒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预计之中,从未有过失误。 晚上苏折寒和苏津南父子俩不约而同出现在了机场,苏津南背着手光明正大站在VIP出口等老婆,苏折寒站在人群后方生怕被苏津南看见。 很快VIP出口有客人陆续出来,苏津南翘首,眼巴巴等着李落云出现,这时一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士忽然拉住苏折寒的手臂,苏折寒侧头,下一秒便惊喜地抱住这位女士。 “老头还在那儿等着呢。”苏折寒声音带笑,和这位女士一起看向前方焦急的苏津南。 眼看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却没有李落云的身影,苏津南不免有些担心。 “那就让他等。”苏折寒身边的李落云声音柔亮:“我都从他面前走过去了,谁让他自己不发现。” “妈,说实话,要不是闻出了你的香水,我也认不出。”苏折寒笑道,他拉住母亲的手:“过去找老头?” “不怕他又要揍你?”李落云摘下墨镜,露出和苏折寒很像的深阔如海的双眸。 “总不能在机场揍吧。”苏折寒拉着母亲上前,拍了拍已经急得频频叹气的苏津南:“爸。” 听到声音后苏津南瞬间暴怒地转头,但下一秒便看到站在儿子身边的人,他一时愣住,还是李落云先上前搂住了他,他才缓缓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老婆。 “走吧,先去吃饭,揍儿子这事儿吃饱了回家再说。”李落云哄苏津南的话信手拈来。 苏津南点点头,瞪了眼苏折寒后把车钥匙递给他:“P6 011号,开车去。” 李落云很快被苏津南牵住,两人并肩走到一旁的咖啡厅买咖啡,让苏折寒把车开上来之后叫他们。 苏折寒任劳任怨地下去开车,苦中作乐地想着虽然免不了一顿打,但二老这顿气看起来不会生太久,这事儿也就能到此为止。 这么看来,应该不用到夏天,自己就能回去找路徐了。
第32章 商人 一顿温馨的家宴结束,苏家一家三口驱车回南园住处。 经过了一晚上的酝酿,苏折寒已经做好被批斗甚至责罚的心理准备,三人刚进客厅,随手放好包的母亲便开口了:“折寒,过来,和爸妈聊聊。” 苏折寒自动坐到一边的单人座上,乖巧地等待着父母。 这幅场景上一次出现是苏折寒初中的时候,那时苏折寒普遍比班里的同学小好几岁,所以个子在班里也小,但因为长得好看又聪明,一直被女生们照顾喜欢着。 这让班里有些男生很是看不顺眼,他们便主动去招惹苏折寒,嘴贱地骂他小侏儒,还说肯定是心眼太多才长这么小。 一次两次苏折寒忍了,但苏折寒的忍让却换来了他们的得寸进尺,直到某天他们开始攻击苏折寒的家人,苏折寒想也没想扑上去就揍,他虽然长得矮,但从小学开始就在学散打,对人体的弱点一清二楚,那两个嘴贱的男同学没讨得了好,被苏折寒收拾得一顿之哇乱叫。 尽管这次斗殴是那两个男同学先惹的苏折寒,但他被爸妈领回家后还是受到了惩罚。 因为他不该用暴力解决问题。 那次苏折寒被关了半个月禁闭,没收了一整个学期的电子设备。 这次和那次很像,自己坐在单人座,父母端坐在沙发上和自己面对面,神情复杂又隐着担忧。 “这件事的始末我们已经都了解清楚了。”李落云情绪稳定、像聊天般道。 “只是有一件事,爸妈觉得是不是我们对你的教育出现了什么问题。”李落云对上儿子的视线:“你是不是猜到了?” 苏折寒剥开一个橘子,塞了一瓣到嘴里,他点头:“差不多。” 苏家从苏折寒爷爷奶奶那辈开始就没几个人从商,苏津南是做科研的,而李落云在隐退前是一名歌手,现在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同时常常去做公益义演,某种程度上,苏折寒父母都是属于燃烧自己去推动某个行业进步的那种人,并且不求回报。 他们在个人价值实现这件事上,从来不愿用金钱去衡量,也不屑。 “我们家不经商,不像林逍、赵或家里那么富有,但从小到大没有穷到你吧。”李落云严肃道。 “妈。”苏折寒放下橘子:“我让那几家企业竞价只是好奇我技术的最高价值在哪里,怎么可能是因为缺钱?” “价值是用金钱衡量的吗?”苏津南冷着脸:“谁教你这么衡量个人价值的?” 客厅里安静片刻,苏折寒神色纠杂沉重,就在苏津南和李落云认为儿子准备承认错误时,苏折寒忽然轻声道:“或许我没那么崇高呢?” “你再说一遍!”苏津南脸色铁青,语气很是不妙。 李落云也发着愣盯着儿子,完全无法相信这句话是苏折寒说出来的。 在父母的迫视逼问下,苏折寒忽然想起许多天前在那个偏远工厂里路徐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他说:你们想改变世界,但我们只想混口饭吃。 “不冲突。”苏折寒直视父母:“我想赚钱,也想让更多人吃上饭。” 苏折寒知道父亲毕生在做的事情就是改变世界,那是一个冗长的过程,或许一百年、两百年,父亲所从事的那个行业、那些籍籍无名的英雄会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没有战争、没有伤亡,世界和平。 但那太久了。 如果说当初在欧洲让几家企业竞价的苏折寒只是年少轻狂、想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天才,那现在的苏折寒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把财富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话,尽管无法彻底改变世界,但他可以改变一些个体的人生。 而如今,他又刚好有了那个迫切想要接轨、想要交汇的人生。 “爸妈一直在资助贫困学生,你如果想做这件事,家里也不会不支持。”听完苏折寒的想法,李落云的语气稍稍平缓。 “但这不是你把金钱放在第一位的理由。”苏津南紧接着说。 夫妻俩迫切地想把苏折寒的价值观扭转过来,他们不愿意他成为利欲熏心、爱财如命的商人。 如果在三个月前父母这样教育自己,苏折寒一定会好好考虑、认真反思。 但这三个月里他遇见了一些太不一样的人生。 这些人生和父母资助的那些贫困的孩子又有所不同。 这些人没有到要被资助的程度,但悲他们的一生依旧满是悲切、谨慎和沉默。 社会上能被看见的都是那些悲惨极了、可怜极了的个例,整个社会从来不吝啬倾巢相助,将他们从绝望里拯救出来。 但仅仅是比那些人境况好了一点点的人,却永远生活在绝望和无力中,他们从没有人帮助、必须一直奔跑。 而这种人生才是大多数。 苏折寒其实还没有找到如何将他们从那样的人生里拉出来的最优解,但财富毋庸置疑是最重要的。 于是苏折寒依然没有答应父母的要求,他认真而诚恳地望着父母:“我答应你们,绝不会变成你们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苏折寒话音刚落,苏津南和李落云心中便“咯噔”一下,他们脸上的愤怒、失望和震惊统统消失,只剩对儿子巨大转变的陌生和恍惚。 这场谈话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这一夜的苏家不见许久团圆的温情,只有冗长的沉默与僵硬的隔阂。 “所以接下来要回德国了?”隔天晚餐后,李落云还是主动破了冰,和一天在自己眼前晃了八百遍找存在感的儿子说了话。 “想先在国内过一个夏天。”苏折寒抿了口母亲递给自己的果汁。 “怎么?厌学还是恋家?”李落云笑道。 “都有。”苏折寒回答,他还没准备把路徐的事告诉爸妈。 “行,不过你爸下个月回基地后我也得回学校了,你一个人在宁江,别跟你那些朋友乱来。” “不会。”苏折寒靠在岛台,他和母亲都下意识跳过昨晚把父亲气到现在还不肯下楼的那场谈话。 李落云将给苏津南单独做的晚餐摆到苏折寒面前:“端上去给他,嘴甜点,他骂你就受着,别顶嘴,过两天也就消气了。” 苏折寒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半,起码母亲已经开始接受自己对未来的想法了。 哄了会儿亲爹后苏折寒回到房间便立马打开手机,他今天找了桃子,想着路徐不回自己,从他朋友那里打听总能得到些消息,但消息发出去快七个小时,桃子居然也没有回。 工厂倒闭了?苏折寒气闷地想,边想边又给路徐去了个电话,和这几天每一通电话一样,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要不是这几天必须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好好表现,苏折寒一定连夜跑北海去逮人,这小线长把自己钓成这样说不理就不理,未免太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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