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抽泣声一噎,卡在喉咙那儿。 是袁左撑伞过来,一张白色毛巾盖在林烟肩膀,感冒不好。 闵行洲给她擦发,有一下没一下,“明天带你去练射击。” 林烟抬头,太阴暗角落,却看不清闵行洲的神色,腕骨的腕表在他恣意的举态散现冰蓝色的幽光,迷幻了她哭肿的眼睛。 好一会儿,他把毛巾丢给袁左。 林烟有些痴痴地问,“柏林还是科隆。” 闵行洲手指拆开衬衣两颗扣子,散湿闷感,“哪儿都行。” 天快亮的时候,进医院,看望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背过身,“没出事就好,不然这辈子真的毁了。” 林烟坐下来喂老爷子喝粥了,“知道了。” 老爷子不要她劳碌,要林勇来喂 老爷子越想,难怪那天在医院问很多事情,是不是和闵行洲吵架了,她总是“嗯嗯嗯嗯”的。 “躲爷爷做什么。”老爷示意林勇的身体让着点,眼睛看向林烟,“我能吃了你吗。” 林烟余光瞟了瞟老爷子,“我不是怕你担心,影响康复。” 老爷子傲娇地抬起头颅,“我躺这儿整天胡思乱想更影响。”突然拔高音量,“都这样了,瞒我有意思吗。” “要骂就骂闵行洲,他安排瞒的。”林烟悄悄移步,躲到闵行洲身后。 男人眉峰轻挑了挑,偏头打量胆小怯懦的小白花,缩在身后,脸色白得像纸。 男人低声,“还有力气骂人,恢复得挺好。” 林烟恨不得把助听器摘下来,老爷子从来不骂她,要是骂,绝对是洪水开匣,滔滔不绝。 林烟只用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交流,“七哥挡着点,他不敢骂你。” 闵行洲一本正经颔首,“嗯。” . 医院门口的黑车里,易利顷盯着响不停的手机,屏幕上方二个字:尤璇 好久,他才摁接听,“疯了啊你。” 尤璇默了会儿,“怎么都出国了,玩什么不带我。” 易利顷轻轻笑了几声,毫不客气,“大晚上寻我聊天么,这是想我了,看上我了?” 尤璇舔了舔糖,“我不喜欢玩弄和尚,没意思。” 转响,易利顷语气阴森,“打探什么。” “我用得着打探么。”听筒里,尤璇清脆的咽喉笑得很有味道,“以为我不知道啊。” 易利顷点头,轻描淡写一声嗯,“闵行洲可能要娶太太了,可是财阀世家掌权人的婚宴现场呢,你也知道?” 那边突然没动静,立马就挂了电话。 易利顷看着手机笑。
第387章 步步妄想(8) 回科隆,厨娘准备了两碗姜汤,好在她没生病。 自那之后,林烟心里舒服多了,坐在镜子前,抚摸脖子的项链,简约鱼骨细链,她一向不喜欢夸张奢侈过头的首饰。 闵行洲乐意送,她偶尔拿来当配饰。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她爱美。 闵行洲没离开过她身边,去正规场地练射击枪,明知道有声音,朦朦胧胧的“啪”,像小鞭炮在后院响。 她没反应,闵行洲头疼。 她放弃去射击场地,每天乖乖戴上助听器。 没人舍得给她情景重现,再来一枪,庸医嘴里的“各种现实成功案例”,闵行洲不能接受。 林烟花两个月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再来一次想要她命么。 她应该忘了,时不时还会贴在他耳边轻轻调侃,“七哥那晚在小巷里…” 她笑咯咯,说有反应。 越来越大胆了她。 男人正靠在欧式风格的沙发里,月牙白的浴袍自胸膛敞开。 城堡的烛光幽幽暗暗,一熄一灭,残影沦落在地毯摇摇晃晃。 林烟不知道心底防线还剩几分,抬头,男人有一双惯会迷惑女人的眼眸,深邃沉沉,窥不见深处波澜。 闵行洲抬手把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捏在手心摩挲,唇角漾起虚浅的笑意,“你故意?” . 凌晨三点,闵行洲披上衣服下楼工作,邮箱弹出一份邮件。 他点了支烟,沉默了会儿,点开,删除邮件,点开工作表。 ——「要不要带她来找我玩儿,我来唱歌给她听,就唱我最爱唱给你听的,她说不定就好了,闵行洲」 ——「开个玩笑,祝你二婚不长久」 闵行洲想起医生的话,唯一可能好转的办法就是刺激。 尤璇不管做什么,的确最能刺激林烟,但尤璇这两个字跟治病有什么关系,他有钱,他花钱,有人脉,用人脉,哪个国的耳鼻专家花钱用飞机接送都来一遭,虚花招少使。 林烟不得咬死他,像她养在花园的兔子,瞧着圆溜溜白滚滚,其实会偷偷咬人手指。 胡萝卜吃多了,只认一两个主。 请来的那位厨娘喂养时被兔子咬,不早早给佣金辞退了,错也不能是兔子的错,那就换新的厨娘。 纽约。 尤璇蹲坐在落地窗边,圈住自己的肩膀,独栋的大别墅就她一个,她是越来越瘦,狗是养得越来越胖,却不是最初的浓浓,曾多次劝自己放下,却还是忍不住找个理由听他说说话。 尤璇对闵行洲的联系方式,能无孔不入渗透,以前亲密成那样,除了不带回闵家不提结婚,该知道的尤璇都知道。愿不愿意联系他而已。 要闵行洲爱上不容易,忘掉闵行洲也加倍难。 尤璇指甲扣着玻璃窗,“为什么明明有了阿璇,还要有林烟这样的女子存在。”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闵行洲要娶林烟,唯独林烟自己不知道。 尤璇伸出手指,挡住外头花园的灯射,嗓音轻轻哼起那首歌,“饮到有几醉就几醉你咪继续pop到有几岁就几岁…我从弥敦道爱到东晓南…” 邮件已读,想想时差,科隆这会儿午夜3点,他闵行洲都没睡觉吗。 保不齐刚和林烟,做完。 他还是蛮久的。 尤璇能不了解闵行洲么,撑玻璃起身,“浓浓,跟我出去唱歌。” 酒吧驻场,酒吧老板好说话,薪酬夜结,这是她的收入来源。 难得发现,棕色风衣的男子正坐在角落吧台。 尤璇拍了拍麦克风,扭腰下台,手里拎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酒,笑着走到易利顷面前。 倒酒,一人一杯。 “误入风尘堆,你想听什么。” 易利顷抿了口酒,好说上万美金一瓶,属实没味道。 “不听歌。” 尤璇笑着脸,“想听也不唱给你听。” 易利顷冷笑,低着头饮酒,纽约夜生活确实丰富,只是看尤璇时的眼神沉涔涔。 尤璇半边身子挨到桌面坐,“你就是电视剧里的经典男二命,不去找你的林烟,怎么,偷不着人?” 易利顷把玩手中的酒杯,“早放手了,像你?” “让我看看你眼睛。”尤璇弯下腰,低头看进易利顷的眼眸,“你藏得深。” “我总觉得你有本事刺激她,你给她积的醋可太多了。” 尤璇嗤笑,“我不跟她玩儿。” 不喜欢林烟,这是事实。 易利顷手指落在杯口边缘,这个女的挺浪,路过的男人都朝她敬酒,她一一接下,时不时送对方飞吻摁在男人胸口,真的是狐狸啊。 “去不去科隆。” 尤璇手拨弄长长的钻石耳饰,“闵行洲又不肯见我,想跟他说说话,那个女人都吃醋。” 易利顷抬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框,“开口闭口闵行洲,你没他会死吗。” “会啊。”她扭头敬酒,那抹大红唇十足玩味地勾起,“会寂寞死——” 易利顷挥手示意,身后黑衣人撂下两张美金结账,他拿起风衣外套扭头离开。 - 闵行洲工作没忙完,咖啡见底,他摁保姆铃,听到门开的声音,沉声出口,“咖啡,加冰。” 但是身后来人没反应,靠在他身后书柜,默默盯他电脑屏幕的画面。 闵行洲有察觉,闻到一阵荔枝香水的味儿,合上电脑,“去睡觉。” 林烟手指揪着睡衣带子,“你想让我去听她唱歌?” 闵行洲波澜不惊,“说什么。” 林烟抬起头,“你安排?” 他启唇,“没安排。” 林烟听不出话的真假性。 他手机在枕头下面,邮件也跟着过来,林烟迷糊状态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就点开看了。 林烟把慢悠悠把手机放到桌面还给闵行洲,没说话。 闵行洲不动声色打量林烟一眼。 谁也不说话。 林烟等了会儿,她关门离开。 砰—— “大可不必安排她,我聋,无福享受。” 闵行洲把杯子重重朝桌子一放,娴熟地拿了一颗香烟抑制软糖。 这又生气? 林烟一大早让袁左开车去农场玩,怀里揣着小灰。 闵行洲挨在楼梯,瞧着空空的大院子。 易利顷一通电话后,“谁会同情一个男人没人陪。” 闵行洲笑得漫不经心,手指缓缓揪烂攀爬在围墙的蔷薇花。
第388章 步步妄想(9) 他斜着身躯依靠城墙,盯着手里的花汁,忽而骂了声,“草。” 佣人怔住,往日站于贵族阶层的先生突如其来一句脏话,邪佞凛凛。 风发得不像话。 伸手,佣人连忙给他递帕子。 手机已经拨通林烟的号码。 好一会儿她才接,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 闵行洲面不改色,“吃午餐。” 林烟在法里奥夫妇的农场挤牛奶,吃奶的劲儿都用上,对着手机,“我在挤奶。” 闵行洲听出动静,眉心微动,“怎么挤。” 怎么挤… 他一本正经,林烟回想昨夜,手指悄然紧张,奶牛的牛奶就泄了出来,滋滋染在她毛衣袖口,又腥又白,慌得她‘啊哈——’两声。 她底气都没了,“我….我就这样挤。” 闵行洲人淡,“谁教你用蛮力挤奶。” 站她边上帮忙拿手机的袁左有些不敢呼吸,他教的。 林烟丝毫不客气,“袁左教的。” 袁左余光瞄了瞄林烟,不带这么玩儿的。 她还在使劲,不是她笨,闵行洲懂,她纯粹是心里堵,不痛快,明知道这样挤牛奶不对,她只是想发泄。 “生气了?” 林烟摘下橡皮手套,“你有没有安排。” 闵行洲手肘弯曲搭在城墙,瞧了眼那朵糜烂的蔷薇,“没安排。” 林烟从袁左手机接过手机,“也生气了。” 闵行洲骂了她一句,“回家。” 林烟垂下眼睛,还想尝尝法里奥夫妇的烤蛋糕,“玩够再回。” “你给袁左涨工资。”他声音极其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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