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合作的科研项目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当年还没毕业的梁寄沐能进入项目,能力可想而知。 方逾拾咂舌:“我当时还未成年?” “确实,才十七岁吧,很年轻。”梁寄沐似笑非笑,“小拾,你早恋?” 方逾拾喉结滚了滚:“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幸亏那会儿他也出国没多久,还没后来玩得那么疯。 方逾拾的适应能力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极好,在贫民窟能捡饭吃,在富人区能砸钱玩,到Y国一个月,就投入地开始快乐人生。 那边刚收到录取通知书,这边就答应了补习班某国际友人的邀约。 国际友人来自X国,单眼皮翘眼角,又瘦又高,薄肌线条很好看,天生毛发颜色偏浅,皮肤白汗毛少不说,头发都是浅灰色,外国少见的长相显嫩人群。 挺帅的一男生,也不知道落在梁寄沐口中怎么就变得那么磕碜。 男生姓甚名什,方逾拾已经不记得,脑子里的印象就俩字:小白。 小白在英语补习班和他同桌,两人兴趣爱好相投,处了不到一个月,对方就主动约他出去玩。 方逾拾来者不拒,对着那么帅一张脸,自然同意。 知道对方家境一般,他把出去玩的地点和规划全权交由对方负责,中午就约在了麦当劳。 当天方逾拾坐在人潮拥挤的快餐店,完全不嫌弃,笑眯眯道:“我很开心你没有选择KFC。” 他是标准英式发音,很好听。 小白口音就偏刻板了,生硬道:“因为KFC离我们比较远,选麦当劳可以省一次车费。” “……”方逾拾安慰彼此,“不管原因是什么,答案不错就好。” 梁寄沐就是听到这一段对话,才确定方逾拾喜好的。 方逾拾不可思议道:“您随便听到的陌生人对话都能记五年?!” 这段约会开场白给人震撼太大,约会对象这么诚实的着实少见,非常有记忆点。 梁寄沐一眼就看出,这家伙能想到的仅限于此,再多一秒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能认命,帮当事人补全剩下的回忆录。 “我当时,坐你后面。” 背对背,几乎零距离接触。 方逾拾顿时表情肃然,耳朵比刚刚还支棱。 到底要听听,梁寄沐那么帅一张脸在后面,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 18年他们的英文培训班附近刚开展商圈创办,他们去得巧,赶上了商圈第一家麦当劳开业。 不管是不是连锁店,“新开业”三个字,就代表了人多。 小白没有钱,小白有真诚。 比约定点早到了两小时,占了个好位置,就在餐厅最角落,自成一个小包间。 梁寄沐不靠真诚靠脸,被美女主动让位,坐在他后面。 “老梁?” 同学之一那会儿还是锡纸烫,进来的时候,四周环顾一圈,差点没认出来座位上的人。 “你这口罩什么操作?” 另一个卷毛跟着进来,也诧异道:“你那张脸天天不是花枝招展吗?怎么挡起来了?” 梁寄沐前面碎发全部都拢到后面,扎成一个小揪揪,露出光洁平整的额头和狭长的眼睛,下面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 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昨晚喝多了,肿了。” “喝醉了啊?”锡纸烫笑道,“不是吧梁寄沐,谁面子这么大,能灌你酒?” 梁寄沐喝酒抽烟蹦迪,从来都是点到即止,非常有分寸,喝醉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喝了口可乐:“导师。” 导师人不错性格好,就是爱酗酒,是个酒蒙子,喝酒必要人陪,昨晚大家溜得快,只剩下一个梁寄沐遭了罪。 卷毛笑得不行:“我还以为夜店有本事翻天的小妖精呢。” 锡纸烫深沉地摇摇手指:“那你可想多了,梁神的眼光有多高你不知道?昨天见的那些能有一个他的菜?” 梁寄沐挑了下眉:“你们一个个比我自己都了解。” 他虽然性取向男,但截至目前,还没对任何一人男人有过想法,平时生活太过丰富忙碌,在这方面需求也不高。 别人去酒吧是为了让“性”引起多巴胺分泌,他是单纯地让音乐和游戏刺激多巴胺。 锡纸烫笑道:“那肯定,六年同学不是白当的。” 梁寄沐好奇问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锡纸烫想了想:“瘦瘦高高的,五官立体但不能太立体,最好是混血,眼睛要大,嘴唇要薄,皮肤要白,最好超过一米八,翘臀窄腰,明艳嚣张跋扈的那种……” 梁寄沐越听越觉得荒谬,踹了他一脚,道:“我有那么肤浅——” “吱呀。” 刚装修好的新门还不够灵活,打开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本来不至于传到角落,但那会儿天时地利,整个店内都莫名安静了几秒,梁寄沐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他抬头看过去,愣了片刻。 锡纸烫见他发呆,晃了晃手:“怎么了?” 梁寄沐眼皮微动:“这次回去,你找算命的看看。” 锡纸烫被他认真的语气吓到了:“怎、怎么说?” 梁寄沐轻笑一声,视线若有若无跟随着推门而入的人,低声道:“言灵都没你准。” 锡纸烫搬着椅子凑过去:“啊?你别吓我啊,多说说……” “不好意思。”一道少年气十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或许您挡到路了,麻烦可以让一下吗?” 锡纸烫抬头,和穿着简单宽松T恤运动裤的清瘦少年对上了眼。 “……” 他默默捂嘴:“哇哦。” 少年单肩挎包,挑了下眉,从英文改成中文:“好看吗?” 锡纸烫点头:“帅哥。” 少年弯了弯眼睛:“谢谢,给帅哥让个路行吗?” 锡纸烫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挪椅子给他让路。 男生笑着道谢,径直略过他,眼神都没多瞥一下,在他们身后的桌子落座:“你来的好早,等很久了吗?” 小白立刻放下手机:“没有没有……” 他们声音逐渐降低,店内太嘈杂,锡纸烫很快就听不见那桌的对话了。 他给梁寄沐比了个眼神:【我操!我他妈真神了!】 梁寄沐没搭理他,心不在焉带上帽子,把口罩拉低几分,喝了口可乐。 心里忽然就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了。 卷毛忽然出声:“我想去要个微信。” 锡纸烫还没说什么,梁寄沐就轻轻瞥他一眼:“看不见吗?人家有男朋友。” 卷毛可惜地低下头:“但是我真想要一个。我在国内就认识他了,一直没机会见到。” “什么?”锡纸烫抓住他肩膀,“你认识他?” “啊。”卷毛挠挠头发,“方逾拾嘛,去年我参加的那个计算机比赛,他就是华国唯一一个金杯。” 梁寄沐指腹磨了磨玻璃杯:“学习蛮好的。” “这不是废话吗。”卷毛翻白眼,不死心道,“我就加个微信,我也不干别的什么……” “人家男朋友还在这儿,你觉得他会加你微信?”锡纸烫无情戳破他的幻想,“老梁,你说说他,让他清醒点!” 梁寄沐说话损人在好友圈里出了名的。 但这次损哥没吭声,直了直腰,靠在椅背上。 后面那人也靠着椅背,空调风自上而下吹,两人的发丝时不时在空中交汇。 方逾拾。 他默念了一遍三个字。 二十出头的梁寄沐狂妄得天上有地上无,就没有不敢干的事。 那还是头一次在要不要微信的事上犹豫。 当然,这些心理他绝不会剖析给方逾拾听。 三言两语概括过去,就停了话音。 方逾拾摸着下巴,脑子里终于有了零星画面。 记得那天是因为小白约他打篮球,他才穿得那么青春靓丽,半分装饰都没有。 还好梁寄沐碰见的是那次,不慌,人设稳。 他喝着可乐,魂穿2018年Y国的麦当劳夏天:“梁教授您听我解释,我没有早恋,他不是男朋友,就一普通朋友,那天约着一起出去运动的。” 梁寄沐道:“我听到他给你表白了。” 方逾拾一口可乐呛嗓子里:“咳、咳咳!” 外国人玩浪漫不一定行,玩直球一定可以。 小白当时没聊几句,就开口请求和他交往,方逾拾的回答当然是“否”。 直截了当的拒绝,小白虽然失望,也没扭捏矫情,热情邀约继续去打篮球。 离开店走到一个人少的巷口,方逾拾才解释原因:“抱歉,我不谈恋爱。” 小白除了没钱哪儿都很好,脸好性格好身材好,方逾拾很喜欢。 但喜欢归喜欢,谈不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每个喜欢的他都要谈,那得谈多少个? 而且类似情侣的稳定亲密关系,他一概打心底抵触。 两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网友,可以是暧昧对象,甚至可以是炮友,唯独不能是伴侣。 小白听懂了,就问:“那我们能拥有一个晚上吗?” 方逾拾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洁癖。” 炮友可以,但洁癖。 因果相悖,现象不成立。 一想到跟自己上过床的人以前或之后跟别人滚在一起,就恶心得想吐。 挑剔的拾爷情场混了几百年,至今仍是雏鸟。 方逾拾着急忙慌解释:“我拒绝他了!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您相信我。” 开玩笑说自己后宫三千的次数很多,竭力证明自己母单经验当真罕见。 解释过于苍白无力,梁寄沐真不太信。 要只有那一次见面,他当然相信方逾拾没谈过,关键是他们不止一次见面。 方逾拾外表和他审美x癖相撞不错,但仅凭这点,不足以让他心动。 后来的一年,才是被迫渡情劫的全部“因”。 方逾拾眨巴着眼睛,心里紧张不已:“您说句话好不好?” 梁寄沐无法拒绝,言不由衷道:“信。” 方逾拾问:“真的?” 这家伙杀人还要诛心。 梁寄沐心里狂叹气:“真的。” “我就知道您会相信我的。”方逾拾心虚地往他那边凑凑,“那之后……您还见过我吗?” 梁寄沐去Y国呆了多久?会不会后面还见到过什么不得了的场面?自己还干过什么惊为天人的事? 方逾拾慌得不行。 撒一个谎要用很多谎来圆,他在梁寄沐面前树立了这样一个人设,一旦崩塌,不仅是三好学生的面具崩坏,连带他本人也会比实际上更差劲。 这本身就是一个谎言,谁都不会喜欢欺骗的感觉。 他不想被梁寄沐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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