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Fennel的解密数据库,就像一座镜中的图书馆,在其中珍藏着许多真实世界的复制品。 他带领着Epiphany,收藏了白鹰国对华国策划的机密军事任务,这就是引发了这场华鹰网络战争的导火索; 还有白鹰国在远东地区战争的未公开录像资料,这引发了世界舆论,人们激烈指责白鹰国在战争中对待敌国平民的残酷手段,反战组织再次开启了游行; 还有跨国商业财团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无下限收割股市散户的行为,导致人们哗然而怒,开始宣传抵制该品牌名下一切商品; 还有棕熊国自然科技研究所中,为了研究病毒而对灵长类动物进行非人道的实验行为; 还有某些手机运营商,通过APP等各种便利,随机地窃听着用户的某些隐私,甚至收集大数据贩卖给某些商业网站,用于精准投放广告,甚至诈骗等行为; 还有很多很多…… 每一起事件,都有少则上百、多则数万份真实的文件支撑,足以让每个人看到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真相。 这些东西,时夜和楚英纵或者看到过,或者听说过,或者干脆闻所未闻。 如果MiKi解密不将文件公开的话,或许它们将成为掩藏在光辉历史下的阴暗角落,乏人问津,无人反思。 但是,Fennel执意要将它免费公开,且要面向全世界地公开。 建立这个网站,他准备了大约11年,前后耗光了个人资产数百万美元(同时还接受了许多匿名捐赠才得以成立),更加注入了很多精力和心力,最后承受的代价则是被世界各国政府联合通缉,不得不藏身在坚果国以谋求自保。 现在,这些东西可以归时夜处置了。 楚英纵翻看着已经下载过来的很多文件。 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时夜说:“一直有发生,只是我们没有看到过。” “你说的对。”楚英纵说。“没有看到,不能代表没有发生。唉,希望政府看到这些文件可以做点什么。” 时夜听了他的话,问:“你想将解密网站交给上面吗?” 楚英纵说:“我觉得……你来决定吧。我不知道,这个网站的存在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感觉,这些东西肯定一直有人知道,但是没有人去改变;现在让更多人知道了,开始呼吁了,是不是就会让上面考虑去改变呢?” 时夜没有回答。 楚英纵挠着头,一筹莫展道:“可是……如果像北斗之类的文件,被太多人知道的话,好像也不好。你看,还有华国缉毒行动的一些机密文件,要是公布开来被毒贩看到了,是不是会对缉毒的工作造成困扰?” 过了很久,时夜说:“这是信息时代的蓝海。而信息的本质是数据的流动。机密的公开是必然的结果,不是我们现在的决定能够改变的。” 楚英纵怎么也没想到,会从时夜口中听到如此深刻的话。 离群索居的时夜,并不能理解其他人,所以总是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楚英纵问他:“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们现在怎么选,其实这些文件迟早都会被披露出来,是吗?” 时夜点了下头。 然后,他似乎组织了一下措辞,又说:“上个世代的货币是金银,这个世代的货币是政府信用,下个世代的货币将会是信息,而且是公开在全世界的信息。信息将会组成货币单位,就像比特币;信息将会组成一个人的身份,就像大数据下的用户画像;信息将会组成国家单位,就像……‘长城’防火墙里的华国网络。信息如果不流动,就是死的,所以它会从高向低流动,这是自然的规律。” 楚英纵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呆呆看着时夜。 这一刻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时夜,而是信息世界的神祇。 此时,时夜又说:“国土战争的下一步是经济战争,经济战争的下一步是信息战争——这样的事情已经在发生了。如果将信息封锁,失去了流动性的数据将会死掉,这就是新时代的闭关锁国,和上个世纪的那场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时代的发展让它变换了形式,就让很多人没有看懂教训。” 楚英纵蠕动着嘴唇,说:“那我希望……有一天‘长城防火墙’会变化吧。” 时夜说:“嗯。” 过了好久,时夜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刚才那场对话让楚英纵满怀敬意,问他:“你还在想些什么呢?” 时夜说:“饿了。” 楚英纵:“……”等等? 时夜低下头,又说:“困了。” 楚英纵崩溃道:“等等,你怎么画风突变啊!” 时夜愣了一下,理所当然道:“是你问我在想什么。我还在想,刚才忘记告诉你,余景树醒了。” “余叔醒了?”楚英纵立刻站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时夜看着他的高兴,一时间觉得自己心情也很愉快,对他说:“先吃早饭,然后回医院吧。” 楚英纵:“好!你想吃什么?” 时夜想了想说:“荷包蛋。” 他们出门时,时夜的目光仍落在镜中城的幻象当中。 ——他知道这一切是幻象,是因为Fennel的MiKi文件数量太过庞大而产生的巨大幻象。 ——也许是因为熬夜,又因为和Fennel的决战消耗了太多精力吧,幻象的交错再次出现了。这一切不受控制。 时夜闭了下眼睛,但仍没有起作用,他站在一面巨大镜子前停下了。 镜子一旁,楚英纵刚刚换好鞋子,诧异地回头问他:“怎么了?” 时夜说:“没什么,有点累。” 楚英纵担忧道:“要不你在家里睡一觉再说?” “没事。”时夜说。 接着,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幻象——它从眼前如迷雾一般消散了,露出了楚英纵担心的脸庞。 时夜说:“我可以在医院休息一会儿。” 楚英纵想了想,在医院也许更有保障,便没有多说。 两人简单吃了一点早饭,便打车回到医院。 此时,牧教授刚刚带队抓捕了巴里·格林,现在应该正在休息,并没有来到现场。 两人便直接穿过走廊,在余景树的特殊病房前停下,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动静。 里面的余景树:“呜呜呜呜呜呜……” 楚英纵:“?” 时夜:“?” 两人头顶同时冒出了问号。
第85章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病房中, 余景树再次从昏睡中苏醒过来,身体沉重得好像动弹不得,勉强转过头, 却看见楚妈妈正坐在旁边,将新鲜的花卉一支一支插进花瓶中。 芬芳的香气渐渐传来, 令余景树心绪宁静。 他没有死。 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在手术台上,在浑浑噩噩的昏睡间隙中, 他想起很多事…… 他此生自认没有辜负过别人, 更没有愧对他的国家, 但唯独放不下阿萱。 现在,阿萱就在他的身边,一时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夫复何求! 一会儿, 楚妈妈低下头,将垂落在脸旁的碎发拢到耳后。 她已经发现余景树醒了,温柔地说:“要喝水吗?” 余景树想摇头, 但动不了沉重的脖子,便艰难地说:“不用。” 他声音含糊, 听起来分不清字词。 楚妈妈替他整了一下枕头, 好让他扭头更舒服一些,然后说:“可能是手术麻醉还没过去, 你先别勉强说话。听我说也可以。” 余景树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楚妈妈, 舍不得移开视线。 只听她缓缓说道:“之前, 你有问过我的问题,我一直对你说的是‘再等等英纵’,或者‘以后再说’, 对么……其实,昨天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真的很多。我以前总以为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可是我想错了,我们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能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哪里有什么来日方长的事呢。” 余景树默默听着,心中似有触动,用尽力气去抬手摸了摸她的手背,示意些许安慰。 楚妈妈低下头,看见余景树的手背上还留着置留针,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然后,楚妈妈问:“景树,我在想,不如你嫁给我吧。” 余景树:“???” 楚妈妈:“对不起,说错了,我是想说:不如我娶你吧。” 余景树:“……” 楚妈妈:“……不不不,我太紧张了,啊!” 余景树艰难道:“好、好呜呜……” 说话太含糊了,楚妈妈并没有听清他后面具体说了什么,但欣慰地知道他答应了自己。 一会儿,楚妈妈为余景树整理了一下领口,温柔地说:“你呀,就是太拼命三郎了。平时为了工作就经常不顾自己的身体;这次为了救人又不顾性命……以后啊,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学会保重自己。” 余景树眼泛泪花:“呜呜!” 楚妈妈又说:“我知道,你一定也是很怕的。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英雄的,毕竟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有什么感受,都可以和我说出来。” 她轻柔地靠过来,抱了一下余景树。 余景树泪流满面! ——他当然好怕啊!他也好怕死啊!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谁也不想死啊! 余景树:“嗷呜呜呜呜!” 楚妈妈慈祥地摸着他的头发:“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回去给你做好喝的鱼汤……” 门外。 刚刚赶到的两个小年轻头顶问号,别的什么也没听见,就听见余景树在那里呜呜地嚎啕。 楚英纵悄然推开一道门缝,就看见余景树埋在楚妈妈的怀里,两人相依偎着,好像自成一个小世界。 “……” 放在过去的话,说不定楚英纵会气咻咻地进去打扰他们; 但现在,他大概明白了这样的感情。 “……要不我们再去吃个午饭?”楚英纵回头对时夜说。 …… 半小时后。 楚英纵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最后变成了在医院隔壁的小旅馆开了房…… 别误会,只是睡觉而已。 虽然是两个小年轻,但毕竟熬夜一整宿,困得实在不行了。 楚英纵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安心,甚至做了个关于盛大婚礼的梦境——别误会,他是梦到了楚妈妈和余景树的婚礼。 虽然道理他都懂,但是那一刻他还是气得大叫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 小旅馆室内昏暗,窗帘被拉得密不透光。 时夜正靠着床头坐在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楚英纵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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