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具体表现随年龄和疾病严重程度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其中以与同龄人的交往障碍最为突出。】 不知不觉,12点准时到了。 熄灯,时夜似乎还在不停地敲击键盘,不过声音多半被围拢在厚重的床帘里。 在剩下二人听来,那些密集而轻微的响声就像敲击在窗棱上的雨滴,恰到好处的白噪音反倒是令他们很快地陷入了沉眠中。 次日晨,7:00整。 时夜睁开双眼,拉开床帘,离开了床铺。 洗漱,更衣,整理物品。 每一件东西,都应该一丝不苟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线条排列整齐。 关上门时,应该回头再次确认两秒整的时间。 跑鞋的鞋带,需要两根对齐,系为蝴蝶结状。 出门的时间为7:15,运动手表上的倒计时为20分钟。 D大的清晨,青草的气息在晨光中被唤醒,微风里隐隐透出夏日的热度。 时夜沿着宿舍楼向北,来到学校的主干道上,沿路继续慢跑,途中路过教学楼、操场、图书馆、实验楼…… 这个时间点,四处都空无一人。 他能够很好地继续自己的思考,不必为外来的任何人所打断。 ——对于HMM算法的参数估计问题,即已知观测序列O=(o1,o2,...,oT),估计模型参数λ=(A,B,π),使得该模型下的观测序列概率P(O|λ)最大。使用经典EM算法,求得完全数据的对数似然函数在给定模型参数和观测变量的前提下对因变量的条件概率分布的期望为…… Q(λ,λ-)=∑logP(O,I|λ)P(I|O,λ-) 公式一字一字地出现在眼前的同时,突然也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眼帘。 时夜低头,看见一只篮球撞在自己膝盖上,蹦跶两下,停住了。 他深深呼吸,停下自己慢跑的脚步。 从右边操场处,隔着铁丝围栏,有个声音叫道:“喂!能不能把球丢回来,谢了!” 楚英纵一手扒着铁丝,对那个背影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答,奇道:“喂,能听见吗?球!!” 然后他看见,那个慢跑者伸出脚,一脚将自己的篮球踹得更远了。 楚英纵:“?!” 篮球在地上咕噜,咕噜,最后栽进了花坛里,消失不见。他得跑出操场,绕更远的路,才能捡回来。 身后一起打球的死党跑了过来,说道:“哎,纵哥,这不就是昨天那个那个……那个拽拽的新生吗?” 再抬头看,慢跑者不就是时夜? 只见时夜踹掉了拦路的篮球,淡定且从容地系了一下鞋带,然后继续慢悠悠地跑走了。 “……” 楚英纵的额头上蹦出了青筋:“草,这小子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第5章 8:00整,晨练结束。 时夜心中已将EM公式推导到最后,然而最终结果无论如何核算,准确率仅在30%至40%之间,这是由于HMM(隐马尔科夫模型)算法的局限性所致。 如果理论上的算法极限已经被穷尽,那么对于第三道大题的现实验收数据组来说,是否有更好的优化方式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时夜回到宿舍冲了一个凉,将运动服换下后,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在他的衣柜里,是清一色几乎纯黑色的帽衫。 随便取出一件换上,他走向了学校食堂。 时间8:30整。 周日的早餐应该是粥食。 食堂内寥寥无人,时夜取出校园卡来到窗口前,亮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早已用黑色字体码出:【一份蔬菜粥,一份荷包蛋,一份烤肠】 窗口内工作的食堂大妈见状,神色从刚开始的惊艳迅速过渡到了惋惜,并且给时夜打了满满的一大碗粥,并将两条黏在一起的烤肠当作一份盛进了他的碗里。 时夜沉默地端起盘子,并听见大妈们窃窃私语:“好好的一个俊小伙,可惜了不会说话……” 不。 他会说话,只是觉得那太累。 时夜坐到了食堂角落的位置,后背对着墙角,这让他能够对食堂内所有景象一览无余,也不必担心自己背后还有人。 在吃早饭的期间,共有3拨人次、累计5人前来搭讪。 时夜感觉自己应该听见了这些人说话,不过他的大脑并没有处理这些声波。 他在思考EM算法在隐马尔可夫模型中的具体化——Baum-welch算法,其在python语言中的最大效率。 大约十分钟后,他得出了结论,于是起身走向了宿舍。 9:00整,宿舍内空无一人。 颜楷瑞、汪谷等新生都按时下了楼,目前正在操场上集合,开启新一天的军训。 而时夜回来后径直来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昨夜他已经完成了完全背包的第一题、无向图的第二题,现在只剩下最后这第三题了。 这件事值得他的时间。 …… 大约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孙乐知正瘫在员工宿舍里吹着空调,突然收到了教导主任的短信:【你们班的一个新生今天提交了金荷杯的题目,这才是竞赛开始的第二天,你去核实一下情况。这个竞赛是牧教授一直在关心的,就算题目对新生来说太难,但是也不能显得太敷衍啊。】 “?” 孙乐知脑袋懵了一下,连忙回复道:【可能是误操作,我马上去问问。是哪个学生?】 【时夜。】 孙乐知准备出门的脚步就停下了,他觉得自己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别的学生还好,至少他们认同他辅导员的权威;但是这个时夜,实在是令他不知道如何沟通。 想了一阵,孙乐知换了个方向——他决定直接去和时夜的监护人进行沟通。 二十分钟后。 孙乐知很轻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小心地把门带上。 入目的办公室不算宽敞,但放下了两个红木橱柜,堆了满满的书籍,间杂着不少奖杯;又挤下一张办公桌,上面铺了许多篇文章、报刊与资料,显得颇有些凌乱。 这些书桌、书柜已经有些年头了,因常年使用而盘出了包浆,但因为其上存放的知识,显得厚重而肃穆——正如书桌后坐着的老者。 “牧教授。”孙乐知怀着敬意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孙老师,请坐。”牧江天摘下了自己戴着的老花眼镜,颤巍巍地收进了老衬衫的口袋里,“是时夜这孩子的事情吗?他给你们的教学工作添麻烦啦。” 孙乐知有些拘谨地坐了半个屁股,想了想说:“您看,我知道时夜这个孩子有些特殊,但是他不能完全枉顾学校的规矩,第一天军训就直接翘掉,回到宿舍里不知在做什么。” “唉。”牧江天叹了口气,“这孩子刚到新环境,确实不太听这些规矩的。你继续说。” 孙乐知在这位老教授面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言语间也不免流露出许多不满。 他从时夜翘掉军训说起,又说到昨晚自己被时夜“甩了脸色”,最后总结道: “今早我才知道,时夜提交了金荷杯的题目!这才第二天啊,他直接就提交了!……这是敷衍了事,是不负责任,是根本不拿学院的荣誉当一回事啊。” 牧江天坐在那里,双手交握在桌上,沉默且专注地听着孙乐知的说话,并没有打断他。 一直到听完为止,牧江天才开口说道:“孙老师,时夜提前交卷的事,你都了解过了吗?时夜这孩子,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对于他唯一的爱好还是非常尊重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太可能把这题目当作儿戏。” 孙乐知就说:“这、这是教务处跟我说的。从时夜拿到题目到现在24小时都不到,对一个大一的新生来说,提前交卷,还指望拿到什么好成绩?如果他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就是他太自负了。” “嗯。”牧江天不置可否,又说,“麻烦孙老师跑这一趟了。这两件事,我会和时夜沟通的。也请你先继续为我们保密,我还是希望这孩子能融入正常的学校集体,而不必处处都受到特别的待遇。” 孙乐知站起身,连连点头,又忍不住说道:“希望时夜能尽快参加军训,否则天天甩教官脸色就走……有点怪异,对学校影响不好。” “孙老师,”牧江天平静地说,“能容得下每一个与众不同的学生,听见他们不同于主流的需求,对他们因材施教,才是好的学校、好的影响。” 孙乐知走后,牧江天拿起手机,每隔一段时间便发送短讯。 直到大约1个小时后,他的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 时夜从外面走了进来,拉开了那把椅子,然后坐在了上面。 他看着牧江天,不发一言。 而牧江天也已经习惯了时夜的性情,率先开口,温和地问道:“阿夜,你的辅导员刚才来找过我了。他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参加军训啊?” 时夜抬起头,略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在仔细地思索他的话。 不过牧江天知道,这只是他在进行对话前的准备。 终于,时夜似乎认为自己有必要发言了。 他说:“浪费时间。” 牧江天听了,并不觉得意外,而是继续说道:“军训啊,是每个大学生的必修课。军训首先可以帮助强身健体,其次是根据我国的《兵役法》来对你们进行一定的军事训练。最后呢,军训还可以帮助新生快速地熟悉起来,一起培养团队纪律、团队精神……” 时夜道:“不需要。” 牧江天问:“你觉得哪一点不需要?” 时夜平静道:“我不需要额外的锻炼,不需要团队。” 牧江天循循善诱地说:“锻炼的事,我知道你的时间表一直很严格的,我就不做强求了。但是融入团队也是你大学的必修课,D大的学生都很优秀、善良,他们能在你以后的人生里提供很多帮助——我不是说物质上的帮助,更多是心灵上的依靠。” “不需要。”时夜说,“我不依靠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依靠我。” 牧江天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时夜眼眸深邃,许久后道:“人,很麻烦。” 听到这里,牧江天知道他的对话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室内又安静了一会儿,牧江天知道时夜永远不会率先开启一个话题。 于是他想了想,问了另一个时夜可能会感兴趣的问题:“我听说你提交了金荷杯的题目?” 果然,时夜点了下头。 牧江天又问:“觉得有把握吗?” 时夜说:“嗯。” 牧江天眉头舒展开,赞许道:“好孩子,我相信你是最好的。金荷杯的系统会先运行程序,给出初始的数据,由老师们进行打分——具体分数出来,还是得五六天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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