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缩着脖子,默默别开脸喃喃道:“不是,被人看见别人会说你的。” 齐朔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凑近安锦的耳朵轻声说道:“管他们做什么?我就想抱着你。” 既然齐朔自己不在乎,那安锦也没什么好多虑的。 他胳膊一伸,手熟练又自然地附上齐朔的肩,低头蹭了蹭:“嗯……” 得到安锦的反馈,齐朔更卖力了。 结实的手臂仿佛钢筋般强硬,齐朔就这样抱了安锦一路,直到上了车,也只是换了个姿势却不肯放开手。 安锦在车上小睡了一会,醒来后又坐在齐朔的臂弯里被人抱进了小洋楼。 距离上一次来这座花园洋楼才过了十几天,但是安锦却觉得时间仿佛已经隔了很久。 洋楼的样子没什么变化,门前摆放的花倒是生命旺盛,依然开得十分灿烂,安锦瞧着心里莫名高兴。 之前齐朔居无定所,却不喜欢自己的房子住人。 这洋楼齐朔请的是钟点工阿姨,主要负责打扫房子,做饭的手艺比不上杜婶,更何况安锦吃惯了杜婶做的饭。 所以,齐朔就安排之前洋楼的家政阿姨和杜婶对换工作地点,现在杜婶跟着安锦一起住在花园洋楼。 洋楼有两层,阳台、窗边和门前都种着齐朔收集的各种花卉植物,一年四季洋楼的花不断轮流地盛开着,如同一座藏在花园里的小城堡,浪漫又温馨雅致。 两人的房间在二楼,齐朔径直抱着人准备上楼,走到半路又扭头对身后的杜婶提了一嘴:“杜婶,今晚记得炖小安爱喝的汤。” “嗬——”杜婶连忙出声回应他的话。 一路上,安锦乖乖的任由齐朔摆弄,像极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娃娃,安安静静地依靠在齐朔的怀里。 进了房间后,齐朔将人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上,然后直起身与安锦面对面。 但在低头的下一秒,齐朔就已经被安锦夺走了所有眼神。 安锦身上穿着浅粉色的卫衣,坐在床边仰着小脸跟他对视,脚上那双胡萝卜中长袜有些幼稚,显得安锦也笨笨呆呆的。 偏偏安锦还瞪着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眼神天真又无辜。 这样不设防依赖亲近的黏人劲,让齐朔内心顿时间充溢着暖乎乎的幸福,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宝贝困了吗?”齐朔摸上安锦的脸颊,白嫩的软肉被包在手掌里揉捏着。 安锦点了点头,主动歪过脸贴着齐朔的手掌,声音软软的:“想睡了。” “那就睡会,晚点我再喊你起来。” “不……,”安锦微嘟着嘴,“想和你睡。” 齐朔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一口水,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乖,我就在这陪着你。” 静默了几秒,安锦脑袋低低地垂下去,显然对齐朔的回答感到微微失落,头顶的呆毛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好吧。” 这下——齐朔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弯下腰去给安锦脱掉鞋子。 脱去鞋袜后,安锦翻身上床,然后掀起一方被角,转头再次向齐朔提出真诚的邀请:“真的不一起睡吗?” 齐朔定住心神,眼神坚决:“我守着你。” 愿望又一次被打破了,安锦只好悻悻地躲进被窝里了。 过了一会,安锦睁开眼突然开口:“我要胡萝卜。” 话音一落,齐朔刚开始怔住了几秒,匆匆反应过来安锦的意思,从行李中找出了那只大胡萝卜玩偶放到安锦旁边。 “给。”齐朔拍了拍柔软舒适的抱枕,又问安锦:“宝贝还要什么?” 安锦得到抱枕后就不理人了,手脚并用攀上去托着它翻了个身,留给齐朔一个背影。 “……”齐朔觉得兔子似乎生气了,但是还挺可爱的。 软床垫躺上去十分舒服,没过多久安锦的呼吸逐渐平缓,在迷糊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看着安锦睡下了,齐朔才悄悄地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下午四五点,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动了动,布料摩擦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分外清晰。 安锦是被炖汤浓郁醇厚的香味唤醒的。杜婶的手艺很好,他尤其喜欢杜婶做的排骨汤,实在很香。 刚醒的时候脑子多少有点懵懵的,安锦眯着眼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这边,齐朔刚处理完事情,准备去瞧瞧他的兔子宝贝,一开门,迎面撞见了还迷迷瞪瞪着的安锦摇晃地站起身。 他赶紧走过去,扶住人问:“要做什么?宝贝。” 安锦睡饱了,刚起床后的脸颊粉粉的,他低垂着眸,透出一股慵懒冷淡的感觉。“……”
第38章 .是我不好 卧室内,黑色的窗帘早已经被齐朔拉上了,布料材料阻光性极好,窗外的阳光一丁点儿也不能渗进来,整间房间昏沉沉的。 秋日的寒凉不容小觑,齐朔担心安锦的身体,房内一直开着空调,暖风呼呼的吹着,边边角角没有一丝落下。 安锦睡前身上就穿了一件薄单衣,相比于被窝的温度,外面的空气总是比较冷一点的。 于是,刚出被窝的安锦在齐朔的注视下实打实打了个寒颤,“啊哈”。 这下可把齐朔急到了,连忙把人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试图驱赶安锦身上的寒意。“怎么还冷?是空调的温度还不够高?” “……”安锦没有回答他。 齐朔将人一把抱住,搂紧了他不断战栗着的身体,安慰道:“没事,宝贝。一会儿就暖和了。” 然而即便过去了两三分钟,安锦身躯却依然在打着冷颤。齐朔搂着人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安锦在他的怀中轻微地瑟瑟发抖,像是遇见了什么骇人惊悚的东西,吓得回不过神了。 这样的情况不对劲。 “宝贝?”齐朔声音急切,狐疑地大喊了一声。 安锦置若罔闻。“……” “怎么回事!” 齐朔这下慌了,连忙把安锦的额发往后撩,让他脸上的神情全然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安锦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眼尾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回,可怜的直让人心疼。 齐朔心想:是做噩梦了吗? 忽然,安锦抬起圆眸,眼神悲戚中带着一丝怨恨地看着齐朔,语调拉长温吞哽咽道:“齐哥,你怎么又不要我了。” “什么!”齐朔神色恍惚,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身在所处的错觉。 他双手摁住安锦的脖颈,拇指顺势抬起下巴,张大了眼睛直直勾勾地瞪着安锦,“宝贝,你在说什么!” 他被安锦的话给吓到了。 齐朔不明白,怎么睡了一觉安锦就从嘴里冒出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短短两秒内,他立刻反省了自己有没有继续干什么错事。 就在安锦闭着眼哆嗦的那一瞬间,齐朔甚至想到了失忆这种可能。 齐朔分神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察觉到安锦的身体忽然小小地抽搐了一下。 他刚要问,安锦就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开了口:“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你把我扔掉了。” 被抛弃了数次的兔子好像有了应激反应,一提到那句话身体就要不自觉地发颤,哆嗦着两只耳朵,委屈巴巴地望着齐朔。 他眼眶微湿,轻轻抽了抽鼻子。 为了找到点什么依靠,安锦左手惶急向上抓,用力握紧了齐朔的手腕,“别不要我……” “别……” “我可以听话,我很乖的。” “……” 齐朔深吸了一口气,按住酸涩的眼眶,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意,扯了一下嘴角。 他低下自己的身躯,抵着安锦的额头,温柔的呢喃声在两人之间萦绕:“宝贝这都是假的,我不会不要你的,怎么会呢?” “可是,”安锦依旧惶惶不安,欲言又止,“你……” 这时安锦停下不说了,只是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触的那一秒,齐朔听到脑子里“嗡”地一声,顷刻间心中犹如卷起了狂风暴雨,悔恨排山倒海地将他淹没了。 他的脸色逐渐糟糕,嘴唇的血色像白纸燃烬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了。 齐朔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从和安锦相识的那一天起,他对安锦的所作所为永远不会抹去,给安锦留下的伤害就是划在瓷瓶上那深深的一刀,难以修复,即便匆忙随意填补划痕,但随着两人的长久相处也会逐渐暴露出它的厉害,日久弥新。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对于安锦,那是苍白且无用的。 短短一息之间,齐朔顿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自他成年后决定追逐权势开始,从某个程度上注定会失去一些不可挽回的东西。 这些年,他利用自己的头脑和手腕一步步做到今天的位置,享受着无尽权利和富贵,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他齐朔,旁人再触手不可及的东西,只要他愿意那就是唾手可及的。 所以他忽视了这种可能,恣意妄为,高傲自大,不相信任何命运之说,固执地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感情。 偏执让他一再抛弃他的爱人,最终自己种下的孽因,时至今日,终于报复到他身上了。 在之前的齐朔的眼里,安锦绝对算不上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两人的关系,安锦总是愚蠢地把自己摆在了劣势者的地位,所以齐朔内心其实一直有底气觉得安锦永远不会离开他。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微凉的雨夜里,安锦用了最悲剧的方式来对齐朔宣告他心底无法诉说的永远热烈的爱意。 但与此同时,齐朔也失去了安锦推心置腹的真切坦然的信任。 吞下安眠药的那一刻,安锦的脑海中在想什么呢。也许自那时候起,从内心深底处,安锦已经不能不敢去真正地相信齐朔会愿意答应同他在一起。 换另一句话来说,安锦已经没有了再一次去追求齐朔的爱的勇气了。 他不能相信齐朔在医院说的那些答应和自己在一起的话,他担心那些事情不是真的,害怕是自己的一场空想美梦。 睡觉时,安锦惴惴不安,非要自己陪在身边;一梦见伤心事就急得哭着醒过来,然后一个人害怕地发抖,这都是前几次被人抛弃后留下的创伤性反应。 “宝宝,不怕……我要你的……”齐朔不停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担心安锦不想去相信,于是不厌其烦地来回复述。“别怕我宝宝。” 安锦仰着脸看他,眼睛哭得水亮亮的问:“不乖、不乖也没关系吗?” 齐朔苦笑道:“当然……” 以前说过的话,不管有意还是随口而出,有一天已经变成了利刃,割伤了他的兔子。 “我太混蛋了吗?”齐朔自嘲地轻笑着,心里诸多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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