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凝望窗外嘈杂喧嚣的人群,看似发呆,其实他脑子里全是秦时齐的脸,嚣张的、生气的、郁闷的、嬉笑的。 大半个月没见着,秦海心里总是幻想秦时齐作为同性恋,住寝室会不会太“危险”了。越想越偏,要是他真喜欢上别的男人……不可能啊,他明明是喜欢…… “秦海?”路遥蹙眉用指尖点了点桌子,“你发呆就算了,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 秦海回神不好意思咳了咳,“讲到哪?” “一脸思春,我看你色晕头了。”卢雅惠嗤笑:“海主席,你头上刚刚冒好多黄色泡泡啊。” 秦海白皙的脸庞染上丝丝绯红,整整书说先回教室休息,留下两人错愕地面面相觑。 他怎么也不反驳两句! “遥遥,秦海特别闷骚。” “男生不都这样。”路遥对他们几个司空见惯,吐槽道:“刘杰说他喜欢年纪大的女生,二十多的他都喜欢过。” “啊?”卢雅惠瞠目结舌:“真的,真的假的?” “他以前情史挺夸张的……”路遥思忖片刻,改口:“听说是特别多女孩子喜欢他,然后他不喜欢小女孩。刘杰是这么跟我解释的。” “好离谱啊,有没有依据啊!我对他马上要改观了。这何止衣冠禽兽啊!这简直是道德败坏啊!太变态了吧!” “刘杰还告诉我……” “等等,为什么刘杰跟你说这些?” 路遥愣了一会儿,浮现一抹惨淡孤寂的笑容,“我有秘密跟他交换呗。” 图书馆里,她们端着书窃窃私语,窗外秦海的背影越来越小,秦海的故事越来越大。
第50章 第四十九回 曹贼 晚自习吴畏落寞的神情让秦海有些纳闷,询问才知道是跟异地的对象到冷淡期了。他破天荒安慰道也许只是学习压力大,都高三了,让他先认真对待高考吧,别的都放一放。 “不是。”吴畏面色凝重,闷闷嘟囔:“我是不理解。就算她喜欢别人,跟我提出来不就好了,何必搞得这样难堪。” 秦海格外耐心道:“女孩子要哄的。你不在她身边三年了,别人对她更好的话……” 就这“男女之情”的小事,两人激烈辩论一个晚自习,下课刘杰来等秦海放学,发现他们在吵闹着,你一句我一句,不可开交。 “秦海,这儿。” 两人暂时休战,今天吴畏请假外出,要去刘杰家里留宿。主要贪他们家那口夜宵,三个人都在回去的路上,吴畏还在吵吵闹闹。 “我也对她啊!我们放假可以见啊!” “陪伴都没有,怎么……”秦海语调越来越小,戛然而止。 吴畏蹙眉不解地望向他,顺他目光看去呆住,身旁的刘杰同样愣住了。 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长包臀裙,踩细高跟,身材姣好,面容温婉漂亮,气韵举止优雅大方的女人。古典美人。 吴畏伸长脖子费力看清脸庞,仔仔细细地打量,非常清冷凌厉,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想起一个词——疏离感。 “真漂亮……”他再回头秦海面色苍白,低着头缄默沉静,不自觉握紧书包带。 刘杰连忙站边上挡着秦海,这举动吴畏一百个不解,拍拍他俩肩,“哎呀,你们怎么了?” 秦海抿嘴摇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让吴畏满脑子疑惑,不就遇到一漂亮女的吗?怎么突然跟见了瘟神一样?还有,刘杰那小子说过秦海喜欢御姐人妻,不会是…… 他还来不及龌蹉遐想,那便利店女人竟然朝他们招手示意,吴畏卡壳左右乱看,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胸口,“我?” “小海!” 秦海浑身一僵,头都不敢抬,刘杰面露尴尬替他笑着点头,“陈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在这里开培训课程呢。”女人高跟鞋蹬蹬哒哒过来,莞尔而笑,“是小海吗?” 吴畏诧异用手肘抵了抵秦海的腰,对方没反应,他侧头才发现高岭之花般的秦海,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脖子都红艳艳的! 吴畏瞪大眼睛心里叫嚣:不至于吧?这是什么反应啊!靠,太变态了吧! “茜姐,是我。”好在天暗,秦海又被刘杰遮着小半,他小声嘀咕:“周县没什么人学钢琴吧……” “这谁说得好呢。”她站在台阶上,突然神情严肃招手,“走过来看看。” 秦海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脸摇头,见女人眉间不悦,他才缓缓挪过去,柔柔喊着,“茜姐。” 吴畏下巴都要惊掉了,手肘再抵着刘杰,满脸震惊与不解,脑子里混乱不堪的故事通通闪过,刘杰赶紧为挚友解释,“以前秦海在市里学钢琴认识的,我去听过一节课。” “他们这怎么回事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杰卡壳片刻,看着远处两人,摇头叹息:“曹贼之心。” 话音刚落,俩大男孩看着陈茜骤然举手滑过秦海的脸,指着他眉间的疤,“小海啊,你怎么还学人打架。” “不是,是人家揍我。”秦海无措别开脸,“陈老师……” 陈茜收手打量站笔直的秦海,情不自禁感慨:“你都高三了,时间可真快……长高了,有男子汉模样了。现在会不会弹李斯特了?” “我很久没弹钢琴了……”秦海抿嘴顿了顿,忽而绅士笑赞:“你也是,还那么温婉优雅。” “你嘴还是跟以前一样。”陈茜卸下了威严柔声,“在县城读书习惯吗?” 秦海毫不犹豫说习惯,还格外幸福告诉她,因为哥哥在这里,对他很照顾,来周县比市里过得还好,末了反问:“那你呢?为什么来这里开培训班啊。” 两人真诚相待简单叙旧,气氛祥和,不久后吴畏不解风情喊了声,陈茜摆手示意,“朋友们喊你呢,回去吧。” 秦海轻轻跺脚,不自觉望向陈茜脸,斟酌片刻腼腆道:“茜姐,你穿这身真漂亮。” 陈茜目光深邃迷人,眯着眼轻笑,“没你穿校服好看。” 一路上吴畏八卦的问天问地,秦海嫌他啰嗦根本不搭理,刘杰看着一冷一热的脸,苦叹摇头,突然在环南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秦海,你哥哥来了……” 秦海漠然的脸登时绽放笑容,步伐急促地上前,回头冲他们摆手,“走了。” “嘁,有哥哥就是好。你说是不是啊,小杰杰……”吴畏瞥了一眼刘杰,才发现他满脸惆怅地望着秦海背影,那眼神中全是担忧与无奈,“怎么了?他是回家的,又不是下地狱,你怎么这鬼样。” “下地狱……”刘杰咂摸着这话,再度叹气看手表,瞪眼睛喊道:“快十点半了!快快快,再晚点回家我妈骂人了!” “慢点儿!” “我妈还会罚我零花钱!” “我操!那我不没得吃啦!不行!跑啊,你能不能跑快点——” 等红绿灯的时候秦时齐发现他们俩狂奔的身影,忙啧一声,摇下车窗嘀咕:“他们跑什么呢?” 秦海顺眼过去,“忘了刘杰家里有门禁时间……”便笑着招手让他俩上来,回饭馆路上,吴畏坐上面激动得不行,不停询问这是不是真的,谁毕业就能买车啊,这也太牛逼了。 “一中门口那4S店就是齐哥家里的。” “真的假的!”吴畏长嚎叫:“你们家也太有钱了吧!” “没见过世面。”秦时齐得意忘形哼笑,“你结婚了,你爸妈……”秦海突然猛地推搡他,秦时齐挑眉疑惑,这才发现一车人表情不对,都不说话了。 “对啊,记得我以前跟秦海开家长会,你爸妈也没来……”秦时齐不知缘由,嘴里还在咕咕哝哝:“你留守儿童啊?” “少说些有的没的。”秦海尴尬从后视镜观察吴畏,看着他脸上仍然挂着笑,心里无比同情,“他爸妈忙,你开车就开……” “别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我没爸妈。”吴畏抢着告诉秦时齐,“我就一个姐姐,现在读大学呢。” 吴畏是孤儿。 秦时齐错愕不已望向秦海,狂抓脑袋讪讪赔笑,心里不停咒骂自己嘴贱,确实要改改,“行啊,你姐弟俩挺厉害啊……” “我姐姐读警校呢!齐哥,我爸以前也是警察。” “是吗,我看着你也是个好苗子,还能上一中读书,确实有点东西,以后肯定是……” “听别人说,我爸是缉毒警察。” 秦时齐惊讶啊出声,秦海也面色铁青,显然今天才知道这事。他甚至有点怀疑,毕竟当初这铁石心肠的吴畏告诉他,“你想救人、你想当英雄、你想做出头鸟,但你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秦海猛然惊醒,扭头看着这小个子、瘦胳膊瘦腿男孩,有些慌乱又有些惊恐,“你爸是这么没的?” 三人木在那里,秦时齐咳嗽提醒:“小海,说什么呢。” 吴畏憨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他怎么没的。也没人告诉过我,一年级他们就突然告诉我,我成孤儿了,这事我自己记不清楚……” 秦海跌坐回靠椅,注视着周县两旁郁郁葱葱的风景树,路旁草丛钻出一只流浪的小狗,吴畏拍刘杰的肩膀指给他看,两小孩似的窃窃私语,刚刚压抑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秦海觉得世界乱糟糟的,这里简直是杀戮场,葬送一个又一个人的青春。 秦时齐改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掌罩在他干净白皙的手背上,柔缓摩挲两下,秦海手一暖、心里也一暖。 他仰面阖眼文绉绉道:“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生死,命也。” 南雁,他觉得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是那只跌跌撞撞往南飞的雁。它渴望南方,它感受着南方刺骨冰冷,它愈发彷徨迷失方向。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好人,又有没有坏人呢?他已经分不清了。 吴畏是普通人,他麻木,对别人的事情不管不顾,他每日就想着吃喝玩乐,可他寄人篱下过着苦日子,还有个光荣牺牲的英雄爸爸;邱泽天是坏人,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可秦时齐说,他有个吸毒成瘾到处欠钱的爸爸,他整个青春都在还债;爷爷是好人,捐学校捐大款,对他从小关心备至,呵护宠爱,可爷爷以前做恶买卖,拿脏钱拿分红,甚至砍掉过一个男人的手…… 什么是善,什么是歹,好似晦涩难懂的方言,他听的半知半解,他读的迷迷糊糊。 秦海抿嘴看着窗外,自己半斤八两,总想着明天、总想着别人、总想着改变什么,到头来世界还是这样,县城还是这样。 秦时齐听不懂他嘴里念叨的啥玩意,看着他日渐消瘦日渐成熟的侧脸,不禁怀疑当初秦海来周县读书,是不是错误,是不是不该。 俩男孩急匆匆下车,嘭哒关门,秦海趁没人反手握住他的指尖,秦时齐心一惊,顺着他手臂往上看去,车内光线昏暗,秦海那张脸朦胧而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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