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秦倏真正在意的地方。 这位女性浑身上下没有太多修饰,无论是鞋子还是服装,都以轻便利落方便活动为主,这让她看上去似乎有着登山,远足等一系列不常见户外运动的爱好。 从她进门开始,注意力便没有多少是放在年轻人身上的。秦倏还记得年轻人说过,这位姐姐是个爬宠爱好者,她是因为听到大蛇的事情,觉得有趣才想来看看。 秦倏却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太多兴致勃勃,或是对某一件事物的好奇,期待与探究……这些情绪统统没有。 她十分的冷静,像是带着某种明确目的来到这里,而现在她正急于去确认什么,完全没把年轻人放进眼里。 秦倏无法保证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这样的一份微妙感,依旧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第一印象,甚至升出了一丝警惕之心。 好在这两人待得不算久,才过去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决定去下个地方继续约会。 不需要再与那条可怕的阎王共处一室,年轻人求之不得,忙殷勤的去开门,主动走在前面按好电梯。 他可爱死这姐姐对什么都淡淡的那股劲了,不迎合,不世俗,简直是污浊世间的一股清流。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决定好好表现一番:“餐厅已经约好了,我在那还存了瓶十八万的红酒,拍卖会上随手拍的,今天主要太仓促了,家里那瓶三十万的没来得及带出来,只能先凑合一下。” 炫富虽然是一种降逼格的行为,但年轻人在方面想得很开,他有,为什么不炫?一个热心并且有钱的好小伙,和一个同样热心但是没有钱的小子,这一对比,他的优势便凸显出来了。 只见那姐姐冲自己淡淡笑了笑,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小鹿乱撞,就听到一阵手机默认的电话铃声响起。 这铃声不是自己的……年轻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好的不灵坏的灵,那姐姐接起电话后简单应了两声,随后眉头缓缓向中间聚拢:“是吗?好的,我马上回去。” 她挂了电话,面带歉意对年轻人说道:“抱歉,有点急事,今天得先走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别改天呐,约个具体时间吧,很多改天改着改着就没影了。”年轻人小声嘟囔,内心是说不出的失望。 “下周末吧,地方我来选,也请你尝尝我酒柜里的收藏品。” 得到了准话,年轻人瞬间转忧为喜,等那姐姐走出段距离,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送送人家。年轻人一拍脑袋追出去,却发现外面早已没有了人影。 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那位姐姐绕出小区后并没有火急火燎赶往下一个地方,她逐渐走向了夜幕深处,拐进了幽暗崎岖的小巷里。 那里已经有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在等她,两人之间没有眼神交流,一前一后,各有各的。 “那就是一条普通的蛇。”她垂下的手腕上套着一圈银色的手环,手环上有个等边的三角形坠饰,中心嵌着邪异的色泽浓郁的血红石头,“启动装置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是逃生出来的玩家。” “那就不用再管了……”中年人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更显阴沉,“一条畜牲,不值得浪费宝贵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蛇:呵,无知的人类,蛇爷爷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
第15章 秦倏收到年轻人消息,得知年轻人的约会最终还是泡汤了,又得知年轻人接下来打算用酒精麻痹自己,在夜店里买醉……看到这里,秦倏利索放下手机,噔噔噔跑到门口,咔咔两下锁好大门。 他在心里默默捏起拳头,很棒,接下来终于是没有琐事打扰的清静时光了。 客厅里已经传出电视的声音,暖橘的灯光透出来,看着挺有人气。 秦倏刚到客厅门口,便看到那条蛇昂着脑袋,肚皮朝天,以一种十分嚣张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尾巴尖还学人跷二郎腿一样,有频率地抖抖抖。 秦倏第一反应,是这条蛇在秋后算账,它对于不让出蛇箱的事感到强烈不满,正在闹情绪。 视线接触到电视上播放的画面,秦倏直接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电视里放的是电影,港片,有枪战元素,还带黑老大。 屏幕里一脸匪气的中年人,戴着墨镜,胳膊往沙发两边一撑,腿往身前桌上一翘,大马金刀坐在富丽堂皇的包厢里。 那条蛇跟电视里的人杠上了,蛇头仰得已经开始拿鼻孔看人,尾巴抖得更加剧烈,“嘭嘭嘭”敲打在沙发面上。 它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胜负欲很强。一个帅哥从电视屏幕里走过,配角一二三四惊呼好帅,它会嗤之以鼻,用各种生动形象的方式攀比,证明自己更帅…… 再好比现在,它似乎认为电视里的黑眼镜算个球,真正的黑老大气质,还得看它尼古拉斯凯撒夫斯基?蛇! “先生,需要来根雪茄吗?”秦倏忍住笑,故意调戏蛇。 只见大蛇眼里流露出三分讥诮两分不屑一分的漫不经心,完全不为所动。秦倏挺想将这一幕保存,p上墨镜和雪茄,当表情包应该挺好用。 他在大蛇身边坐下,一会扣扣它肚皮上的宽鳞,过会又挠挠它后背翘起的皮,像是突然患上多动症,一刻闲不下来。 大蛇注意到人类的行为,摇头叹息之余,又不乏得意。这人类可真黏蛇啊……啧啧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蛇身上长两脚兽了呢~ 秦倏一边在大蛇身上戳戳碰碰,一边注意观察它的反应,最后不得不咦了出声…… 这条蛇好像真把他之前“堵门”的事抛到脑后了。 还以为凭它的小心眼,出来之后肯定要借机闹事,敲竹杠那都算轻的…… 准备了几套哄蛇方案的秦倏默默凝视大蛇,一下子有些失去了方向。 正在看电视的大蛇忽然觉得凉飕飕,浑身冒蛇皮疙瘩,于是拽过白天人类叠成豆腐块的毯子,一半盖在自己身上,另一半叼向人类,搭在人类的膝盖上。 毯子的重量其实很轻,特别还只有一块边边角角,用句文艺点的形容“像是一片羽毛落到了身上”。在被触到的一刻,秦倏还是感觉有笑意在不由自主地涌上来。 他搓了搓大蛇昂起脑袋后露出的下巴,起身去给它准备晚餐。 等大蛇用过晚餐,秦倏将消过毒的盘子放回原处,擦着手上的水,走进自己房间。 他拉开书桌桌肚下插着的椅子,将笔记本电脑往里推了推,秦倏抽出一支笔,拿出五块钱一本的黑皮记事本,随手翻开一页。 中性笔在手指间无意识转了几圈,秦倏这才艰难地在空白页上写下“花秋裤”这个关键词。 从他思考相关的问题开始,思绪便迟滞得像灌上了厚厚的水银。 秦倏觉得自己的状态,像极了患上痴呆症的大爷,坐在摇椅上努力思考,自己叫什么名字啊,中午吃过饭没有,等等,我是谁啊?? 好不容易抓住一点思路的尾巴,身后又像有一块巨大的橡皮擦追着将那一点端倪擦去了。 实在令人气馁。 却也充满着挑战。 秦倏定神去看面前的记事本,原本空白的纸页上已经多出不少密密麻麻的黑点,是用笔尖戳出来的,还有更多或连或断的杂乱线条。 他的视线回到了最初的关键词。 毫无疑问,给他带来强烈刺激的便是年轻人那一声花秋裤,这代表年轻人所看到的是正常的,认知上也没有出现干扰。 有问题的是自己。 他的感知在不知名“原因”的影响下,对本该异常的事物视而不见。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好比有一天自己的父亲变成了史瑞克,母亲变成了史莱姆,但自己不会察觉到任何不对。“一家人”坐在一起亲密用着晚餐,聊着工作与学习,就好像父母本该就是两只怪物。 秦倏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在纸面列出几个自己的猜想。又在外围用中性笔反复划着圈,打下三个代表存疑问号。 秦倏将写字的笔换到右手,左手托着脸颊,笔尖在记事本上无意识轻戳,他开始思索自己抓住的第二处违和的地方。 是大蛇撕开外皮后露出的那一抹深黑。 极致深邃的黑,盯着看久了仿佛能将人的神魂卷入无尽的黑暗,暗色蛇鳞上泛着瑰丽流光,既华丽又神秘…… 这样的念头,自己应该不是初次产生。 曾经有过一个场面也让自己产生了同样的感慨。像是从没见过雪的孩子,深夜醒来看到窗外白了屋顶,那样一份震撼,即使记忆不在,心底依旧会留下痕迹。 秦倏抓住那一抹端倪,努力挖掘下去。 他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徒手打捞自己掉落的一块钱,艰难得令人一度想放弃。记事本上出现更多凌乱的线条,秦倏望着笔尖留下的印记,目光仿佛落到了更加深远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点隐隐约约的模糊画面。 那本身便是一个缺乏光线的昏暗空间。他看到了那截令他印象深刻那截的蛇尾,尾尖在地面划过优雅弧度,上面有流光一闪而逝…… 眼前的画面残片轰然破碎。秦倏的眼里彻底失去焦距,纸面上的文字和不规则线条,正在一点点退回到笔尖处,记事本上恢复了洁白。 一条长长的身影从敞开的房门游了进来,冰冷的金瞳看向书桌前略显茫然的秦倏。 人类…… 赤黑的信子吐了吐,大蛇进一步游向秦倏,抬起脑袋看他。 你已经很棒了。 无论是直到现在好端端活着,还是仅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个程度…… 大蛇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变化,光线变得昏暗,地面砖块成为了古朴陈旧的样式,砖缝里生着滑腻的青苔。 还是那座高塔,只有一个透光的窗口,外面是片有风的树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不小的窗口前已经站着一个人类。他拂过窗台裂缝里长出的杂草,抬起一双有着生机的明亮眼睛。他像是玩游戏小胜了一局,眼尾勾起一抹狡黠:“又见面了,蛇先生。” “人类,”大蛇饶有兴致地从阴影中走出,“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我回答问题前,你需要先把上次的忠告说完。”秦倏突然转开了目光,有着些许的小不自在,他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已经走到近前的大蛇身上:“嗯,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秦倏:我们算不算在梦里大声密谋 蛇:都大声了!还怎么密谋?? 秦倏(弹脑崩):你4不4傻 祝大家虎年暴富!
第16章 外套上还有着属于人类的温度,大蛇拽住衣服的领口,防止它掉下去。他很喜欢这份温暖覆盖在冰凉皮肤上的感觉,整条蛇舒服得要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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