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说完,摇摇摆摆地立在原地,等着靳赫铭动手。 他瞧得出来靳赫铭生气了,非常。 那正好,正中下怀。 但男人这一次却没有动手。 靳赫铭被白攸炮轰,可以看得出他的气息不顺,心中窝火,面容更是冷峻,一身的信息素濒临爆发。 他可以直接动手打白攸让他闭嘴! 也可以在这里不管不顾地释放信息素让白攸跪下来爬着求他变得屈服。 但靳赫铭什么也没有做。 他心里很烦,无形之中不敢看白攸的脸,但鼻尖还会隐隐萦绕玫瑰的馥郁香气,比一开始闻到、第一次闻到时更加强烈、更加渴望。 他不是洗掉标记了吗? 男人心里很烦。 “你爱信不信!” 靳赫铭丢下这句话后就烦躁地一拳捶在了墙上,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 白攸并不会对靳赫铭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感到感激,反而因为男人这样的手下留情变得更加猜忌、更加痛苦。 他是知道了可以利用我肚子里的小畜生折磨我,所以现在都懒得和我动手了是吗? 呵,可笑啊,太可笑了。 之后的许多天,白攸都枯坐在白素素的床边守着她,生怕靳赫铭再过来对她不利。 就算白素素再发疯再抗拒他,白攸也坚持不懈地坐在她的床边,一度又演变成了不吃不喝的状态。 不管白素素有没有在听,每天白攸都会笑着对她讲这三年来他的事,他很希望白素素在听。希望她在听,希望她还能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说一句“攸攸辛苦了。” 一直说话,嗓子就会很疼,剌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尝到了血味。 白攸满不在乎,伏在白素素的床头,将姐姐当成了他的避风港,他人生最后的依靠。 靳赫铭来过好几次,但都被白攸骂了出去。 他吃了哑巴亏,自讨没趣。 他在听医生说白攸的状态也在越来越差后,有种算盘落空的挫败。想借着白素素使白攸重新振作起来,却没想到让他变成了枯萎的玫瑰花,谁一靠近都能摸到上面腐烂的水,迅速消瘦,迅速饥黄。 靳赫铭忍无可忍,秘密地给白素素办理了转院手续。 他不能让白素素耗死白攸,更不想白攸把一切都寄托到白素素的身上! 白攸是他的! “姐姐!姐姐!你们不能带走姐姐!不要带走姐姐!” 白攸被靳赫铭带过来的人制住,困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白素素。 他不断地挣扎,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挣脱钳住他双臂的人,但都于事无补。 “姐姐!不要带走姐姐!” 靳赫铭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白攸的视线,铜墙铁壁般地横在了白攸与白素素之间。 他挑起了白攸的下巴,说得恶劣。 “白攸,温情的家庭体验也该结束了。” “不——” 男人再受不了白攸不顾一切的反抗他了,他觉得他真是纵容他纵容到了头。 白攸的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一放开他,就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他昂起头看靳赫铭,记忆重合,好似回到了那天他在墓园,亲眼看着父亲、母亲的墓碑被这个男人砸了个稀巴烂。 如今,连姐姐也、也…… 他真的什么都守不住吗? 白攸在地上爬,费劲地挪到靳赫铭的脚边,就着男人的裤脚擦去了嘴上的血迹。 就在靳赫铭低头看他的一瞬,白攸一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脚踝。 男人吃痛,本能地将白攸踹出去老远。白攸得逞,背靠在墙上,嘴里含着一口血,咬着自己的手臂逼自己站了起来。 他跑了出去,想要追上接走白素素的那些人。 “姐姐!” 但却看到救护车在他面前疾驰而去。 白攸继续跑,想要追上那辆车,直到他被不平的路面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白攸趴在地上,望着那辆车,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抓,忽然感觉下.体传来一阵刺痛。 一段血红从他的腿间渗出。 “啊——啊!”
第29章 我们的孩子 “先兆……流.产……” 只是这样吗? 只是…… 不是流.产而是先兆流.产? 姐姐被送走了,送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了。但他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一直,顽强地活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所以,就算心里、身体疼得再厉害,嘴巴叫喊得再剧烈,声音再高、再高,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Omega为了完成物种繁衍的使命会天然地具有一定的保胎能力,而病人是罕见的极优Omega,一般不会轻易怀孕,一旦怀孕,便会调动全身上下的所有机能牢牢地保住胎儿。” “这一次,病人情绪过激,又在孕期经年累月地受到外部撞击,下.体出现少量渗血。在怀孕20周内的先兆流.产,只要后续接受有效的保胎治疗,还是可以诞下健康的胎儿的。” 医生说得非常乐观。 白攸眼看着焦急万状的男人犹如松了一口气。 焦急,万状? 呵,他,靳赫铭,演得可真像。 他当然得松一口气了,医生那样的话不就等于告诉他:打吧,打吧,随便打,只要不直接打死就行,反正是极优Omega,自己会好好守住孩子的,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 怪不得会松一口气呢。 为什么这世上的事全都在朝着对那个男人有利的方向发展呢? 真是令人作呕的Omega能力啊。 白攸干睁着眼,躺在病床上听完了医生和靳赫铭的爽朗交谈,默默地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窗边飞快地滑过了一串振翅的飞鸟,在由半遮半挡的百叶窗一分为二的窗外自由翱翔,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俯冲。 白攸盯着那群鸟儿看了许久,直到靳赫铭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滚开! 白攸在心里谩骂,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干脆闭上了眼,什么都不再看了,而似乎有话要说的靳赫铭,在看到白攸显而易见的拒绝态度后也把心里的那些话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找个机会再告诉他吧,告诉他他查到的关于他的事。 靳赫铭走到窗边,吊动引绳把百叶窗完全地拉了下来。病房里没有开灯,两人都埋进了一片漆黑的绝望中。 那件事,关于白攸到底是谁,靳赫铭烦躁地向调查者再三求证、确认,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既然白素素是白母受到放射性元素污染生下的病孩,那她又怎么可能会有能力生下第二个健康完好的孩子?甚至还是极优Omega! 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男人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弥天大错。 他借着微薄的光线,回头望着床上渐渐睡去的白攸,有那么一刻的后悔与心疼,但相比于后悔或是心疼,在靳赫铭的心里竟然还有些释然。 他是喜欢上这个Omega了吧,用一见钟情也不为过。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爱上了吧。原本还会痛苦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上、爱上仇人的儿子,但现在,仿佛上天都在给他终成眷属的机会。 更何况,他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靳赫铭弯下腰,宽大的手掌隔着被子在白攸的小腹上轻抚,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温情。他仿佛能够觉察到还未成形的孩子在Alpha父亲的信息素安抚下露出笑脸。 我们的孩子…… 靳赫铭抚摸那一处抚摸了好久好久,低下头亲吻,侧耳倾听,如同渴望得到孩子的回应。 黑暗中,他抬起头想看看白攸的脸,那张刻在他心底,好似盛开玫瑰的脸。可光线实在太暗了,除了耳边传来白攸均匀的呼吸声,靳赫铭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只能自己在心底描绘白攸的样子。 一个娇弱可怜的Omega,一个养在温室里的小少爷,一个坚韧倔强的人。 但不管白攸是什么样,变成什么样,他心中涌起的那团火都在叫嚣着:得到他、拥有他,他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一直都是你的东西! 男人敛下目光,在心里保证—— 攸攸,我会补偿你的。 从今往后,我会爱你的,爱你,和我们的孩子。 我们会幸福的。 …… 白攸的保胎治疗进行得很顺利,白攸全程都很配合,可就算他不配合,靳赫铭也会忍不住用各种方法强行要他配合。 白攸冷蔑地望着男人,不论靳赫铭说什么,他都是一脸漠然。无悲无喜,甚至一度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白攸发觉靳赫铭有点儿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若是放在平时,被他高调无视的靳赫铭应该早就扑过来揪起他的衣领,骂他算个什么东西,然后再给他一巴掌了。但现在,男人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那儿,站在那儿看着他? 总之,靳赫铭很可疑。 哼,是卑鄙的皮鞭糖果政策吗? 白攸嗤笑一声,更加觉得靳赫铭无耻得可笑了。 白攸没有再绝食。 想想,不吃饱,怎么有力气从这里走出去,去堕.胎呢?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抓紧时间了。 至于堕.胎费,白攸想试着直接问靳赫铭借。不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在那一笔永远都还不上的1kw之后,男人应该很乐意再给他多增添一些债务。 为此,他谢绝了张一斐的“好意”——就在白攸出院,重回靳赫铭家的一周后,他接到了张一斐打来的电话。张一斐在电话中说他知道白攸很缺钱,他看在从前他们的“同事情”的份上想要帮助白攸,言语间少不了蠢蠢欲动的引诱。 或许还有焦躁与惊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攸简单地“嗯”了一声,本能地感觉大抵不是什么好事,便在打了几个马虎眼不出所料地听到了张一斐的着急后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虽然白攸不说,但他心里清楚得很。 张一斐的目标是靳赫铭,他一直都想爬上靳赫铭的床,做他的Omega。可惜靳赫铭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我进行打压。 张一斐那么聪明,自然看得出来靳赫铭的利用,可他甘之如饴,正因为有目标才会甘之如饴。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像张一斐这样的人,可是一边想要钓到靳赫铭,一边又饭票不断呢。 白攸还是觉得张一斐没用,没有把他从和靳赫铭的关系中稍微地解救出来,靳赫铭洗掉标记前是这样,靳赫铭洗掉标记后也是这样。 张一斐爬不上靳赫铭的床,白攸倍感遗憾。 那么现在,张一斐给他打这样的电话,又是想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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