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虐一般继续看向不远处的西餐厅。 谢蜩鸣正在给谢津津喂沙拉,楚景则把面前的果汁给谢津津递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温馨,大概是痛到了极致,傅季秋竟然恍惚了一瞬,好像是自己坐在了楚景的位置。 如果当初他知道珍惜,如果他没有一次次践踏谢蜩鸣对自己的爱意,如果他早点弄清楚自己对谢蜩鸣的感情。 那么现在谢蜩鸣的对面,坐着的应该是自己。 明明应该是自己。 得知谢蜩鸣没死的那天,傅季秋以为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祈愿,他当时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谢蜩鸣重新回到他身边。 在来的路上他设想了无数种再见面时的场景,想了一肚子的话。 他想说他知道错了,他想说这些年自己真得很想他,他想问问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然而一切都和他想象的背道而驰,傅季秋没有想到谢蜩鸣会对他如此避之不及,更没有想到他已经和楚景在一起。 不过也是,谢蜩鸣爱的本来就是楚景。 他不过一个幸运的小偷,偷来了三年不属于他的光阴。 而如今,一切错位的关系终于被拨正,他也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等他们吃完饭时谢津津已经睡着了。 楚景结完了帐,走过来接过谢蜩鸣怀里的孩子,对着他说道:“我送你回去。” “好。”谢蜩鸣说着,有些心不在焉地向外看了一眼。 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安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因为距离的原因,谢蜩鸣看不见里面的人,但他知道傅季秋就在里面。 谢蜩鸣叹了口气,他不明白傅季秋还要这样跟着他多久,又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明明已经把话说清,为什么还要纠缠不已? 他们的一切明明早该埋葬在过去。 楚景把车开到他们小区楼下,谢蜩鸣正准备抱着谢津津下车,却被楚景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谢蜩鸣抬头望去,然后就见楚景望着车窗外的后视镜,里面映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楚景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后面傅季秋的车,对着他说道:“我抱着津津先上去,有些事最好还是说清。” 谢蜩鸣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 楚景抱着谢津津先上了楼,谢蜩鸣则下了车,转身看向停在他们不远处的那辆车。 很快车门打开,傅季秋从车上走了下来。 然后握着什么东西走到了他的面前,嘴唇微动,喊了一句,“鸣鸣。” “傅总。”谢蜩鸣疏离地回道,用客套的称呼消解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傅季秋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停下了想要向前的脚步,终究还是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这样真得让我……和我的爱人很困扰。”谢蜩鸣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谢蜩鸣知道傅季秋误会了他和楚景,干脆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不给他留一点可以转圜的余地。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傅季秋的面色瞬间白了下去。 傅季秋神色微怔,像是陷进了什么梦魇里,眼神有些游移,许久才回过神来,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抱歉。” “不必。”谢蜩鸣毫不犹豫地说道。 说完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腕骨处,那里的纹身已经没了,只能摸到几出微微的凸起,是原来碎瓷片留下的几道浅得看不出来的疤痕。 “如果你真得抱歉,就别再出现在我和津津的面前。” 傅季秋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老式居民楼,目光有些焕然,不知在看哪里。 许久,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又低又哑,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叫津津?” 谢蜩鸣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声道:“他无论叫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谢蜩鸣转身欲走。 然而傅季秋却再次追了上来,“鸣鸣。” 这道声音就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谢蜩鸣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向他看去。 面前的男人和三年前似乎还是一样,却又好像多了几些不同。 从前的傅季秋的脸上总是带着漫不经心,对他像小猫小狗一样逗弄。 他的眼底就像一潭死水,映不进任何人的倒影。 而如今,谢蜩鸣却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多么讽刺又滑稽。 “傅总。”谢蜩鸣望着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您难道非让我说得难听?” “不是,我……” “我说过了,你已经对我和我的爱人造成了困扰,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怎么?”谢蜩鸣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讥讽的笑,“你也要像曾经的我一样,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谢蜩鸣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准确无误地向傅季秋扎了过去。 刀刀见血,几乎毙命。 傅季秋向来高傲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谢蜩鸣以为他肯定会气到立刻转身离开。 然而并没有,傅季秋只是静静地望了他许久,唇角挤出一个略显苍凉的笑,对着他微微俯下身来,有些艰难地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有一瞬间谢蜩鸣觉得傅季秋肯定是疯了,又或者是自己疯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傅季秋说这样的话。 从谢蜩鸣第一次见傅季秋起,就一直觉得他是天山上的雪,高不可攀,永不融化。 他从未想到有一天傅季秋会卑微至此,从山巅落下去。 谢蜩鸣原本奚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只是下意识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然而刚一动作,手腕却被人扣住。 谢蜩鸣连忙想要挣脱,手里却多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里被塞了一个丑丑的晴天娃娃。 那是爷爷刚生病时在医院无聊做给他的。 谢蜩鸣一直小心地收着,但是后来走得太匆忙,忘了拿,很多东西都留在了傅家。 “你当初走得太急,把这个落下了。”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想把这个还给你,这是爷爷的遗物,你肯定很想它。” - 谢蜩鸣第二天有事儿,晚了半个小时才去接谢津津。 本来还担心谢津津乱跑,结果一去就见谢津津背着书包蹲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一动不动,看得很是专心。 “你看什么呢?”谢蜩鸣走过去问道。 谢津津听见他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叫了一声,“爸爸。” 刚一叫口水就流了下来。 谢蜩鸣见状连忙拿了纸给他擦,一边擦一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口水流成这样。” “没什么。”谢津津有些不好意思地闭紧了嘴巴,然而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向旁边的花坛看去。 谢蜩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就见那里竟然摆了满满几大袋子的零食。 “这是谁的东西?”谢蜩鸣问道。 谢津津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没说话。 “津津,那些东西是谁的?怎么放在那里?”谢蜩鸣再次问道。 谢津津闻言犹豫了很久,才回道:“是那个大灰狼的,但我一口都没吃。” 谢蜩鸣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大灰狼是谁。 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他来找你了?” “嗯。”谢津津点头道。 “他想干什么?想带你走?”谢蜩鸣立刻蹲在他面前问道。 谢津津摇了摇头,“没有。” “那他想干什么?” 谢津津再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说他要走了,来看看我。” “只有这些吗?”谢蜩鸣有些不信。 “还问了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谢蜩鸣生怕傅季秋在谢津津面前透露什么,一颗心瞬间提起。 “他问我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辛不辛苦?” 谢蜩鸣闻言一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爸爸很辛苦。”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我看见他眼睛红了。” “这样啊。”谢蜩鸣说着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回走。 “爸爸。” “嗯?” “你不是说男子汉不能流眼泪吗?可我看他好像快哭了。” 谢蜩鸣没说话,只是攥紧了谢津津的手。 许久才回道:“他大概不是男子汉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点心 大概是没有什么高层建筑的缘故,烟云镇夜晚的天空格外清亮,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繁星。 傅季秋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多的星星,一时间竟看得入了神。 直到脖子微酸,这才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不远处的老式居民楼。 那里住着谢蜩鸣。 他知道谢蜩鸣不愿意看见他,因此不敢离得太近,特意停在了小区外的树下,所以能看见的不过是五楼亮起的那盏灯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所以他只能猜测现在的谢蜩鸣正在做着什么事情。 可能在看电视,可能在给谢津津洗澡,也可能正在哄谢津津睡觉。 虽然都是想象中的画面,但傅季秋眼中却还是漾出了一抹笑。 只是笑容很快变得苍凉,他知道,这些最普通不过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他今生最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五楼的灯灭了,夜色深沉,他们应该已经睡着。 傅季秋才收回了目光,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微信的界面,他的页面很干净,只有一个置顶,备注写着鸣鸣。 傅季秋点开,里面立刻弹出了密密麻麻的消息。 全部是他发出去的,没有回音。 谢蜩鸣早已不用这个微信。 傅季秋向上翻了许久,最上面是谢蜩鸣曾经给他发过的消息。 【明天的发言我已经写好,您不要忘了拿。】 【您昨天没有吃药,头还疼吗?】 【您胃不好,晚上的宴会要少吃生冷的东西。】 【傅先生,您晚上回来吗?】 【不回来。】 【傅先生,我很想你。】 【嗯。】 彼时的傅季秋将谢蜩鸣带着爱意的关心视为怀有目的讨好,因此并不常回应他的消息。 所以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就像是谢蜩鸣一个人的独角戏。 曾经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消息,如今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痛傅季秋的心。 他当初到底怎样一次次地伤害过谢蜩鸣。 那时的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愿意用一切来换谢蜩鸣理理自己。 这些聊天记录就像是一把回旋镖,最终还是扎到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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