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季秋连忙把他抱了回去,换衣服喂药,折腾了许久。 谢蜩鸣任由他折腾,只是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肯撒手,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暖黄色的灯光下,谢蜩鸣望着他的眼神格外深情。 傅季秋几乎有些无法承受。 他只能抱紧怀中的人一遍遍问道:“你到底爱我什么呢?” “你是我的太阳。” 傅季秋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烧傻了?” “没有。”谢蜩鸣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傅先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有一瞬间傅季秋差点也将喜欢说出口,但最终还是没敢回应。 后来谢蜩鸣醒了,傅季秋也没再提起过分手的事。 那年谢蜩鸣放暑假回家,说他要回去看爷爷。 傅季秋自然没有意见。 但他没有想到谢蜩鸣离开后,自己会那么想他。 他等了很久,谢蜩鸣却始终没有回来,他只能自己去看他。 谢蜩鸣对于他的到来很是受宠若惊。 一直怕他住不惯,让自己睡在他的房间。 晚上还用蒲扇为他扇风,累了也不肯停。 傅季秋本来只安排了一天的行程,然而最后却呆了一个星期。 后来回想起来,竟是他这一生中最惬意的一个假期。 回来后傅季秋提出给他爷爷换个地方住,然而谢蜩鸣却拒绝了他。 谢蜩鸣说他将来会努力赚钱好好照顾爷爷,傅季秋更加看不懂他。 又或者傅季秋其实从未懂过他。 他明明会在手腕上纹上自己的名字。 会抱着他一遍遍说:“你是我的太阳。” 会痴痴地问自己,“傅先生,你爱过我吗?” 却也会如此决绝地和他分手,再也不要他。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又是从哪一步错了? 傅季秋垂眸看着床上的人,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所以,我们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抱歉 谢蜩鸣睁开眼,入眼是暖色调的天花板,头顶是他亲自挑选的星空灯。 床边摆着一个输液架,不知名的液体正顺着透明的软管一点点流进他的身体。 窗帘半拉着,屋子很暗,但还是能分清现在已经是白天。 谢蜩鸣慢慢坐起身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睡了多久,在这里被关了几天。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那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天还是前天? 太久没有吃过东西,胃里空荡荡的,却也不觉得饿。 只是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 因此谢蜩鸣坐在床上缓了许久,这才慢慢抬起手指拔掉手背上的针管。 因为太过用力,针头不小心划破手背,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线,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背渗了出来,落雪白的被子上,星星点点。 很奇怪,他竟没有感觉到任何疼意,头脑依旧有些迟钝,因此谢蜩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抽出纸巾按住不断流血的手背。 他下了床,门还被锁着,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铁质的围栏,将他就这么困在这里。 谢蜩鸣这些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因此走了几步就开始喘气,眼前又开始晕了起来。 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还没走几步就有些撑不住,因此谢蜩鸣只能扶着墙面慢慢坐下,透过围栏向窗外看去。 原本明亮的天空被一道道铁网分割得形状不一,在墙上投下同样不规则的倒影。 手中浸满了血的纸团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谢蜩鸣有些无力地抬手撑住自己。 丝绸的睡衣顺着伶仃的手腕向下滑去,露出了不堪一握的手臂和腕骨处的纹身。 傅季秋三个字就这么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谢蜩鸣抬手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纹身,突然很想笑,也真得笑了出来。 他如今倒真有了几分金丝雀的样子。 傅季秋铸了这么大一个铁笼,只为将他困在这里。 “所以你看……” 谢蜩鸣把手放在小腹上,像是在和谁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抱歉,我真得不能生下你。” 傅季秋接到保姆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 如果是从前他定然不会理会,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一边示意其他人继续,一边拿起手机起身向外走去。 刚一出会议室便按下了接通键,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从语气中还是能够窥见一丝焦急。 “喂。” “傅先生。”对面的保姆语气慌乱,呼吸粗重。 这让傅季秋的一颗心瞬间提起,“出什么事儿了?” “是谢先生,您快回来吧!” - 谢蜩鸣浑身湿透,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块碎瓷片,右手手腕处纹着傅季秋名字的地方一片鲜血淋漓,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保姆满脸惊恐地站在不远处,想要过来却又不敢,只能温声劝着他,减少对他的刺激。 “谢先生,您冷静,千万别冲动,傅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您说您这是何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也有个儿子和你一样大,他要是这样我该有多心疼啊,所以别冲动,想想你的妈妈。” “无论怎么样,别和自己过不去。” 保姆站在不远处努力说话分散着他的注意力,然而谢蜩鸣却好像一尊雕塑,不动也不说话。 只是蜷缩在角落里安静地抱着自己。 纯白色的睡衣上洒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您还这么年轻,千万别把自己逼到绝境。” 不知过了多久,谢蜩鸣终于有了些反应,垂眸看向自己右手的手臂。 手腕处横亘着几条长短不一的划痕,纯白色的睡衣袖口也被血水浸湿了几分,一片狼藉中,上面的纹身终于模糊了几分。 保姆怕他再伤害自己,下意识上前了一步,但怕刺激到他,终究还是不敢过去。 只能努力阻止道:“您,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谢蜩鸣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想要冲她露出一个笑,然而扯了扯嘴角,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他想说自己没想自杀,只是想要泡一个冷水澡试试会不会流产,然而还没泡多久就被保姆发现,接着便被她拖了出去。 保姆被他身上的温度吓了一跳,连忙去给他找浴巾和换洗的衣服。 然而一回来就见谢蜩鸣就这么湿漉漉地坐在沙发旁,手里握着一块碎瓷片,对着手腕一下又一下地划了下去。 保姆吓得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再也受不住,连忙给傅季秋打了电话让他赶快回来。 “我没做傻事。”谢蜩鸣抬手摸了摸腕骨处怎么也划不掉的纹身,有些无奈道,“我只是……想把纹身抹掉。”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谢蜩鸣抬起头,然后就见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接着,傅季秋走了进来。 谢蜩鸣看见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扶着旁边的沙发站起身来,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动作,手中的碎瓷片便被人收走。 接着,他的身体突然悬空,就这么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刹那间的天旋地转让谢蜩鸣产生了一丝晕眩,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傅季秋放到了床上。 胳膊被傅季秋抬起,给他换起衣服来。 谢蜩鸣见状立刻伸手猛地推开他,手腕处的伤口因为用力再次渗出血来。 傅季秋见状呼吸立刻重了几分,握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继续给他换起衣服来。 “你放开我!”谢蜩鸣拼命挣扎,然而傅季秋的力气太大,最终还是没拗过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就这么被扯下。 “傅季秋!”谢蜩鸣终于攒够了力气猛然推开了他,傅季秋雪白的衬衫上瞬间多了一个还未干涸的血印。 太多天没吃东西,这一下就耗尽了谢蜩鸣所有的力气。 他轻喘着气想要离开,然而刚一动作,肩膀便被一只手重重按紧。 傅季秋用了大力,修长的手指几乎要陷进他的肉里。 谢蜩鸣抬起头来,对上了傅季秋的眼睛。 他的面色从未像今天一般难看阴沉,像是蕴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你到底在闹什么?”傅季秋问他。 谢蜩鸣闻言怔了片刻,大概是刚才在冷水里泡了太久,哪怕已经重新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却还是觉得自己湿漉漉的,从骨缝里渗出一阵阵的冷意。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其实他一直有很多话想说想和傅季秋说一说。 说一说很多很多年前一次意外的捐款。 说一说他年少是付错的感情。 说一说哪怕从一开始就错了,但在之后的这么多年里,他依旧不可自抑地对傅季秋产生了爱意。 他还想回答傅季秋,“为什么我会爱你?” 然而一张口,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却好似化作一根根尖锐的刺,就这么堵在了他的喉咙里。 一根一根密密麻麻穿过他的脖颈,刺进他的血肉里。 一张口就是鲜血淋漓。 因此谢蜩鸣花了很久很久,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我没有闹。” “那就让我好好包扎。”傅季秋说着重新握住他的手腕,拿了棉签想要给他上药。 然而谢蜩鸣的下一句就是,“我想回家。” 傅季秋闻言,握着他手腕的手一顿,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没有回答。 谢蜩鸣没有再抗拒,只是平静地一字一句道:“傅季秋,我们分手吧。” “我不爱你了。” - 谢蜩鸣已经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生病。 嗓子又干又哑,浑身烫得厉害,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 傅季秋一直在旁边守着他,几次给他喂药,但都被他吐了出来。 连水也不肯喝下去。 模糊间,谢蜩鸣似乎感觉到有人将他抱进了怀里,抱得那么紧,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 似乎还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对不起。 谢蜩鸣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是谁?然而却连眼皮都抬不起。 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谢蜩鸣想。 然而大脑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清。 那人将他抱得太紧,谢蜩鸣有些喘不过气,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朵轻飘飘的云,仿佛会碎在那个人的怀里。 又或许他其实早就碎了。 碎成一片一片,等待着路过的人捡起。 - 这场病又折腾了许久。 这些日子傅季秋一直没有去公司,固执地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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