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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向阳站在不远处，捂着眼睛，那双蓄满了泪的眼睛悄悄从指缝中看他，脸颊上也分明有了两道泪痕。见原洌终于看过来，靳向阳忙忍住哭腔，瓮着鼻音，小心翼翼地说：“原洌，你怎么啦？我太烦了吗？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在靳向阳面前，原洌总下意识带着笑意，好叫靳向阳不害怕。方才他想着靳向阳或许会喜欢女人，脸色便不自觉沉了下来。靳向阳像往常一样拿眼觑了原洌几眼，都不见原洌看他，又见原洌面色不愉，便想起了那次他们去游艇玩，晚上原洌送他回来时，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知道的，原洌是生他气了。 靳向阳的眼眶通红，他小声道：“别生我的气，原洌。” 见人哭成这样，原洌下意识伸出手，手伸至一半，顿了顿，又缓缓收了回来，只放轻声音道：“没有烦你，也没有生气。阳阳。” 尽管靳向阳拿手半捂着眼睛，可他一直在观察原洌，于是，他看着原洌那只分明就快触碰到他的手，收回去了。 第39章 靳向阳觉得天都要塌了。 原洌居然将手收回去了！原洌没有抱他！ 怎么会呢？靳向阳慌乱地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一点儿面粉糖粒都没有沾到，他穿了围裙的！他很干净。刚刚，他只是叫原洌下来吃了他做的蛋糕，原洌说了，他会吃他做的蛋糕，还夸了他好吃的啊。 那为什么原洌要把手缩回去？ 靳向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洌居然不愿意碰他了！他一边哭，一边不住地偷偷看原洌。他、他都这样哭了，为什么原洌还不抱他……若是往常，原洌肯定会把他揽进怀里哄他。上次，上次原洌还亲了他的脸，叫他不许哭呢。 难道……原洌不喜欢他了吗？他真的这么令人讨厌吗？哥哥不喜欢他，爸爸妈妈不喜欢他，现在原洌也要不喜欢他了吗？ 靳向阳仓惶地大力去揉眼睛，想把眼泪揉出来，同时好遮掩他哭泣时不讨喜的样子：“别讨厌我，别讨厌我呀，原洌。” 原洌说：“没有讨厌你。” 原洌又变得温和了些的神情给了靳向阳勇气。他大着胆子，迈着小而急促的步伐，蹭到了原洌身边，他扁了扁嘴，红着眼睛垂眸看原洌，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抱抱我？靳向阳攥紧了裤缝毛茸茸的边，抿紧了嘴，还是没能问出来。他没有再说话，只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湿红的眼眶里滚出来。浅黛色的眉头、秀气的鼻尖全染上了艳色可怜的红。 除了离开靳廷宥的那天，靳向阳鲜少哭得如此泣不成声。 原洌见不得他哭成这样，忍不住抬手帮他擦掉那颗凝在眼眶边缘摇摇欲坠的泪珠。 靳向阳殷殷地看他，等了一会儿，却还只等到原洌又收回了那只帮他擦完眼泪的手。 居然……原洌居然还是没有抱他。 靳向阳开始沉默地哭。他微微翕动鼻翼，抿了抿嘴角，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安静地，任凭自己的眼泪模糊掉视线，过了半晌，才低声喃喃地问：“你不喜欢我了，是吗？原洌。” 原洌说：“喜欢。” 他问：“那你呢，阳阳。” 靳向阳憋着泪，认真地听原洌说话：“我什么呀？” “你……也喜欢我吗？” “我喜欢！”靳向阳重重地点头，急不可耐道，“我喜欢原洌的！！” 原洌的眼神微动。他凝视了靳向阳良晌，收回了眼神：“我知道。” 靳向阳垂眸盯着原洌脸上的表情。不，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原洌的神情让靳向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知道，他应该再说些什么的。快，再说几句话吧！靳向阳催自己。可说些什么呢？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像哥哥说的那样，是笨蛋，是傻子！靳向阳捏紧了攥着衣服的手指。 可他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他得做些什么，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靳向阳没有头绪，只能不管不顾，蓦地撞进原洌的怀里。他紧紧揽住原洌的腰背，湿漉漉的脸蹭着原洌胸口的衣服，连声哭着道：“别生我的气呀，原洌。我好笨，我不知道说什么，你别气我，别讨厌我。我喜欢你的。” 再是怎么样，原洌都无法任由靳向阳这样哭下去了。他回抱住声音都哭哑了的靳向阳，低声道：“好了，别哭了。我没有气你，更没有讨厌你。” 靳向阳感觉原洌抱住了他。这样熟悉的拥抱让他感到安心。他愈加用力地收紧了环抱住原洌的手臂。 “说哭就哭，”原洌察觉靳向阳的哭声小了些，有些无奈地对怀里的人说，“还说自己不爱哭。” 靳向阳听出原洌的声音恢复了往常那样的温和。他心里有些欢喜，面上窘促地将脸埋进原洌的衣襟里。他闷闷地为自己辩解：“我以为你讨厌我，我才哭的。” 原洌沉默地听着，并没有将手实实在在地放到靳向阳的身上。闷在他怀里的靳向阳自是看不见他的神色。 夜里入睡前，原洌特意在浴室里磋磨了会时间，觉着靳向阳差不多睡迷糊了，他才从浴室里出来。哪知，他抬眼便见靳向阳双眼晶亮地望着他。 原洌走到一旁打开电脑。 “原洌，你下午，不是工作了吗？”靳向阳问。 “嗯。”原洌说，“还剩一点。” “那……早点睡觉，好不好。”靳向阳说，“明天早点起来，你工作，我不吵你。” 原洌只好放置好手提电脑。 他们前些天便开了地暖，因而平时在房间里，都只穿薄薄的长袖睡衣。不过，被子里到底是比外头要暖和得多的。原洌一躺进被子，被靳向阳烘得暖融融的被窝顿时添了几分凉意。靳向阳窸窸窣窣地蹭过来，摸原洌的手，问：“你冷不冷？原洌。” “不冷。”原洌回道。他没有回握靳向阳的手。 靳向阳试探地觑了原洌的侧脸两眼，又溢出些委屈的鼻音。 原洌偏头看他：“怎么了？” “你今天，有点奇怪。”原洌离得他远远的，好像突然对他冷淡了下来。 原洌没有说话。 靳向阳和原洌躺得这么近。虽然原洌对他冷淡下来，但靳向阳察觉得出，原洌对他是纵容的。不知觉中，他有了些小脾气。他微恼地埋怨原洌：“你为什么这样？” 原洌听出了靳向阳难得的像是发脾气般的质问语气。他有些惊讶地望过去。靳向阳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地心慌意乱。他见原洌的反应不像是生气，硬是梗着嗓子，颤着音道：“我，刚才，摸你的手，你不理我。” “我，下午的时候，哭了，你也不抱我。” “我，现在，我……”靳向阳没了胆子，咽下了所剩无几的控诉。 原洌问他：“你想要我怎么理你？” “以前，你就会摸摸我的手，问，阳阳冷吗。”靳向阳吞吞吐吐地说。 “你想要我摸你的手？” “……嗯。”靳向阳的手指恼羞地蜷缩起来，往常都得原洌引导他，鼓励他，他才敢说要些什么。他很少主动去诉说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况，是这样肌肤上的触碰。可不知为什么，现下他想把自己心里想的那些都告诉原洌。他紧着喉咙，道，“还有，多抱抱我。” 第40章 原洌眼见着他的脸变得通红，含水的大眼睛朝四处胡乱飘，飘了一会，又怯怯地看过来。这副似曾相识的模样，让原洌想起前不久那天早上，靳向阳支吾着闷着被子里，臊红着脸说没有发烧和那天他出门前，靳向阳亲了他下巴后面红耳赤的样子。 就在这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突地凿进了原洌的脑子里，将他郁塞的思绪彻底凿开。 原洌翻身，压到靳向阳身上。他将手臂撑在靳向阳的脑侧，半圈住靳向阳，低声问他：“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我……我想，我总想抱你。”靳向阳被原洌沉重的呼吸包围，禁锢。他本来就觉得原洌身上的味道好闻，此时更是觉得自己要被熏晕了。他的脸越发的红，声音也小下去，“我还想，亲你。亲你的脸，你的鼻子，你的下巴，你的眼睛，你的……嘴。” 原洌猛地就吻住了靳向阳的嘴唇。 他说：“给你亲。” 原洌的嘴唇是冷的。 他亲下来的时候，靳向阳骤然感到柔柔的一片凉，而后又迅速变得绵热。软绵绵的、热腾腾的，不光是交融的呼吸，还是相触的嘴唇。靳向阳感觉到原洌的呼吸从两人未闭紧的嘴唇间渡进来，全然侵袭进了他的脑海里。原洌的呼吸是冷冽的，带着水意的。有朦胧的雾和光升腾起来，笼罩着靳向阳的全部思绪，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掉进了蒸笼里。 渐渐的，两人干燥的唇上似乎有了水渍。 靳向阳迷迷蒙蒙地想，亲吻，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亲嘴就是轻轻碰一下嘴唇。原来亲嘴还要像原洌这样，反复地啄，来回地碾。不过，他并未感到害怕或是不适。原洌亲他时，很温柔，很小心。原洌压抑深重的吐息，滚动在他们这个轻柔的吻里，和着他们嘴唇上的湿意，黏糊糊的，变成了簇拥着他的绒毛。 原洌又来亲靳向阳瑟瑟的鼻头、微微颤动的睫毛、泛着红的脸颊。最后他啄了一口靳向阳滚烫的耳尖。 他一只手的手肘斜撑在靳向阳的脑袋旁，一只手缓缓摩挲靳向阳通红的脸。 原洌微哑着声问：“你是想这样亲我吗？” 靳向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声音小而颤，脸蛋和耳尖都红透了：“好像，好像有点，太久了。” 原洌轻笑了一下。他将脸凑近靳向阳，沉着嗓子，逗他：“你觉得我亲得太久了？” 救命，靳向阳在心里晕乎乎地喊，原洌怎么突然这样靠近他。原洌的嘴唇离得他好近。原洌和他用的不是同一种沐浴露吗？为什么原洌的味道这么好闻？原洌一笑，轻柔的吐息又呼在他脸上了。靳向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 靳向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也记不清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懵懵地望着笑着垂眸看他的原洌。原洌鲜少这样笑。在这一刻，靳向阳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或者说，是原洌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他觉得，原洌好像，更喜欢他了。 靳向阳小声道：“不久。” “那再亲一会儿。” 原洌忍不住又亲了下去。 靳向阳的呼吸隐约颤抖着，又烫又绵。原洌听他的呼吸，像倾听一场炽烈赤诚的告白。上一秒，他的心还在重甸甸地埋在寒冰下滞涩不明，下一秒，破冰后扑通扑通的心就掉进了炽热岩浆里滚过一遭。靳向阳哪里笨？靳向阳分明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情绪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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