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裴觉得有些烦了,想走,然而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应了总得做到。 “你们关系很好?”周厌问得小心翼翼。 “怎么?”宁裴当真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这些应当已经和他无关。 周厌说:“就是随口问问,看你们关系应该挺好,你以前很少和人这样亲近。” “亲近?”宁裴诧异,总觉得周厌似乎误会了什么,但好像也没说错,他和姜鹤算得上好朋友,只不过没有当初他和周厌关系那么好罢了,思及此,宁裴轻松地笑了下,实话实说:“还好。” 已经许久未见宁裴这样笑,周厌一时愣神,反应过来心中又是冰凉,这笑可不是给他的,他越发笃定宁裴和那个人关系亲密,他还没自作多情到以为宁裴会主动来照顾自己,当年他误会宁裴那么深,用那么极端的方式伤害他,再见面宁裴定当怨恨他不愿意见他,宁裴就是这样的人,心思都藏在心里,然而当年他却并未发觉,而是在这漫长的五年里才逐渐明白。 后来那些日子里宁裴说话总是顺着他意,大概也是怕他不顺心不高兴,可当年他却只会一昧责怪宁裴,朝他发火,想想也是伤他够深。 然而宁裴却愿意听那个人的话来照顾自己,周厌心脏抽痛,也跟着惨淡一笑,违心道:“那就好,他对你好吗?” “很好。”宁裴答得毫不犹豫,然而他实在不想再和周厌进行这种毫无营养的对答,直问:“你一定要问这些问题?” 他目光淡淡地看向周厌,周厌说:“我也可以问些别的,比如——” “不是的,周厌。”宁裴打断他,“我的意思是,我们没必要进行这种客套话,你也没必要逼着自己说些什么,我只是受人所托照看你。”宁裴想了想,“如果你闲得无聊,我可以替你找部电视剧看,你想看什么?” 他说着拉过椅子上的桌板,替周厌支起白川放在这里的平板。 周厌一愣,当头一棒,震得他耳蜗嗡嗡作响,当然不是客套话,他只是想知道宁裴如今现状,他急着解释:“我只是——” “还是你不想看见我在这里?”忍了这么一会儿,宁裴不愿意再浪费时间,“我也可以去外面等。”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周厌不快的宁裴,再者,周厌快不快与他何干。 “我没有这个意思。”周厌喘着粗气,也终于明白宁裴话中意思,不过是不想和他交流,然而他只想装傻,急着解释,插着针的手一甩,话还没说,血先飚出来,溅到宁裴白色羽绒服和他自己身上,两人皆是一愣。 半晌,宁裴无奈:“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 周厌顿住,感觉不到疼痛,鼻尖发酸,胸口剧烈起伏,不为别的,只为宁裴这熟悉的语气,当年多少个晚上因为他迟迟不愿意好好写作业而无奈。 宁裴不知周厌又有何感想,用输液贴暂时堵住出血口,又让周厌自己按住,“我去喊护士。” 按铃实在太慢,毕竟属于突发情况,就算按住依然血流不止,怕伤及血管,宁裴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看着他背影,周厌却突然记起当年震耳欲聋的关门声,看着自己一手背的血,顿觉无法呼吸。 出来后,宁裴终于喘一口气,他想自己应当表现良好,做到把周厌当成过路人,只不过这突发情况实在是恼人。 所幸无需寻找就找见值班护士,和对方说明缘由,护士也被吓了一跳,直说怎么这么不当心,直奔输液室,宁裴犹豫自己是否要跟上去,突然听见一声久违的“宁裴哥”。 收到白川电话,陆杰从学校匆匆赶来,还没找见输液室,先在人群里看见熟悉模样,然而还不敢辨认,毕竟白色羽绒服上还染了点血迹,着实不是宁裴的风格,然而看脸却无法辨认失败,确实是宁裴,是五年没见过的宁裴,陆杰惊喜万分,撒开脚丫子就朝宁裴奔过去,在即将奔到人身上的时候又生生停住,抹着眼泪哽咽,“宁裴哥真的是你。” 五年未见,陆杰已从当年的矮瘦小子长成了高个,这回是真见故人了,宁裴也觉着惊喜,笑了笑,结果引得陆杰更加伤心,双手捧住脸呜咽:“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啊怎么都不联系我们。” 宁裴说:“我去上大学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指这个!” 当初宁裴突然不来学校,周厌也不来,陆杰顿觉恐慌,怀疑他俩是不是组团私奔,后来询问老师才知道,一个上大学去了,一个休学了,陆杰吓得很,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然而宁裴消息不通,周厌也不通,几番思考下,陆杰想起周厌当初收到的那一条邀请短信,一个人摸到基地外面,终于找到周厌,喜极而泣,然而提起宁裴,周厌也只说不知道。 陆杰想和宁裴叙旧,有好多话说,然而厌哥还在等着他去看护,只好匆匆抹掉眼泪掏出手机:“先交换个微信啊宁裴哥,等有空再聊!这几年发生可多事了!我现在有急事,我得去照看厌哥,对了,厌哥,真是缘分!你知道厌哥也在这里吗?这么多年厌哥也可想你!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见什么见,刚刚才从那边出来,宁裴并未作答,只拿出手机扫码,和陆杰加上好友,撒谎:“我也有急事。” 陆杰只好遗憾和他说再见,找到输液室,直奔进去,护士正在给周厌处理血迹,陆杰气喘吁吁十分兴奋,“厌哥!你知道我刚刚遇到谁了吗!” 周厌不感兴趣,满心满眼等宁裴回来,护士来了许久,宁裴却不见人影,他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 陆杰说:“我遇到宁裴哥了!可惜他说有事先走了,不然我就可以带他来见你了!哥你干嘛用这个表情看我,我欠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厌,你老婆不管你咯 周一夹子,下一章更新在周一晚上十一点以后哈,之后会保持日更的,更新时间应该都是晚上,写多少更多少
第24章 又见 周厌这会当真面色不好, 没料到宁裴就这么走了,心中酸楚,然而陆杰提起宁裴, 他又忍不住问:“你们聊天了?” 陆杰心大,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欠周厌钱,听此兴奋地应:“聊了!” “聊什么了?” 周厌直勾勾看向陆杰,生出羡慕,一只手暗暗使力,被正要离开的护士拍了一下手腕, 责骂:“我才刚把针插进去你就想动了?年纪轻轻要不要命了。” 手一松,护士叮嘱两句走了, 陆杰赶紧上前查看,然而周厌把手藏进毯子下面, 手指不住地抚摸毯子短毛, 回想刚才宁裴到底用哪一只手碰了这条毯子哪里, 行为变态, 他不自知, 满心满眼只在意:“你们聊了什么?” 知道周厌比自己更在意宁裴动向, 陆杰全盘托出,怎么在走廊碰上宁裴,又说了些什么, 交换了联系方式, 还告诉了宁裴周厌也在,然而越说, 陆杰越觉不对劲, 想起方才见着宁裴就是在和护士说话, 那护士眼熟得很, 陆杰拍脑袋一想,可不就是给厌哥插针这位吗,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陆杰胆战心惊,周厌面色反倒如常,陆杰小心翼翼问:“宁裴哥从你这儿走的?你们碰上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可从这漫长的五年来看,不是什么好事。 周厌不答这个问题,只问:“你们加了好友?” 那年他从医院醒来,反复拨打宁裴已变为空号的号码,后来登上聊天软件,宁裴的账号也从聊天列表消失,连带着两人曾经的聊天记录一并失踪,怎么也找不回来。 “是啊。”陆杰不再瞎想,主动把微信给周厌看。 宁裴头像是生物研究院院标,陆杰感叹好厉害又嘀咕:“看来像是工作号。” 但点进朋友圈看又不像,宁裴不设置几天可见,这几年来所有内容都可见,数量不多,很快翻阅到底,第一条从五年前开始,是一本专业书内页,没有配字,从时间上看,那时大概他刚入学没多久。 第二条时隔半年,是一本证书封面。 再然后是两张图,配两个字“谢谢”,一张是插着“十八”二字的生日蛋糕,一张是扎着羊角辫的赵乐乐,自拍,大概是被赵乐乐逼着发的成年仪式。 再往后都是隔小半年发一次,都是些专业内容。 “宁裴哥和以前一样。”陆杰看完评价,照旧生活全是学习,这样的人生他这种凡人体会不来,却也羡慕。 并不是。 周厌心底反驳。 从前宁裴生活里除了学习还有他,甚至他排在第一位,然而如今,宁裴当过得更好,做他喜欢的事情。 周厌自知自己该从此安分当个路人、过路人甚至透明人,毕竟没见的五年里,他想的是宁裴能过得更好便是,如果有机会再见,他一定要…… 说对不起。 “厌哥,这你电脑?” 陆杰站累,准备一屁股坐下,看见椅子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款式还较为老旧,陆杰正准备拿起,周厌突然惊醒,厉声让陆杰放下,换个地方坐。 笔记本电脑占了单独一座,周厌心想,但真让他当路人、过路人或是透明人,他做不到。 陆杰琢磨出来点什么,问:“这是宁裴哥的?要给他还回去吗?还是我给他发消息让他来拿?” “我带回去给他。” 想到两人如今住在对门,总有机会碰面,周厌终于有了生气,陆杰刚想问什么叫带回去给他,两人面前突然站一护工阿姨。 阿姨询问:“请问是周厌吗?有人派我来取电脑。” 直接斩断周厌计划,周厌问:“谁?” “姜鹤先生,他说电脑是他朋友的,他朋友拜托他取了放他那儿,他就住这儿骨科,我就是个帮忙跑腿的。” 周厌心脏突然又被划了一刀,他从白川口中知道,和宁裴关系亲密那人,就叫姜鹤。 出了医院,宁裴本想回家,忽然想起因为临近寒假,有几份报告任务堆到一起,怕影响状态,他在寒风中裹紧羽绒服,又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和纸,把衣服上血迹擦掉,还剩下点印子,黑夜中也看不清,但好像始终能看见方才周厌同自己说话时候表情。 五年过去,周厌依然毛躁,然而不得不承认血溅出来的时候宁裴无法平静,当真怕他出什么事,也想,方才周厌那表情到底是厌烦吗,还是五年过去,周厌学会了隐藏情绪,学会虚假面具,把对他的厌烦藏得严严实实。 得不出答案,宁裴拨通心理医生电话,医生姓陈,宁裴问,“陈医生现在在诊所吗?” 陈医生已经许久没接到宁裴电话,万分吃惊,告诉他在,宁裴干脆利落:“我现在过来。” 打车到诊所楼下,下车时候宁裴惯性拿包,终于记起包和电脑还落在周厌那里,又不愿意再回去取,他给姜鹤打电话,姜鹤问:“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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