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陈立继续说:“超市老板是用半瓶矿泉水携带VX,之所以不是用一整瓶,是怕混在一起、被误拿了。如果董医生平时也是用这种方式储存VX,他应该也是用这种方法区别的。所以我检查那些矿泉水,果然发现,其中有五瓶是半瓶装的。不要说有洁癖的医生,就是普通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也不会留着,所以,我的推断是:这就是VX毒剂。只是,这东西毒性太强,我还没有试过。” 秦正点头:“不仅是毒性的问题,关于VX如何能在水里储藏,从技术上真想不通,我们还是交给专家去做吧。” 陈立一怔:“你是说,交给洛远征?” 秦正点头:“我答应刘绍南这件事不介入,你直接给洛远征,算到他的战绩里吧,你们将来才更好合作。” 陈立点头:“我一会儿就给他送过去。” 秦正一笑:“也是,这东西留手里太危险了,别不小心给谁喝了。” 陈立喝了一口酒,道:“我顺便看了下加山,这家伙被小陆给修理傻了。” 秦正好笑地问:“真傻假傻?他不是阴暗心理超强大的吗?” 陈立跟着笑了一下,道:“他的五官完全被毁了,手术缝合后他拒绝拆纱布,拒绝与人对话,每天对着窗户发呆,现在基本上连正常反应都没有了,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创伤型忧郁症,联系新亚来接他,新亚表示他已不是自己的员工,没有责任安排他的后续治疗。想联系他的家人,好象这小子也没什么家人。现在,医院在联系日本驻华大使馆,他是日本公民总没错吧?看他们怎么接手。” 秦正乐了:“提醒国安,从外面派个专家去鉴定一下,如果真傻了,就放他回去,免得白浪费咱们粮食。” 陈立点头,继续道:“金茂大厦的视频我拷贝了一份,仔细查看,那个人非常狡猾,他由地下车库离楼门最近的口进去,之后一直紧靠电梯门,上下的探头都照不到他的脸,离开时,他一直避过正面镜头,他搭的车也是假牌照。可见,他是受过专门训练,果然同田中的路数非常接近。” 秦正问:“他对泽总说了什么,视频中看得出来吗?”陈立道:“他说话的时候,背对着镜头,没法读唇语猜他说了什么话。不过,可以看出,他给泽总两样东西,是那架小飞机和一张Vivian的相片。” 秦正心中一动,仿佛又看到东方泽对自己说:“对你,难道不应该是亲情(最重要)吗?” 陈立问:“对方是在要挟泽总吗?” 秦正没有回答,喝了一口酒,突然问:“最近有人进过咸阳阁吗?” 陈立一怔:“您是说……” 秦正郁闷地说:“我想知道,这架小飞机是怎么离开我房间的。” 陈立有些汗然地说:“如果是从外面进来,我们的视频监控应该早就发现了;但是,楼里是没有监控的。”本来楼内有监控的,但秦正下令给撤了。 陈立走后,秦正回到房间,在灯下仔细翻看那架小飞机:没有外人进来过,那么,真是东方泽从他房间里拿出去的?怎么又会到了那个人的手上?那个人为什么又要再交给东方泽?而东方泽,就这么不经意、毫无防范、不加说明地交还给了自己。 这个小飞机,到底有什么秘密? 周日早上,秦正下楼时,发现早餐都已摆好在餐桌上,可餐厅却空无一人。他转向厨房,厨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东方泽在打电话。他微微一笑,一推门就放心地走进去。 不想,东方泽猛然回身,震惊地瞪着他,那神情倒吓了他一跳,不由愣在门口。 东方泽匆匆说句“再见”就挂断电话,埋怨他道:“下回记得敲门。” 秦正跟Vivian一样,早被他训习惯了,全不在意地拿起一块面包,边嚼边问:“谁呀?周日大清早都不放过你?” 东方泽低头倒咖啡,没有说话。 秦正看着他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拿着咖啡壶只管倒,一直在倒,眼见着咖啡溢出杯子,溢出碟子,他却毫无感知。秦正连忙上前一把夺下咖啡壶,东方泽吓得一缩手,差点没烫着。秦正查看他的手指:食指尖上已红起一块。 秦正盯着他的眼睛,东方泽被动地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秦正从未见过的不安,却强自镇定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份矜贵、自持的气度让人又是倾慕、又是心疼。 秦正放低声音问:“怎么了?” 东方泽轻轻叫了声:“秦正……” 正在此时,Vivian唱着歌闯进来,看到两人的情景,一吐舌头:“我今天是不是起得太早了?” 东方泽白了她一眼:“最后一个起床,还好意思说早?收拾桌子吃饭。” 餐桌上,东方泽若无其事地说:“下周三,我去趟北京。” 秦正一愣,Vivian已经在问:“干嘛去呀?要去多久?” 东方泽道:“我读的那个MBA班结课了,去参加结业式,周四中午回来。” Vivian兴奋地说:“结业式会举办舞会吗?需不需要舞伴啊?我会全力支持你的!特别提示:全方位支持噢。” 东方泽忍不住笑了:“别拿这个当借口,自己想去舞会吧?没门儿!鄙人不会跳舞,所以不需要舞伴。” 秦正道:“不过,结业式是可以邀请亲朋好友观礼的吧?你可以请我去见证你的学业有成啊,我请Vivian当我的舞伴好了。” Vivian大喜:“太好了!这么帅的舞伴,我一定是晚会的舞后!” 秦正跟她一击掌:“没问题,小美女!说好了,咱们仨一起去啊。” 东方泽瞪着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自作主张、统一战线、欢天喜地的两个人,郑重提问:“你们俩不用工作的,是吗?” Vivian忙道:“不用不用,这周三我倒休,所以不用上班,你不必过意不去,来回机票你负责就好了。” 东方泽将目光转向秦正,秦正刚想如法炮制,东方泽冷冷地提醒道:“公司高管没有加班、没有倒休,请年假要提前一个月走人事流程。” 秦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太不公平了!我一直以为你加班还可以赚点加班费贴补家用,原来都是免费的,这便宜可让公司占大发了!以后不许你加班。” 晚上,东方泽对着电脑工作,秦正假装在看书。 东方泽头也不抬,平静地说:“你不用陪我去北京。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旅行。” 秦正盯着他,并不意外,只是黑黑的眼睛里,看不清是喜是忧。 * * * 周一一早,陈立匆匆来找秦正:“刚刚截获田中收到的总部指令,他13日在天津的行动,应该是针对法国。不管怎样,我今天赶去与蝎子汇合,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掉。” 秦正一边折纸,一边说道:“你先过去,我周三去北京,之后去天津跟你汇合。” 陈立犹豫了一下:“您去北京做什么?需要我陪您吗?” 秦正道:“你派人就成了,泽总要去出席一个活动,他不想我去,所以我只能悄悄去,你别给我弄那么大声势。” 陈立一惊:“泽总又要去北京?”他差点说“您怎么能让他去”,老实说,每次东方泽出去,对于陈立来讲都是一级警备状态。 秦正看了他一眼:“我一直跟他说他是自由的,他要去我能说不行吗?” 陈立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跟他分开走?” 秦正看了他一眼:“我不想瞒他。如果事先问他,他不会同意,但我一定要去,所以我只瞒他一天。回来之后,无论他是否发现,我都会告诉他。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让你查周日泽总接的那通电话,查到了吗?” 陈立道:“查过,是网络上拔过来的虚拟IP电话,没法追查属地。” 秦正低头折着纸,冷冷地说:“这通电话,一定与他的北京之行有关。你去查一下,12日空管局有没有私人飞机备降北京的航线申请。” 这两天,东方泽照常工作,只是在会议间隙偶尔会发呆,在工作时会望着秦正的背影出神,有时对着窗外的天空也会看上半天。 秦正知道,他在犹豫,尽管不知道这犹豫是否会促使他改变决定,或者说,改变决定是否就是一个有利的结果——对于两个人的未来而言。 周二晚上,东方泽在厨房里收拾,不经意间对着一大盘苹果发呆。 秦正在门边默默注视着,最后还是决定打断他的思路:“嗨!苹果都被你看熟了。” 东方泽一愣,转回头看他,没有说话。 秦正问:“明天,你几点的飞机?” 东方泽看着他,仍然没有说话。 秦正决定直接一点:“我,真的不可以陪你去吗?” 东方泽一向清澈的眼神纠结着,仿佛在极力挣扎。 秦正果断进逼道:“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但是,我也想陪你去北京,可以吗?” 这句话象是提醒了东方泽,他的眼神在沉思后露出坚定的神情,走上前,在秦正肩上拍了拍:“想得美,不许你去。明天,我也不去了。”就快步走上楼去。 秦正吃惊地瞪着他,眼看着他走进书房,顺手带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两人照例开车去上班。吃过午餐后,秦正就出去了。 下午二点左右,东方泽在会议间隙想起来,一直没见秦正身影,问Helen:“秦正呢?怎么午饭后就没见他?” 虽然平时这人晃来晃去让他觉得闹腾,但眼前真见不到了,还是清静得让人无法忍受。 Helen犹豫了一下,说:“他有事出去,但没说具体去哪儿。” 这时,下一轮会议开始了,香海齐总在汇报华之家苑的项目进展,尤其是即将进行的揭牌方案。 东方泽一边听着,一边习惯性在手上转着笔,一圈儿、两圈儿、三圈儿……“啪”的一声,笔被重重拍在桌上! 齐总吓了一跳,当即住口。 东方泽“腾”地一声拔身而起,快步走向外面:“今天会议取消。” 所有人都惊呆了,眼见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东方泽冲进秦正的办公室,对Iris说:“让林鹏上来。”一边给陈立打电话:“正总在哪儿?” 陈立小心地说:“我现在天津,没在他身边。” 东方泽再次喝问:“秦正在哪儿!” 无论陈立是不是在华城,他一定随时掌握秦正的动向。 陈立迅速在心中反复推敲利害,答道:“在飞机上。” 果然!东方泽挂断电话,感觉手臂无比沉重,颓然垂落体侧,仿佛连手机都拿不住,但他的愤怒却如汹涌的风暴无法遏制,一挥手,手机被摔到玻璃上,被钢化玻璃反弹过来,碎裂了一地! 小陆和林鹏一同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两人都被眼前这样伤感而又愤怒的东方泽给惊呆了!林鹏走到他身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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