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耳鸣,什么都听不清,恍惚间,她看到朝她走过来的人是周迟译。 视线渐渐模糊,她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融化的雪水,只觉得疼。 可是哪里疼呢? 脖子上的伤疤已经消了,脚上被石子划破的小伤口也已经愈合了,跑楼梯的时候都不疼,现在更不会,被困在电梯里也没有受伤,雪这么轻,落在身上都感觉不到。 其他人在看笑话,寇庄路在道歉,周迟译让他滚蛋。 周迟译挡住了刺眼的车灯,赵南霜没有动,“我放你一次鸽子,你就要撞死我?” “谁要撞死你?”周迟译推开寇庄路,走到赵南霜面前半蹲下去,他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刹车了。 赵南霜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滚。” “你自己要来的,让我滚?” “对,我脑子进水了才会送上门给你当乐子,周迟译……”声音里的哽咽藏都藏不住,“你就是个混蛋。” 周迟译没说话,还维持着被赵南霜推开后的姿势,寇庄路站得最近,看见了,刚才赵南霜挥开周迟译的时候打到他脸上了,以她的脾气,应该是想直接甩他一巴掌,但忍住了。 “南霜,你别误会,迟译不知道,”寇庄路又道了一次歉,“你来之前是我跟这里的人交代的,怪我没有说清楚,他会错意了,之前经常有人这样玩,他以为你是来赢彩头的。” 一句对不起没什么用,寇庄路说:“你去开车,我和那个傻逼一起站在这里,给你出气,行不行?” “滚一边去,”周迟译烦他。 寇庄路认识周迟译这么久了,分得出来他是真生气,还是单纯地心情不好。 他真生气了。 “好好好,”寇庄路识趣地往后退。 周迟译脱掉外套,给赵南霜披上,在她扔掉之前就她抱了起来。 寇庄路那个混蛋二号在旁边说周迟译跟抱女儿一样,他以前抱eleven的时候就是这样抱的,eleven会神气地从他肩上探出狗头,朝他身后的人吐舌头。 赵南霜被迫搂住他的脖子,哭得乱糟糟的脸埋在他颈窝。 滚烫的眼泪滴在皮肤上,周迟译顿了几秒,“怎么委屈成这样?” 他以为赵南霜不会吭声,就算开口也是骂他。 “因为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能听见,“周迟译,我喜欢你。” 周迟译停下脚步。 “在你面前说这种话,我也觉得很丢脸,以为说不出口,但我被气糊涂了,脑子不清楚,反应已经这样了,就糊涂一次。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总在想你。周迟译,我和你当不了朋友,要么和我在一起,跟我谈恋爱,要么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你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周迟译沉默。 他在餐厅等了她十分钟,赵南霜只等一分钟,足够了。 求而不得的爱情就像天上的月亮地上的霜,月亮碰不到,霜一碰就化,被拒绝了也好,趁早彻底断了她的心思。 凉风透骨,赵南霜清醒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用了点巧劲儿让他松手,她把衣服朝他扔过去,转身就走。 刚拐过转角,就被拽上来的周迟译拽住手腕。 没什么好说的了,赵南霜用力甩开周迟译的手,下一秒,脸就被他捧起。 炙热的吻压下来。 他竟然还敢…… 在一群她瞧不上的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那个时候的委屈比不了此时此刻的万分之一。 赵南霜气得踹了他一脚,他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牙齿磕到唇角,轻微的刺痛感让眼泪更加汹涌,她咬他,推他,双手都被他折在身后,呼吸也被夺走,她往后退,他一步步往前。 被逼到了墙角。 她喘着气偏到左侧,刚骂出一个字,周迟译的唇就又堵了上来,他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仰着头承受他的攻势。 她跟他较劲,还击,但和他比体力,落败的人只会是她。 她没力气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咬他。 从这一刻开始,才算是吻。 两人身体紧贴,呼吸如火焰般滚烫,舌尖撬开她松懈的齿关,探了进去。 漫长的深吻将她的脾气消磨干净,耳边只剩下唇齿厮磨的暧昧声。 周迟译给她擦眼泪,“话说一半就跑了是什么毛病?” 她这不是第一次了。 赵南霜说:“我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毒成哑巴。” “晚了,”周迟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个恋爱我非谈不可。” 她哼了一声,“你没这个机会了。” 周迟译想了想,“绝交三年就挺难受的,如果老死不相往来,我别活了。”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赵南霜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下一下落在脸上的轻吻就成了燎原的野火,眼泪止也止不住,但和刚才不一样,这场无声的拉锯战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她不知道是初雪许愿就会实现的传说成了真,还是他心里确实有她。 “袖子都被你哭湿了,”周迟译投降了,“赵南霜,你告诉我,你怎么才能别哭了。” 她哽咽地说:“你刚才犹豫了。” “我没有犹豫。” “你就是在犹豫。” 周迟译哭笑不得,“我那是高兴地昏了头,行吗?” 赵南霜头都不抬就说:“没看出来。” “那让你听听,”周迟译把她往怀里按,贴在胸口,让她听他轰隆作响的心跳,“听见了吗?祖宗。” 听见了。 终于,不是她一个人。 赵南霜小声问:“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喜欢和爱不用挂在嘴上,但人都是贪心的,她想要确定的回应,想听他说,他喜欢她。 电话接通了,周迟译帮她把寇庄路骂了一遍,最后才说:“把车开到门口。” 这顿骂,寇庄路得受着,“要走了?你走了,最后一局怎么算?” 赵南霜还是闷闷不乐地,周迟译低头亲了她一下。 “这不是得哄哄她么。” 寇庄路把车开到门口,等了几分钟,周迟译才牵着赵南霜走出来,她应该是已经消气了,但只仅限于周迟译,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寇庄路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如果这会儿开他们的玩笑,就是往枪口上撞。 系好安全带之后,周迟译发了条消息出去才开车。 赵南霜发现路越来越偏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了,手机里有一些未读消息,赵启明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她的朋友不多,所以新年祝福也不多,陆止止会等到零点再发,夏梦比较随性,说朋友组了个局,帅哥有很多,什么类型的都有,每一个都比周迟译会哄人,问她要不要去。 车停在一条偏僻的路上,旁边有一大片空地。 车灯亮着,雪还在下。 手机被抽走,不等她抬起头,周迟译就靠了过来。 最后一丝神思也被夺走了,除了渐渐粗重的呼吸,就只剩唇齿间的暧昧声。 许久。 脖子僵了,腰酸了,腿也麻了。 eleven跳下车,在空地上来回奔跑撒野,成叔把烟花搬到空地上放着,离开前,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打火机。 周迟译走过去点烟花,赵南霜穿着他的外套,一点也不冷。 烟花在夜空里炸开,eleven兴奋跑过来,赵南霜看着周迟译,忽然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感觉。 “新年快乐。” “生日快乐。”
第31章 今天是跨年夜,餐厅的营业时间都会比平时长。 南佳和赵启明离婚后,即使赵南霜过生日这天,他们也不会坐在一起吃饭,南佳刚退圈的那几年一直有狗仔跟拍,所以奶奶不喜欢她频繁地跟南佳见面,她总是在生日前一晚偷偷跑出来,周迟译和周时延经常在这家餐厅吃饭,于是他们就成了她最好的借口。 赵南霜预定的包厢没有取消,两人放完烟花后又折回去,赶在餐厅关门之前吃上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 院子里落了一层雪,树枝上也都是白白厚厚的一层。 家里亮着灯,周迟译就没打算进去,“看你把我咬的。” 赵南霜踮起脚尖亲他,“我爸回来了,他应该还没有睡,你小声点。” 雪还在下,周迟译忽然想到什么,“你晚上是跟你爸一起吃的饭?” 赵南霜被他拉进怀里后,有点留恋他身上的暖意,手往衣服里伸,抱住他的腰,“是啊,如果是别人,我怎么可能把你放在后面,本来算好时间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谁都逃不过墨菲定律,下楼的时候倒霉地遇上了电梯故障。” “只有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他倒霉。” 虽然最后吃上了那顿饭,可是有些东西还是错过了。 约好的是八点,其实周迟译七点就到了,烟花表演的时间不能推迟,赵南霜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在另一家餐厅里听到烟花的声响,虽然最后换了一种方式,夜空里还是有了只为她绽放的烟花,但时间仓促,成叔准备地很匆忙,远远没有八点准时开始的那场烟花盛宴震撼。 周迟译对感情的需求没有那么强烈,但这段时间被吊着不上不下的,确实心烦。 得有个结果。 “吱呀”一声,有人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赵南霜背对着院子,听到声音后扭头往后看,周迟译拉起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低头加深了这个吻,那人大概是看到了,又安静地退了回去。 她们家的亲戚,周迟译几乎都见过,他随口问道:“谁啊?” “赵总千挑万选的接班人,姓江。” “公主驸马?” 赵南霜瞪他,“什么呀。” 周迟译笑了笑,“别不信,公司是你奶奶打拼半生的心血,你爸的性格你比我清楚,能让他放心地把决策权交给一个外人,只有一种可能。” 赵南霜回想起,在电梯里的时候,江寻说,他是跟她一伙的。 而且,赵启明特地带他回国跟她见面。 “我不会听他的,”赵南霜把周迟译的话放在心上了,“他管不了我。” 她有点咳嗽,后半夜气温降低,周迟译摸摸她的脸,“进去吧。” “说两句煞风景的话,你告诉寇庄路,今天的事我跟他没完,给他记在账上了,包括止止,”赵南霜往后退,“你向着我就不准帮他,你帮他就不准亲我。” 周迟译靠在车上,含笑看着她,“你怎么还搞连坐这一套呢?” “因为你们俩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因为他让我不高兴了,我不高兴,就会找你的麻烦,这样你也不高兴,然后我们就会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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