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堂在某个瞬间勾了勾嘴角,轻声问了句:“李医生今天看得如何,有没有看中的,看你是常客,我做主给你打个折。” 李如切应对自如:“那怎么好意思,这样可心的佣金不就被我吃了。” 赵明堂听见“可心”这两个字,脸上的笑便卡带似的卡了半秒,微微眯了眯眼。 陈可心回来就看见这俩男人就这么对视着,一语不发,而赵明堂那头更是笑得属实有点瘆人。 “……咖啡来了,喝咖啡吧。” 陈可心自然而然地绕到赵明堂那一侧沙发坐下,摆好了咖啡。这倒叫赵明堂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李如切笑笑,三个人都端起了咖啡,都抿了一口。 这大约是今天最和平的一刻了。 李如切放下咖啡,主动看向陈可心:“可心,我上次托你问的那个画家,他有新的作品吗?” 陈可心双手捧着咖啡若有所思道:“你说的韩国那个吧,我给他发了邮件,他还没回复我,不过我看他ins发了之前没发过的细节图,估计有戏。” “那就好,我还是喜欢他的感觉,也适合放在我家。” 赵明堂单手提着咖啡,跟喝威士忌一样的姿势,另一只手搭在陈可心背后的沙发背上,悠哉悠哉道:“李医生喜欢韩国画家啊?” 李如切笑笑:“还好,正好喜欢这一个。” “现在品味好的人不多了,韩国画家确实近两年一茬又一茬冒了不少,每个都好,我看了也想买。” 李如切向他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顺着说了句:“赵总买一幅画应该更容易,何不也买两幅挂挂家里。” “哦……我不管的,我家的画都是可心替我选的,他最晓得我的口味,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他一清二楚,平时主要是他直接帮我买了。” 陈可心不得不扭过头去看他,脸上的笑意十分僵硬,同时注意到赵明堂的手竟然放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于是笑得更僵了——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李如切不说话了,陈可心只好转头笑呵呵地打圆场:“赵先生他比较忙,没空弄这些的,我就是个穷打工的。” 赵明堂把一只手放在陈可心的大腿上,情真意切道:“我是信任你。” 陈可心只觉得那只手是通电的,直接把他浑身狠狠电了一遍,电得他脑子都快烧干了。 赵明堂他疯了吗! 陈可心只好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推开,结果赵明堂又把手贴上来,推开,贴上来,推开,贴上来。陈可心只能放弃了,尴尬地对李如切笑笑,实在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 李如切倒是大方,直接假装没看见,又喝了一口咖啡,随后识相地站起来说:“那可心,我先走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回去值班。” 陈可心这才顺理成章地挣脱赵明堂的魔爪,站起来打算送送李如切:“好呀,那边有消息我就给你电话。” 结果他刚要迈腿,赵明堂就一条腿横在他面前,根本不给他机会。李如切看见,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看向陈可心:“可心,你同赵总估计还有话说,我不打扰了,我自己走,不必送了。” “啊,好,好,你慢走。” 一直到李如切的背影消失,陈可心才看向赵明堂,而这流氓还十分心安理得的模样,弄得他有点生气。 “他是我的客人,画廊是你的,他也是你的客人。” 言下之意,我方应该恭敬点。 赵明堂收回腿,把咖啡放回桌上,冷冷地说:“我没看见客人,只看见一个你的追求者。” 他这话说得太直白,弄得陈可心一下子说不出话,陈可心盯着他,直到赵明堂也抬头看向他,二人四目相接,各怀心事。 陈可心难得在他面前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那又怎么样呢,谁追求我,我接受谁,这是我自己的事。” 赵明堂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威胁,没有压迫,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随后丢下一句话,走了。 “我明白了。” 正巧碰到周密回过来,着急忙慌要给他攒罐奶油,赵明堂双手插在裤兜,冲身后抬了抬下巴:“不吃了,给他吃吧。” “啊?” 赵明堂半垂着眼眸,踱步出了画廊:“啊什么啊,有的人蜜里调油被我们打扰了,我们送点赔礼。” 周密弄不懂老板的意思,不过还是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跟陈可心草草道别,而陈可心的脸上则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脸色。直到周密也离开,画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松懈了神色和身体,坐下来从塑料袋里挖出两罐攒罐奶油。 打开一罐,用勺子挖了一口。 蛮甜的。 蛮怪的。 ---- 今日更新完毕,明天见!
第43章 42 的 ====== 今天这顿饭吃得有点闷了。 闷得叫老骆直接吃不下去,取了支雪茄抽了起来,吸了一两口,才感觉缓过来,总算有精神面对眼前闷头吃饭的赵明堂。 “又哪能了啦?” 赵明堂面色铁黑,生硬地抛出一句:“没哪能。” 老骆无语了,摸了摸眉毛,点评道:“没哪能,你吃条鱼像杀鱼,苦大仇深。” 赵明堂继续嚼嘴里的饭,不说话。 赵明堂这个人是这样的,他一般性的生气直接就发出来了,或冷嘲热讽或雷厉风行,总之是发作的,但他真的生气,他是不说的,他就闷着,要么搞死这个人要么搞死自己。 一般他是搞死别人。 那现在他看着像要搞死自己了。 还能为谁,只能是为那个谁了。 老骆抽了口烟,眯着眼睛说了句:“……两口子吵架,常有的事,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赵明堂回他:“你一个没结过婚的人说这句话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结婚又不是一定要自己结才懂,旁观者清……再者,哪能?你结过婚?你懂?你姘头也没夹过,还不如我。” 赵明堂直接把筷子摔桌上了。 老骆没生气,不晓得什么事,但晓得他一肚子火,发作发作也好。 “……要不要把碗也摔掉。” 赵明堂靠在椅背上坐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深邃的眉宇之间显露出一种无奈。 “不了。” 老骆抽了口烟,闷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引得赵明堂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我是笑,你也有克星。” 赵明堂自己都纳闷,他觉得世上也许真有月老,真有红线,他是被绑牢在陈可心身上了,所以才会这么多年忘不了一个话也没说上过的男人,甚至于从此也没有对谁动过心。说出去谁信,他赵明堂竟然没谈过恋爱,没睡过人。就是徐耳都一直对他没睡过人表示怀疑。 陈可心就像深海里的水藻,而赵明堂便是潜水的人,陈可心把他的脚缠住不让他走,而陈可心也没有知觉,他只是一株水藻罢了,他在海里漂动,处处留情,缠住一个路过他的人,再正常不过。 可被缠的人就要窒息而死了。 赵明堂觉得胸闷,动了动脖子,又闭了闭眼,才说:“你觉得伊哪能?” 这倒把老骆难住了,他对陈可心接触得并不多,况且这个情况,他得说好话还是坏话? “伊……蛮好,挺上进。” 这话是实话,不上进哪有他在交际圈的地位。 “还有呢。” “……心地蛮好,陈非陶羡韵那样对他,他也没有说要怎么样。” “……还有呢。” “……卖相好,万里挑一。” 赵明堂忍不住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侬是实在讲不出了。” 确实,感情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然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老骆又不是没见过陈可心,也没见动心要横刀夺爱,徐耳倒是有色心,但也只是看中陈可心的皮相,到底不曾上过心。这么多人,只有赵明堂切切实实是对他动真心。 老骆忽然替赵明堂不值起来,忍不住道:“你这样的条件,我想不明白,他有哪点不满意,换我老早贴上来了。” 赵明堂沉默了一阵才说:“真的贴上来,就不是陈可心了。” 老骆缓缓吐出一口烟,在烟雾后面眯起眼睛,说了一句:“你是懂他的。” 如果不懂,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他不懂我。” 老骆想了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道:“我看未必。” 赵明堂挑了一下眉,看向他:“你又晓得了?” “这种事啊,”老骆故意还顿了一顿,意味深长道,“当局者迷。” 赵明堂不置可否,收回目光,盯着桌子看了一阵儿,感觉没那么气了,才站起来,抓起外套穿上,打算走人,被老骆叫住了。 “哎,我有个生意,你照拂照拂。” “啥生意,还要我照拂,你自己弄不来?” “医疗上。” 赵明堂心里有数了,摆了摆手:“你叫人跟周密讲。” 老骆笑了:“周密比你娘还亲,什么事都要帮你弄。” “一个月连奖金提成开他十几万,白拿啊?” 这点倒是,赵明堂对身边真的看中的人一向很大方,不过周密一天起码牺牲十个小时给赵明堂,比谈恋爱还要吃力,一个月十几万买他的时间和脑子,虽说不社会主义了点,但这是正比。 彼时,陈可心从画廊出来,习惯性瞥了一眼玻璃门中的倒影——并没有那辆车。 他舒了口气,谈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又或者其实是更复杂的某种他也不能明白自己的情绪——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打断他的思路,他看了眼来电人——是燕蔓青。 看来今天谁也别放过谁了。 “……喂。” “喂,可心,是妈妈呀。” 陈可心很不耐烦,直接问她:“什么事。” 燕蔓青嗫嚅着,迟迟不肯开口,陈可心便知道又是要钱。 “……要多少?” “要……要二十,二十万。” “二十万?”陈可心停下来,差点被气笑了,“要二十万干嘛,给他买进口棺材啊!” “可心,你不要这样说……他对我们有恩的……” 陈可心站在原地无语地干笑了两声,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提了提,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但他真的冷静不下来。 “什么恩?把我们带来上海,然后什么都不管,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每天在家守着他施舍的几十块钱过日子的恩?还是拿我的奖学金给他去赌钱的恩?还是他因为拿不到钱打你打我的恩?” 燕蔓青啜泣起来,而陈可心一点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懦弱,更觉得自己恶毒,他对自己的生身母亲无情到可以说这些话,事情到今日地步,是谁害她失去了“家”,失去了依靠,是他陈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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