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玉眸子里的冷意还未来得及消散,他就匆忙拿起手机,背着方斐取消订单。 见方斐探头来看,伸手扣着他的肩膀将人推走,支支吾吾地解释:“一些东西在网上买便宜一些,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我退一下款。” “什么东西?”方斐问。 “呃……猫粮,将军吃的猫粮。” “猫粮不一直是在网上下单吗?” “一些……小玩具,………猫玩的。” 入夜,张旭尧沿路停下了车,车玻璃上映着霓虹的流彩,斑斓暧昧,像高开叉的裙子,或深v的领口,带着诱惑的气息。 张旭尧转头看向路旁的酒吧,一排极尽能事的牌匾中,只有眼前这家仅挂着干干净净的两个字——“六斤”。 他推门下车,靠着车身点燃了一颗烟,只过了两口就又掐灭,略略整理衣襟拉开步子走进了酒吧。 清吧,不闹腾。展目一望,靠着角落的那张卡台坐着一个“女人”。 中性的银色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敞着,丝滑的面料贴合着肌肤,既保留了男性挺拔的线条,又融入了女性的柔美温婉。同色系的长裙沉在脚踝,随着轻轻勾动的鞋尖荡出潋滟的光彩。 她擎着酒杯,眉目流盼,稍一侧目,看到了缓步走来的张旭尧,杯子微微一举,又美又妖。 张旭尧的到来,让一些围在“女人”身旁的男人打了退堂鼓,但也有继续痴缠的,凑得极近,瞄着这边的动静。 张旭尧沉身坐在“女人”的身边,淡淡叫了一声“方老师”。 “女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从桌上拿起细扁的烟盒,抽出一根衔入口中,暖黄色的烟蒂刚刚碰上口脂,就有守在一旁痴缠的男人送上了火苗。 纤长浓密的眼睫缓缓抬起看向殷勤的男人,眼角和眉梢满是要溢出的风情。 就着那把火点了烟,红唇呵出白雾,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细烟,“女人”轻轻分唇道了声:“谢谢。” 酒吧的聚光灯下有人在唱歌,轻轻缓缓诉尽衷肠,一曲结束,“女人”才看向坐在身边的张旭尧,对他说:“我有东西要给张老师。” 他拿出一张存折,用染着豆蔻的手指夹着送到张旭尧面前:“你这些日子来我家带的礼品、买的东西,我已经折合成现金存到了这张存折中,密码是你的手机号码后六位,张老师回去清算一下,多不退,少我会补,两清了。” 蓝白相间的存折无人接,张旭尧靠入沙发,越过那张存折去看“女人”:“方老师,要是知道你约我来是为了这个,我是不会来的。” “女人”将那根细长的香烟扔进了酒杯,站起身,长裙坠地,袅袅娉娉走到张旭尧面前。 站定,面上终于带了一点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为什么还会联系你?” 存折向张旭尧的方向轻轻一甩,“女人”转身向酒吧外走去,立时就有像苍蝇一样的男人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交涉后,又垂头丧气的止步在了原地。 张旭尧要了瓶酒,深吞了一杯,旁边有没吃到葡萄的狐狸趴在沙发靠背上泛酸嘲讽:“这他妈活儿得多次啊,被人家当面退钱。” 张旭尧缓缓落了酒杯,反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臂上肌肉一绷,蓄足力气,将人狠狠一抡。 嘴贱皮紧的男人整个身体呈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周,从沙发后直接跌至沙发前,后脊重重地砸在了玻璃酒台上。 一时间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追光灯下的歌声也戛然而止,只有躺在一片碎玻璃上的男人扭动着身体不断地哀嚎。 张旭尧掏出一张在焱越安防的任职名片,如同刚刚那张甩在自己身上的存折一样,名片也轻飘飘地甩在了男人的身上,然后他沉下身体,平缓地说道:“医药费找我报销,还有,你最好搞清楚一点,刚刚那个人不是什么随便的人,而我是在和他的儿子谈恋爱。” 说完这话他站直身体向门口走去,路过吧台时留下了同样的名片,边走边拍了拍实木台面:“店里的损失算好联系我。” 手一推门,张旭尧迈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同样是酒吧,“空客”酒水牌上的价格却比“六斤”翻了两番。 盛屿作为焱越安防的实际话事人,此时正坐在包房沙发的主位上,拎着酒杯看向身旁平静得略显冷淡的男人。 盛屿不是话多的人,却不包括在张旭尧深困情网的时候。 “还没追回来?”他给张旭尧续酒,“礼物买了吗?烟花呢,放了吗?” 张旭尧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着与平常无异,只是要了最烈的酒,浅饮慢酌,一直未停。 “盛总找我什么事?若只是谈这些你不擅长的,那我就回去备课了。” “看来这是没追回来?”盛屿被挤兑了也兴致不减,“让你嘴甜一点做到了吗?” 张旭尧斜了一眼盛屿,被烈酒熏过的声音却极其寡淡:“知道外界是怎么评价盛总的吗?玩弄权柄的野心家与阴谋家,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无聊八卦会不会大跌眼镜?” 盛屿拎着酒“草”了一声,笑着说:“估计是和听到张教官为情所困一个感觉。” 张旭尧不耐烦,直接问:“有事儿没有?” “有。”盛屿微微正色,“帮人给你带个话,他想请你出来接任务,条件你随便开。” 褐色的酒汤入杯,张旭尧只回了两个字:“不做。”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说你现在有公职在身,不会接这单任务,可他一定要让我来问问你,人家是大佬,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人你认识,是你曾经的雇主。”盛屿在张旭尧投来目光后吐出三个字:“祝卿明。” 他轻声一笑,“前几天我们还提过他,没想到他今天就找上了我,知道他想请你出什么任务吗?”这回盛屿倒是没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还是为了他那个小情儿。” 直到此时,张旭尧才算真正将盛屿的话听进耳朵,问道:“他这回又要做什么?” “上次你不是把他出逃的小情儿从公海上抓回来了吗,现在……”盛屿脸上滑过讽刺之色,“现在祝卿明想让你保护他的小情儿,保护冯屿白。” 张旭尧神色微动:“什么意思?” “这回祝卿明真的把他的小情儿放了,是自愿放的,但是小情儿好像患上了抑郁症,有自杀的倾向,所以希望你保护他。” 指腹上的茧子在酒杯的杯壁上轻轻摩擦,张旭尧的表情再次恢复冷静:“自杀有很多种死法,若是一心求死,怎么可能护得住。” “我也是这么和祝卿明说的,但是他现在慌了,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是我把冯屿白带回来的,除了祝卿明,他最恨的应该就是我了,找我保护他,祝卿明是不是疯了。” “可是……”盛屿屈身靠近张旭尧,“那个小情儿从祝卿明那里搬出来后,就住进了你现在的公寓,而且就在你的楼下,这事你不知道?” 张旭尧眼底掠过一抹惊讶,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天天朝九晚五,也没对他进行监控,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里?前几天他倒是约过我在公寓的顶层见面,但我当时只是以为他是来找我撒气的。” 盛屿靠回沙发靠背,又是那副从容闲散的样子:“祝卿明的话我带到了,这单任务接不接你自己决定,不过我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一句,无论你接还是不接,都要警惕冯屿白这个人,我觉得他被祝卿明已经逼成了一个疯子。” 张旭尧微微皱眉,拿起酒杯慢慢地饮尽了杯中酒。
第59章 方斐,你们亲了吗? 方斐躲了几天,终究还是被人堵在了学生活动中心。 肩窄、腰细、裆平的男生拉住他:“方斐,你是不是分手了?” 心上被扎了一刀,泛出密密实实的疼,方斐拂开那只手,有气无力地回复:“没有分手,同学,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真的不用再等我。” “我不信。”男生用身体再次挡住方斐的去路,“前阵子你谈的时候看起来很快乐,每天都容光焕发,这几天却失魂落魄,像冬季逐渐枯萎的野草,没有一点生命力。” 方斐心口密密实实的疼,换成了身上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他搓着手臂问:“同学,你是文学院的?” 男生眼里放光:“我是管理学院的,但爱好文学。” 方斐无奈地点点头,将男生拉到了场馆中无人的角落,又拿出手机,点开收藏夹翻翻捡捡了一会儿,找到几个月前收藏的信息默背了一遍,他抬起头对男生说:“同学,我前列腺不好,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男生微微张嘴,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目光慢慢向下,顺着方斐的前胸看向“不好”的地方。 “方斐。”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连同关磊大咧咧的声音,“你看谁来了?” 身体蓦地一僵,不用回头,方斐就知道谁来了。 活动中心的木质地板将脚步声放大了数倍,交叠在关磊碎步中的声音沉稳平缓,又重,是大体重才有的效果。 方斐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了走在关磊身边的张旭尧。两个人多日未见,张旭尧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张数学教材一样的严肃面孔,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衣服领子没有翻好,衬衫扣子滑脱了一颗,外衣袖子堆叠得一长一短,目光向下,裤脚也堆在鞋里。 方斐微微皱眉,搓了搓手指。 同样目光向下的还有张旭尧。 他顺着对面男生的视线看向方斐的裤子,再抬眼时,表情中已经压了几分冷意。 几个人中,最先动作的是关磊,他看着站在方斐身边的男生大惊失色,连忙侧着薄如纸片的身体嵌入了两人之间,大声嚷嚷。 “那个,弟啊,我邀请我叔儿今天来咱们天文协会视察指导工作,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没想到你和……这位同学在这讨论学业呢,哈哈……讨论完了吗,如果讨论完了咱们三个一起去楼上的协会转转,让我叔儿也看看咱们这段时间的建设成果。” 话音落了一会儿,没人接茬,关磊尴尬地笑了两声,暗戳戳地用肩膀撞了下方斐,才听到了对方的轻声嘟囔:“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关磊看看臊眉搭眼的方斐,又瞧瞧面目冷肃的张旭尧,这才咂摸出来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新人?”张旭尧终于开了腔,他摸了一根烟衔在嘴里,向男生微微抬了抬下颌,“无缝连接的?” 方斐有一点生气,张旭尧以前管着自己也就管了,毕竟当时他是老师、是后爸、是男友,可现在他只是不检点的前任,哪还有脸在这里指指点点? 他绕过关磊,抓住了身旁男生的手,小声回怼:“是新人,你需要检查身份证吗?”方斐客气地寻问男生,“可以给他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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