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贺睢之每一次祈求拥抱,都只换来躲闪和眼泪。 直到很平常的一天,苏蕊打扮得光鲜亮丽。她穿了一身很贵很漂亮的香奈儿套装,带着珍珠项链和耳环,踩着小皮鞋。 像罗马假日里的赫本。 出门时,一只手扶住宽沿的帽子,冲贺睢之伸出手说:“要不要跟妈妈去玩?” 那只手对贺睢之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他几乎立刻就同意了,雀跃又小心地牵住她,很怕被松开似的偷看妈妈,问道:“我们去哪里玩儿呀?” 但是就在走出门的那一刻,苏蕊突然松开他的手:“还是妈妈一个人去吧,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 “乖乖?我会乖乖的。”贺睢之有点难过,但还是听话地缩回家门里面,扒着门边看她。 苏蕊被他逗笑了,眼睛里却一串串滚下泪水,“不是让你乖乖的,我是在叫你,贺睢之是妈妈的乖乖。只有最亲、最爱的人才会这么叫。” “我记住了,乖乖。妈妈乖乖。”贺睢之一板一眼地学着,笨拙地给她擦眼泪。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女人背着小提包,走出大门时又转身朝他挥挥手。 如同一张白色的帆越走越远。 贺睢之待了一会还是后悔了,他还是想和妈妈一起出去,他跑啊跑啊,找到妈妈和他经常去的河边。 岸边放着一双鞋子、一个挎包。 水中漂浮着一个平顶的帽子,正是她出门带的那一顶。 年幼的贺睢之还不明白这意思,他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把妈妈的挎包背在身上,玩了一会又睡着了。 春夏交接之时的阳光温暖又不灼热,如同苏蕊还没拒绝他之前,每个夜晚哄他睡觉的拍抱。 贺睢之拥有过一些,后来都记不清了。 他坐在自己已经落灰的房间里,看着那顶帽子。那时还是当季最新款,现在早已过时。 那块白墙上曾经挂着结婚照,贺风每天带回来的女人就和他堂而皇之地在主卧做爱、呻吟,苏蕊就会到他房间和他一起睡,后来则是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着窗外坐一整晚。 可是在他懂事之后,几次要求父亲把婚纱照摘下来,那男人却抽着雪茄,漫不经心地看向那张照片,笑道:“摘什么?即便苏蕊死了,我还承认她是贺家女主人,她应该感恩戴德。” 所以,贺睢之成年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那间主卧,无视惊叫捂着身子的女人,冲他大喊大叫的男人,把那个相框扯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迸溅的碎末如同苏蕊凝固的眼泪。 他将母亲剪下来,带走,埋在河边,让她永远地逃离了那个家。 “所以,爱是什么呢?” 年少相识、情深意笃,最终也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贺睢之对爱情充满了不安,一种会复制悲剧的恐慌萦绕在他心头,比起爱情,他更愿意相信利益。 贺睢之驱车返回公司,坐在电脑前整整一晚,拟了一份比之前还要详细、完善、滴水不漏的合同。 * 权清说了那句话后就开始后悔了,太过于直白,将双方都放在了很尴尬的位置,如果被拒绝的话,权清想。 自己不会再陪贺睢之玩这包养游戏了。 打定主意后,他在宿舍休息了一整天。下午时突然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他走到阳台按下接听,用略显生疏的语调问道:“妈,怎么了?” 那头的女人哎了好几声才说:“嗯……你这个月没打钱过来,我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权清心里一凉,他倒是把这个忘记了。贺睢之包养他期间,每个月会固定给他账户打15万,剩余5万,他让高婷打给另一个账户,就是他妈妈。 听说她在新家过得也不宽裕。 但是结束包养后,这笔钱自然就停了。权清苦笑了一下,1号打款,如今都月底了才来问,恐怕不是关心他,而是急用钱吧。 权清没戳穿,说道:“我最近没有再……兼职了,以后可能都打不了钱了,以前给你转过去的,你没攒下来一些吗?” 一个月5万,搁在普通家庭怎么样花不完吧,他打了两年,怎么会一点也不剩? 女人支支吾吾半天才说,“给欣欣……你妹妹,报了很多课……哎呀,说了你也不知道,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她不知道在遮掩什么,突然有点气急败坏,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权清对着已经被挂断的通话界面发愣,暖和的天气里竟然打了个冷战。 他试探地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那头还是忙音,没有人接,或许是挂断,他也不知道。 权清对亲情的挂念已经很弱了,近乎没有。从他出生开始,父母就为双性的事吵个不停,他们害怕别人知道,只敢在房间里低声吵架。 权清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还能若无其事地写作业。关于他身体构造的争吵已经无法掀起任何心绪。 后来就是离婚,两个人都不想要他。他跟着父亲生活,那个男人单论人其实还算温厚。 人人都要夸一声好脾气,但在权清眼里,他整整忍受了他十几年的冷暴力。 除了给权清一碗饭吃,他不理会、不赞扬、不喜爱,甚至不痛骂,权清彻底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所有的风绕过他,所有的目光离开他。 自然而然也成了班级里的透明人,甚至他甘于透明,这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社会化的人是在互动中构建的。透明的权清看不到别人,也不被别人感知。 直到在酒吧那天,他眼中映出了贺睢之的样子,那是一场只有他经历的春天。 权清想,性是通往爱情最近的道路。如果他抄近道,两年都没能拥有贺睢之,那么或许真的应该到此为止。 == 马上恋爱!!
第22章 恋爱开始 好像有厨房play,有点忘了 贺睢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朝阳初升,蓝蒙蒙的CBD逐渐被一片暖色覆盖,如同金水漫过荒山。 他垂下眼,看向手里那份合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还有比你……更胆小的人吗?” 薄薄的纸页从手中滑落,被扔进了垃圾桶。临近上班时间,黑车从公司停车场驶出,迎着灿烂的晨曦,往A大去。 男生宿舍楼下,男人捧着一大束再俗气不过的红玫瑰,他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花店,买下了今天第一束。 明明可以再等等,至少等他换掉穿了一整天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一想到权清,他就再也等不了了,上头一样冲到了A大。 没多久,贺总在楼下捧着花的消息基本已经传遍全校了。不少准备去上课的人都故意走了宿舍侧门,想要一睹霸总真容。 贺睢之后知后觉,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权清会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不露面? 林晚出去买早餐回来,老远就看到贺睢之,甩着包子和豆浆就往楼上跑,钟理伟还没起来,就被林晚的尖叫声吵醒了。 “权清!权清!!” 权清咬着牙刷探出头:? 林晚激动得脸都红了,“贺总在楼下!!拿着花!!!!” 权清惊讶,反应了一会才快速洗漱,连衣服都没换,踩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贺睢之看到他,站直了冲他笑。 连着好几天,权清都在担心自己会被拒绝,此刻骤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狂喜和松快。 贺睢之朝他张开手臂,权清冲过去抱住他,和花香撞了满怀。 男人摸摸他的头发,眼神温柔沉静地看着他:“权清。” “我没有温馨健全的家庭教我什么是爱,怎么去爱。所以,我一直用钱、用合同来留住你。我习惯了。” “昨晚,我又写了一份合同,关于你我的。” “但我突然觉得,我不想你因为钱、因为所谓合同留在我身边,我希望所有事,所有爱和陪伴,都来自于:你甘愿。” “权清,你愿意做我的恋人吗?” 贺睢之的声音轻微颤抖,眼神却很坚定。 权清注视着他,仿佛第一次透过眼睛看到他的灵魂。性确实是通往爱情的捷径,但是任何爱情恐怕都建立在灵魂相通的基础上。 此刻,他才真正觉得他们靠近。 权清重重地点头,又哭又笑地说:“我心甘情愿。” 当天,权清就被拐到绿湖一号去了。贺睢之拉着他上车,沉浸在幸福幻觉里的权清半天都没意识到,等车都开到郊区时才问道:“我们去哪儿!” “回家啊,恋爱了不就要同居吗?你不会还想丢下我一个人住吧!” 贺睢之理不直气也壮。 权清反驳道:“谁见过刚恋爱就同居的!” “现在他们见过了,就是你我。”贺睢之一脸我最有理的表情胡搅蛮缠,在他的强烈坚持下,权清终于松口答应同居。 但是,穿着睡衣站在卧室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他……和贺睢之恋爱了?还同居? 这进展速度简直就想坐了火箭。 权清趁贺睢之去洗澡,扑进床里滚来滚去,把自己卷成一条长虫似的。 听见男人出来了,权清挣扎着从被子尾部露出脑袋看他,脸红红地说:“我……我出不来了。” 权清把脸藏起来,尴尬极了:“你别笑我。” 贺睢之噗地笑出声,蹲在床尾亲他的脸,啵地一声,“不笑你。” 说着,他从另一边上床,把自己也卷进被子里,两条毛毛虫靠在一起,嘬嘬嘬地亲吻,不含任何情欲,只是为了表达亲昵似的。 贺睢之一夜没睡,亲着亲着就困了,和高婷打了电话之后,就把人从被子里拔出来,陪他睡了好几个小时。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贺睢之才醒来。他下楼时,权清正在岛台切菜。 厨房很久没人用过了。以前他有时会叫阿姨来做饭,后来他更多在公司订餐,家里就更少开火了,但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是有的。 权清换了一身他的衣服,显然是出去买过菜。贺睢之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他,说:“怎么想起来做饭了?” 权清歪头蹭了蹭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会做的,你忘了?” “没忘。”他以前喝醉酒,或者权清在这里留宿,有时会给他下点面。其实权清也有私心,喝醉酒的男人太难缠了,一碗面至少能把贺睢之赶快哄去睡觉。 贺睢之睡饱了,看着权清穿他衣服就想入非非,再说现在是男朋友,他是明媒正娶的!他可以提要求! 贺睢之的手扣着权清的腰上下滑动,把衣服卷起露出一截白净的腰,故作惊讶道:“哇,你的腰好白。” 权清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贺睢之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热而轻柔的吻从后脖颈蔓延到脸上,权清彻底拿不住刀,手一松,撑在案板上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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