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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心医院，白鹿车也不锁了，丢在地上就往急诊部跑去。眼睛湿乎乎的，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恐惧。 他不想在经历一次亲人离世的痛苦，这世界上只剩下婆婆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到急诊部，空间中全是消毒水和压抑的味道。 白鹿已经说不出话，死死抓着裤缝，喉结一动一动的。方盏走到他旁边轻轻揽过他的肩膀，向急诊医生询问详情。 最后辗转来到住院部，还是方盏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把小孩牵出电梯的。明亮的走廊里远远听到婆婆跟同病房老太太们说笑声，白鹿站在门口使劲用手背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脸走了进去。方盏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哎，我大孙子来了。快坐，嘴唇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又没喝水？”婆婆手里还握着削一半皮的苹果，见到方盏在后面站着，不好意思的说：“前面姐妹从延吉带了打糕回来，不小心急了点一下噎着了。已经没事了，人好好的。我刚才跟医生说了，顺便把我身体给检查了，这不正好有床位嘛。” 白鹿走到病床边，接过婆婆削一半的苹果，拿着水果刀正要继续。可是手抖的不听话，苹果皮断成一截一截的。他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把刀夺了下去，紧接着把苹果也拿走了。 方盏无法忽视白鹿还在颤抖的手，三两下削好苹果递给婆婆。又从床头柜的袋子里取出一颗苹果，连刀下来皮儿没断，削的又圆又大。 当着婆婆的面，白鹿不好拒绝好意，拿起苹果就啃，忿忿的样子啃得不是苹果，更像是人肉。 婆婆晚上要住院观察，出医院时，白鹿银闪闪的公路赛居然没丢，还被好心人扶起靠在墙上。他跟方盏一前一后骑车回到西院，进了屋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没了动静。 方盏晚上不想工作，走到院子里坐在豆角藤下抽了根烟。把烟蒂掐灭后，又把院子前前后后打扫一番。婆婆性格大咧，自从方盏住进来，院子都是他收拾的。白鹿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大豆角，也是方盏这个钓鱼执法的家伙种的。 一切忙完，白鹿那边房间总算熄灯。方盏摸摸口袋，准备再抽一根烟进去。转身就看到那辆让他心惊胆战的公路赛。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月光下，车身阴恻恻的光芒似乎向他示威。方盏冒着寒气回房间了。 第二天，白鹿照常骑车去学校，路上买了碗一线天米线带着。依旧对茶几上包装完美的食盒视而不见。 第二节课下，是广播体操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排队走向操场。白鹿在操场上百般无赖的做操，习惯性抬头往四楼教室前面的走廊看去，老张时常会站在那里看谁动作不到位。 现在不只老张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位方盏。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张似乎很高兴。 反正没好事，狼狈为奸。 做完操原地解散，白鹿不经意间发现隔壁班级里有不少女同学背着老师，用手机冲着四楼偷拍。看来又是一个上缴手机壳的同道中人。 白鹿在心中冷笑，呵，还男神？等着被渣吧！ 太阳不会成为星星，帅哥从来没有良心。 到下午体育课前夕，数学自习课上，方盏前面排了一长排问问题的同学。有的是班上尖子，遇到这位大神老师，恨不得整宿整宿不睡觉跟他一起研究题目。有的则是红扑扑的脸蛋，结结巴巴的试图跟方老师要个微信。可方老师一向冷酷无情，微信不加人。 亲手拉黑方老师的白鹿，面无表情的听到自己被点了名。 他磨磨唧唧的走上讲台，听到爽朗的声音说道：“还有五分钟下课，你到办公室把我桌子上的棕色本子拿来。” 白鹿想着，自己又不是数学课代表。没看到数学课代表一脸怨念被抢活的表情吗？正想推脱，不料撞上方盏笑意盈盈的星眸。心脏一紧，转过身就出去了。 白鹿走到办公室才觉得过来刚才自己反应太大。再则，方盏凭什么要自己跑腿？数学课代表是摆设吗？他不过是个代课老师，才上几天课就学会乱使唤人的陈年诟病。 前尘往事的负面BUFF再次袭来，白鹿抿着唇来到办公桌前。 办公室没有人，老师们有这次月考会议开。白鹿站在桌子前没见到棕色本子，伸手翻了翻，惊讶的发现一张通知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今天下午 第二节课，二年级三班、七班、九班例行教室手机检查，一旦没收，高考之后凭成绩单领取。 十二中二年级一共九个班级，每次教务处会抽出三个班级进行突击检查，目的就是看班上有没有同学私藏手机。 白鹿属于七班，他心情忐忑的将通知单再次看了一遍，偷偷掏出手机拍照。拍好后蹑手蹑脚的放到之前位置。棕色本子就在通知单下面，白鹿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往班上走去。 拿到本子的方盏，扫了眼回到座位上的白鹿，唇角露出富有深意的笑。
第7章 课间十分钟，白鹿在班级二群里连忙发出一条微信：‘危险，危险，危险！下节课教务处来人检查咱们班手机！配图：通知单。’ 他这一冒泡，引起轩然大波。 群里顿时一片哀嚎，其中数叶凡凡嚎的最厉害，他带了两个手机，打算体育课装病跟游戏好友双开冲击副本BOSS，双倍经验双倍掉落，这个时候怎么能掉链子！ 微信群里消息刷的飞快，出什么主意的都有。居然还有同学提议藏到女洗手间去。最后，被其他同学否决，教务处老师上一次就查过高一的洗手间，再藏过去不就是送货上门？ 最后想的办法是把手机装在兜里，体育课时尽量不要被老师发现。体育老师一向粗枝大叶，不会太过严格要求他们。浑水摸鱼应该没有问题。反正教务处老师从来不会到操场上检查。 到了体育课，叶凡凡跟白鹿走到一起，指着教务处陆续出来检查的两名老师说：“哼哼，跟爷爷斗，你们还是省省吧！” 白鹿比他谨慎许多，淡蓝色加白的运动服外套被他系在腰间，正好遮住鼓出来的裤兜。 全班同学很快在足球场集合，体育老师叉着腰嘴里喊着哨子要求他们赶紧集合。他手上拿着秒表，白鹿想，坏了，该不会跑一千五百米吧？口袋里揣着手机，一个个跑起来荡阿荡的很容易被发现。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同学不少，一时间交头接耳的。白鹿个子矮，站在第一排早有准备。他身后的男同学纷纷效仿他把运动服系在腰上。 体育老师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接着打头的同学开始报数，一共三十四人，一个不少。 体育老师望着他们，无形的扫眼他们扎在腰间的衣服，莫名其妙的笑出声，说了句：“很好。” 白鹿右眼皮陡然不规律的跳了两下，就跟那晚被翻墙被抓时一样。他心里逐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体育老师的笑容都觉得不对了。长跑之前，只有威胁打气的体育老师，哪里会有和蔼可亲的体育老师？ 白鹿正出神儿，耳后陡然骚动起来。 “卧槽，教务处的人怎么下楼了！怎么不去教室？！” “他们手里拿着什么？” “老张跟方老师也来了？他们不是要开会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凡凡瑟瑟发抖，一回头看见叶凡凡正想着把手机藏**内。完全不顾自己几斤几两。 教务处的老师容光焕发走近，白鹿后面的男生诨名王大胆，此刻非常不淡定。他微微颤颤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名老师手里的家伙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传说中的金、金属探测器？这、这是要探地雷？” 老张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最前方，体育老师见他们过来，对后面不急不缓过来的方盏竖起大拇指，声音不轻的佩服道：“一网打尽，高，实在是高！” 直到教务处老师站在他们面前杀鸡儆猴一样，把金属探测器往体育老师身上轻轻一扫，滴滴滴，教务处老师目光落在上衣口袋里，体育老师微笑着缓慢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像是走秀模特般绕过全场，让每位学生看清楚，金属探测器的威力。 白鹿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方盏骗了！办公桌上的通知分明就是刻意让他看到的！根本就是假通知！难怪别的老师桌子上都没有！ 真是老男人唱戏，一套接一套！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自然要整整齐齐。像是过安检一样，第一个过去，手臂张开。金属探测器上下一扫，滴滴滴。同学面如死灰的把腰上别着的手机掏出来，耷拉着耳朵放到老张手里。第二个过去，又是滴滴滴，第三个过去继续滴滴滴。到了白鹿面前，白鹿已经被齐刷刷的眼刀刺的半死不活。就差被戳着脊梁骨大骂叛徒下猪笼。 白鹿恨的磨牙，论钓鱼执法谁家强，十二中方大翔！ 方盏悠闲的叼着草站在最后面，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往白鹿眼刀子上撞。着实是怄人的一把好手！ 全班三十四人，老张不费吹灰之力，没收手机三十五部。成为他三十一年教育生涯中，不可不说的光辉一战。 完全可以预料到，下届、下下届，甚至是下N届的学弟学妹们，都会被老师们口口相传听到他们今天的悲怆故事，以及背地里骂他们是傻X。 在同学们的阴阳怪气中，熬到放学回家，白鹿主动跑到婆婆面前，殷勤的帮着卷毛线。婆婆未雨绸缪，打算从夏天开始，给幺儿打上两件毛坎肩。 顾不上玫红与灰的壮丽色彩，白鹿一个劲儿的夸奖婆婆手艺好，小嘴巴叭叭叭特能说。就是不提因为没收手机自己光荣的被踢出班级二群的事迹。 “无事献殷勤。给你一分钟交代你的目的。” 白鹿咧咧嘴，想必婆婆最近看的是霸总文学。他轻轻绕到沙发另一侧坐下，手握拳给婆婆敲着腿道：“你们签了合同没有？” 婆婆一愣，“什么合同？” 白鹿陪着笑，活像是陪着慈禧的小太监：“就是租房合同，给我看看？” “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婆婆压低下巴，眼睛透过眼镜上方盯着自家大孙子，尽量慈爱的说：“闹脾气了？他管你还管错啦？” 想起婆婆大半辈子练就的风火拐杖功，白鹿忙道：“不是，就是想看看什么时候到期。明年我就高三了，希望有个独立的学习空间。” “哦...”婆婆点点头，拿出手机拨弄两下说：“现在都用电子合同。微信里不都有么，嗐，就是这个。” 白鹿接过去先看了眼合同大惊失色道：“怎么签的三年？！” 婆婆眼没抬的说：“钱多啊。” “那也不能一下签三年啊！您又不认识！”白鹿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想着难道又是老男人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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