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打趣说:“就算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现在一回来还是不适应。这不就像是蒸包子嘛,下给点水再上热,弄得人身上一点不干爽,实在难受。” 接他们的司机是爷爷派来的,他连忙说道:“这几天雨下个不停,不过小少爷一来天就晴了,可想而知老天爷见小少爷回来都是高兴的。一高兴,就给咱们放晴了。” 婆婆笑着说:“这话我爱听。”一想到待会就见到老爷子,不情不愿的说:“我看还不如住到西直门去,那里房子一直都有人收拾。” 白鹿听了一笑,说:“再收拾也是没住过人的,这两年没有人气,你就算过去住也不舒坦。倒不如爷爷那里小区又大绿化又好,都是独门独院的你也清净。” “清净个屁。见到那个糟老头子我就烦,他肯定憋着气跟我吵嘴呢。头两年你也见识过了,你爷爷就是更年期到了,一天天脾气大的就差把头发给烧了!我可不惯他毛病,他要是再跟我呛呛,我就拿马桶搋子把他嘴堵上。” 哎哟。 司机忙装作认真开车,话茬不敢搭。 白鹿笑着安抚几句,总算到家前把婆婆的暴脾气压下去不少。 进了小院,司机把行李拎进去。婆婆一下车就看到老爷子拄着拐杖在门口站着。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先说话。老爷子拍拍白鹿的肩膀,说了句:“累了吧,饭菜准备好了。你还是住二楼,房间的东西都没动过。你去洗漱换个衣服下来吃饭。” 白鹿点点头,背着背包进去。把空间留给二老。 一进门,闻到熟悉的饭菜香气,白鹿定住了。他揉揉鼻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觉。 圆桌上摆满碗碟,热气腾腾的菜品全是他爱吃,并且在海城吃过无数次的。 他往厨房走去,雕花的两扇厨房拉门挡不住思念中的身影。高挑的身姿在镂空的门前背对着他站着,白鹿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差点顺拐。 慌忙间撞到一人多高的大花瓶,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停下脚步,最终缓慢的转过身。 方盏凝视着五个月没见到的小孩,一步一步逼近,用手虚虚的比量着,含笑说:“不是说很快就能到一米八?” 白鹿不争气的退后一步,捏着背包肩带,僵硬的语气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方盏失笑的反问。 至少,应该在新开的工作室里兢兢业业的工作,画图。或者,或者... 没等白鹿思考完,热切的怀抱拥了上来,方盏反手扣在白鹿的后脑上,揉着柔顺的短发说:“能进到这个家太不容易了。还请以后的少当家大人有大量,先原谅我吧。” 这可不成! 言而无信的人不值得原谅。 白鹿把头闷在方盏怀里,偷偷摸摸深吸了一口,推开他说:“曲线救国?” 方盏笑了一声,身后锅里滋滋的发出响声,方盏松开手对白鹿说:“你先去换衣服,洗洗手。有话等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白鹿看他回到厨房,继续忙碌。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走到楼上洗漱。 饭间,爷爷跟婆婆二人居然对方盏出现在这个家里一点意外都没有。反而有说有笑的。特别是爷爷这个老古董,吃了几口方盏的菜,还夸赞的说:“现在年轻人能做出这样一桌好菜的实在是太少了。像幺儿,从小到大被被我们宠坏了,五谷不分的,实在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婆婆皮笑肉不笑的说:“能怎么办?找个会做菜的不就得了。” 方盏跟爷爷碰了一杯酒,瞥眼白鹿,看他还是一副懵懵的神情,笑着说:“哪里还需要他动手。” 婆婆颔首说:“就是。” 这顿饭白鹿吃的食不知味,实际上方盏也是。 吃完饭,方盏突然接到工作室的电话,项目当中甲方给的数据需要更改着急要。方盏不得不在白鹿的怒目下驾车离开。 婆婆看着大孙子眼也不眨的望着汽车离开的影子,不由得叹口气。 当初在海城,她多多少少看出来些。就是没想到两人兜兜转转居然都愿意为了对方回到本来不在未来设想里的北京。 一个从法国,一个从海城。一个想要去纽约开工作室,一个想要去荷兰留学。 婆婆咂舌,年轻人谈起恋爱来实在让人羡慕。她这个做老人的,真是无话可说。 毕竟,活到她这个岁数,什么事情都看开了。失败的婚姻让她失去了最爱的女儿。相互没有包容的婚姻让她对老爷子充满怨言。 可她能读懂爱一个人的眼神,她没老到瞎。 一个人愿意把另一个人书写到未来的人生旅途当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岂不是最大的浪漫。 想到这里,她忿忿的看一眼跟她抢电视遥控器的糟老头子。陈年狗粮过期了,真是吃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写到他们互动!气死我了。
第44章 方盏临走前,递给白鹿一个绒布小口袋。白鹿捏了捏,里面类似首饰的东西。方盏没等他拒绝,摆摆手开车离开。 白鹿顾不上婆婆的目光,见汽车走远,噔噔噔跑到二楼卧室偷摸打开。 里面是一个黄铜做的醒狮挂件。醒狮有半个大拇指大小,做工...粗糙。若不是醒狮比较出名,还真让人难以认出来。白鹿细细把玩一番,见到醒狮下首刻着一个蚂蚁大小的‘盏’字。 整个物件上下,也就这个‘盏’刻得潇洒俊逸,字如其人。 白鹿腹诽,难不成是盏哥自己亲手做的?做什么材料的不成,非得用黄铜?这东西难着呢。 话虽这么说,还是美滋滋的穿上绳子挂在手机上。醒狮下面坠着的小铃铛,一拿一晃间轻轻脆脆的声响,让白鹿喜欢的不得了。时不时就要把手机拿到眼前晃一晃。 过了两天,白堂一反常态大包小卷的来到小院。白鹿本是在院子里面画画,看他严肃的面孔不禁有种不好的直觉。 没多大会功夫,方盏居然也到场了。身边还跟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跟方盏站在一起,白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三楼是老爷子的茶室,几个人聚在一起,把各自掌握的材料摊放在白鹿面前。婆婆不爱参与这些麻烦事,可事情又涉及到大孙子,忍着烦躁坐到老爷子身边。 “上次你婆婆给的U盘你听过没有?”之前怕担心影响白鹿高考,现在考也考完了,估分也不错,就该把一直搁置的问题好生处理了。 白鹿还真没听,他索性征求爷爷和婆婆的同意后,当着方盏的面放了出来。 U盘里是一段四个半小时的录音。录音刚一开始,白鹿冷不防听到赵辉的声音,他似乎在打电话,生硬的英文夹杂着生涩的法律专业词汇。坐在方盏身边的年轻男人推推眼镜,替在场的老人解释道:“赵辉之前伪造授权文书,公开表示白鹿先生全权授予他处理X建筑倒塌案,他说的话就是白鹿的意思,他们势必以严厉、即刻、不予调解的态度誓要将设计师方盏的法律责任追究到底。希望警方不予假释...” 说罢,从桌面上抽出一份授权文书原件。白鹿惊诧的看向方盏,方盏对他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文书上的签字若不是白鹿本人没有亲签,否则真会被蒙蔽。小小的笔画习惯模仿的淋漓尽致,特别是白鹿签字时,习惯把‘鹿’字上面的‘点’从右向左撇。长大后习惯虽改,多少有些本人管用的痕迹在,就连这一点,他们都模仿到位了。 要不是请了专业的笔迹鉴定专家鉴定,一般人都会被欺骗。更何况,在白鹿签名上方,用红色印泥印着红刺刺的手印。 方盏见白鹿脸色不好,详细解释了几句后,又开解说:“这个手印是他从你家里个人物品上取得指纹仿造的。这两年你在海城,他取得指纹是你十五六岁时候的。少年人未成年指纹大小疏密每年都有细微差别。之前你的手指细小,指纹比较紧密,而现在对比当时手指会粗一些,指纹也会稀疏。毋庸置疑,这个也是伪造的。” 方盏指了指上面的痕迹继续说:“而且按压的力度大小,滚动次数、挪动、停顿都有讲究。这不是简单就能模仿出来的。你可把心放到肚子里。” “他但凡把心事花在好事上面,能把这个家弄的鸡飞狗跳?”婆婆火冒三丈,爷爷压着她的手给她倒上一杯大红袍,“你啊,清清火吧,让孩子们把事情说完。咱们再看看怎么处理的好。” 白鹿知道,今天这局都是把证据摆放到他眼前,看他是想怎么追究赵辉的责任的。他的确恨他这个父亲,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倒是婆婆咽下火气,冷笑着说:“把录音接着放,大家听听什么叫做衣冠禽兽,什么叫做道貌岸然。” 白鹿按下继续播放按钮,电脑里传来利娜的声音,‘他们过几天就要把姓方的放出来了,你说他会不会跟咱们一样给上面塞钱了?要是他就这么出来,跟白鹿一见面,咱们不就露馅了!万一咱们伪造的授权被人发现...’ 赵辉坚定的说:‘闭嘴!赶着白鹿过生日,我劝他几句。我是他老子,他还能不听我的?你就是胆子太小,成不了大气候!’ 利娜似乎抱着孩子拍背,哄了一小会儿后,又勾着妩媚的音调说:‘当务之急是让他先把老不死的家产继承下来。这边姓方的事情咱们能拖就拖,实在不能拖,呵,就把他们俩人的事情告诉给老不死的。最好把老不死的气死。’ 赵辉低声笑了笑,笑的动静让白鹿恶心,‘要是能得偿所愿就好了。’ 白鹿猛地看向爷爷,老爷子一片淡然神色,显然在此之前已经听过了。白鹿不由得对赵辉更加深恶痛绝,他双手握拳,神色阴沉的继续听着录音。 ‘你这两年只顾着我们娘俩都没好好管教他。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你的话。...待会等他来了,你可要好好跟他说话,先哄骗着,免得他又说什么要出国留学不继承家业的傻话来。要是老不死的当真了,咱们什么都落不着了。’ ‘还用你跟我说?’赵辉点燃根烟,享受的吸了一口,利娜又说:‘不急于一时,他自己干的那些丑事,要是被老不死的知道了,恐怕今天就是老不死的忌日!’ ‘死无对证。以后白家的公司还不是我说的话。给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孙子,也该扬眉吐气一回。等回去提醒我,再给那边打些钱过去,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一天不让他跟方盏见面,咱们就多一天的胜算。’ 接着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夫妻二人真真的夫唱妇随,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赵辉咬牙切齿的说:‘待会我跟他好好谈,你抱着孩子跟保姆躲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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