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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太忙，爷爷主动提出来带我，”沈和回忆着，看余峥专注听他讲，于是继续低声开口，“我爸原本不同意的，但那个时候外婆生病，我妈忙着照顾她，最后还是把我送到爷爷那去了。” “我堂弟比我小几岁，他，”沈和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轻，在黑夜里一点一点拆掉自己的刺，虽然语气很平静，听在余峥的耳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比我更讨喜一点，大家都挺喜欢他，反正后来又发生了点事，我爸提前赶回来了，把我带走，和爷爷吵了好大一架，后面来往就更少了。” “他和爷爷说，爷爷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就不要再来伤害我。但其实他自己也……” 沈和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话停在一半，“但他对我挺好的，我也能理解他，也挺佩服他的。他想证明自己，虽然爷爷没看见，但我妈支持他，我也支持他。” “你有和你爸说过这些吗？”余峥问。 “难不成你要和你爸聊这些，”沈和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为情，偏过头，“说不出来。” “聊啊，怎么不聊，”余峥觉得气氛有点沉闷，故意打趣，“我之前犯浑想摆烂的时候，还问我爸什么时候能把家产给我，被我爸骂不孝子。” 虽然是开玩笑，但想想余峥的混蛋德行，估计他爸妈管他也没少头疼。 “你还挺骄傲？” 余峥无赖般地嗯了一声，“是啊，你白天说明天叔叔要回来，所以说这次试着和他好好聊聊，好的坏的，都不要藏在心里，嗯？” “再说吧。” 沈和的再说一般就是很大概率同意的意思，余峥没再说什么，点到为止，但因为聊天，精神有些清醒。 “沈和。” 沈和应了一声，反而有点来了困意，此刻模样不像平时那样绷着，明显神色放松下来，心底的界限松懈了半寸。 “沈和。” 余峥又喊了一声，沈和睁开眼，在黑暗中仿佛和余峥对视上，眼神亮亮的，专注看他，又让余峥想到此刻睡得正香的饺子。 “你觉得现在是真实的吗？” “什么？”沈和有些疑惑 “我觉得像做梦。”余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 “你忘了吗，”余峥支起胳膊看他，语气半真半假，“你上次说你喜欢我，所以我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次是梦了。”
第23章 又被骗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沈和是被吓醒的，明明房间还开着低温的空调，冷风均匀扫过露出脚背的那一头，带出一层鸡皮疙瘩 但沈和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轻薄贴肤的睡衣黏在身上，有些难受，睡不着，也不敢再睡了。 看了眼手机，发现还不到七点。 于是沈和干脆拿上衣服进了淋浴间，准备洗个澡清醒清醒。直到水从花洒淋下来，连发梢都打湿了，他才迟钝地闭上眼，脑子总算重新运转。 实在是太吓人了。 热气将玻璃门雾化，沈和伸手抹开一块，隐隐约约看清自己的表情。 怔愣的，不知所措的，心虚不自然的。 八百年都没有的表情一下子集齐了，沈和头疼地蹲了下来，有点惆怅，也管不上这姿势雅观不雅观了。 梦里的最后，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吗？ 这也太输面了。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来着，沈和抓了一把头发，就好像这次梦里的余峥是上一次梦里的余峥一样，按理说这玩意不应该清档归零，每次做梦重开吗？ 沈和想了一会，觉得还是这符纸太邪门，应该抽个时间找那算命的聊聊。 蹲久了，腿有点麻，起来的时候脚底的泡沫还没冲散，沈和呲溜一下滑倒在地，屁股摔了个结实。 沈和被这一下摔懵了，坐在地上缓了好几秒才站起来，关掉花洒，扯过浴袍围上。 肯定是摔出淤青了，有点疼，沈和磨蹭到洗漱台，别扭地转过身，想要借着镜子看一眼惨状。 刚刚扒拉一下浴袍，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沈和被这一插曲惊得停了动作，怔愣地从镜子和闯进来的人对视两秒。 门很快又迅速关上，还没等沈和想好怎么解释这尴尬的处境，门又被打开，余峥清了清嗓子，靠在门框，眼神扫过一眼又迅速移开。 “没看出来，你洗完澡还有这讲究。” “管你什么事。”对方的眼神也让他有些想要躲闪，屁股也疼，沈和现在只想赶紧去床上躺着。 沈和没管余峥的眼神，嘲笑也好，惊讶也罢，他现在仍然对昨晚的那个梦心有余悸，连对视也做不到。 头发还滴着水，刚刚随意擦了一下，屁股也疼，没办法躺着了，沈和只能垫着枕头，趴在上面，脑子一回想起刚刚的事就有些难以面对。 怎么什么丢脸的事情都能被余峥看到，他郁闷地想，哀悼了一下自己的脸面。 但余峥没给他太多时间，很快门口传来几声敲门的动静，随后门被打开。余峥看了眼他不雅观的睡相，整个人大字型一样趴着，脚还悬在床边，连边角都占着。 沈和没等到余峥的声音，疑惑地转头看他，就被对方拎着脚踝不客气地把腿放远了点，随后坐在床的一角翘着二郎腿看他。 疑问被堵在嗓子口，梦里睡一张床也不会不好意思，现在却有点脸红。 沈和心跳得很快，庆幸自己现在是趴着的，可以藏一藏自己的表情，声音埋在床单有点闷闷的，硬气不起来。 “那什么，”沈和艰难开口，“上次给你买的药还有没有剩的，给我用一下。” “摔了？” 沈和嗯了一声，余峥起身离开，没一会又回来，手里拎着一袋药，全是上次剩下的。 沈和找到自己需要的，看余峥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是一副自己欠他什么似的冷漠表情，有些不爽，又因为伤着的地方着实尴尬，于是赶人走。 “赶紧走，你难道要留在这看我擦药吗。” 下一秒，沈和就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余峥单手就握住了他的脚踝，掌心的温度让那处的皮肤都发烫。沈和挣扎了几下，余峥摁住他跟玩似的，力气大得不像话。 “靠，轻点，你发什么疯。” 梦中脚崴的担心仿佛被带到现实，沈和生怕旧伤没好，又添上新伤，顾不得屁股还带伤，准备翻身踹余峥一脚。 但这点动作被余峥捕捉到，空出的一只手摁住他的动作，看着忍不住要骂脏话，眼睛都带着怒火的沈和，似乎半是疑惑，半是情绪不定。 “你是不是有两副面孔。” “你才有两副面孔，”沈和意识到两人力量的悬殊，不可置信，自己卷生卷死卷力量就是这个结果。明明昨天，余峥还在和自己称兄道弟，好朋友似的，今天就翻脸，“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再一次验证，梦果然都是假的，梦里的温柔都当不得真。 余峥看了他几秒，稍稍松手，让沈和没那么难受。半晌，微微俯身，表情很淡然，但语气强硬，“事不过三，沈和，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沈和心剧烈起伏了一下，和余峥对视，对方的瞳孔颜色很深，带着点打量。两人像是博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落下风。 沈和梗着脖子装蒜，“没有，如果你大早上真得那么闲，我建议你下去跑几圈步醒醒脑子。” 真倔，余峥松开手，看沈和警惕又戒备的态度，距离睡醒也不过半个多钟头，像是欣赏了一场变脸。 余峥低笑两声，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和不快，神色恢复如常。 床头柜上，是沈和散乱放着的耳机仓和没有归位的耳机。他伸出手，沈和不自觉躲了一下，余峥顿了顿，将耳机原原本本归整回位，轻轻扣上，咔嗒一声，震得沈和心又跳了几分。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余峥又出去了，轻轻带上门，仿佛刚刚只是个插曲。但沈和等不住了，快速吹干头发，逃一样地跑了出去。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平白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澡算是白洗了，沈和郁闷地在公园附近找了个石凳，刚想坐下。 另一处矮凳上的人哎呦一声，不敢置信地顶着头上的鸟屎破口大骂，旁边有人边忍笑边劝他。 沈和顿了一下，瞬间站直，离圆凳几米远，最后拎着东西停在上次路经的巷子口。 人没找着，倒是买了有的没的。 原本是想找到上次那个算命的问一问这符纸是不是出了问题，但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反而在公园后门看见了一家新开的店，洋洋洒洒排了老长的队伍。 沈和一眼就看到了店名，那是他们家那边的一家面包店，松软可口，余峥非常喜欢，可惜一直没在学校这边开分店，每学期都会被余峥念叨一次。 于是，等反应过来，沈和已经排在了长队的末尾，跟着队伍缓慢前进。 正是太阳毒辣的月份，沈和排到一半快没了耐心，想到早上的事情，更是烦躁。 他是喜欢余峥，他和余峥的关系拉近了他也是挺高兴。梦里余峥对他那么好，他都能坦然接受，还能告诉自己这就是梦，但换做现实，却有点接受不了。 余峥没那个意思，但自己有，对方稍微对自己好点，就容易多想，对自己动作亲昵点，就容易脸红心跳。 他宁愿余峥和他保持距离，也受不住这么没有结果的希望。 沈和想了会，又觉得自己也有错，说放下又放下，又学不会像梦里那样坦诚。 横竖怎么都不对。 队伍也跟着前进，沈和认命地又往前走。他不是个记坏不记好的人，虽然余峥早上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但余峥的好显然更多一点。 沈和很少和人讲和，从小撞南墙不回头，但轮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把余峥喜欢的口味都买了一个遍。 真男人才不怕讲和。 现在，沈和没等到人，盘算着先回去下次再来。突然眼前一亮，看见一个人被骂骗子，最后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骂人的男士又乐呵呵的被哄走了。 那人刚松口气，准备跑路，就被沈和拦下，他眼皮一跳，熟练的话刚想开口，沈和打断了他，“我有个问题。” 两人一起半蹲在巷子口，算命的摘掉自己的眼镜沉默地听他讲完，自己都被惊讶到了，半晌只能憋出一句：“说明你俩有缘。” “所以你也不知道。”沈和狐疑地看他。 “转我五百。”算命的恢复冷静。 …… 沈和转了过去，急躁开口，“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个情况，你也不要怕，就算他在梦里还记得上一次的事情，你也不要怕，就是个梦，管你现实什么事，总不能梦里的对方其实也是现实的对方……” 沈和顿了一下，提着袋子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你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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