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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精确分工,吴随不怎么爱说话但却把整个园区的地图路线记得明明白白。 有他做队伍的人形导航,三人即便在人群的簇拥之中也不会迷路,游玩项目结束之后不走回头路,永远在最短的时间内精准抵达下一个最想去的目的地。 何见辰负责当物资官，在每一个有必要的补给点购置物资储备。 他带着的背包里除了收纳着各种纪念品和票据,还可以随时从里面拿出水、补充体力的糖果和食物。 而佳佳是最热情最捧场的旅游搭子。 今天的她要扮演的角色是“跑得很快的那种公主”。 她果断、热情，无论下一个目的地是什么,她都会欢快雀跃地蹦跳着回应：“好好好！我要去我要去！我们快走吧！” 这样的三人，是硕大游乐场旅程里最棒的旅游搭子—— 过山车轰隆隆地穿过黑暗中的隧洞，抵达闪亮的矿山深处，小矮人在那里挖着金灿灿的矿石，他们一起喊：“是小矮人！” 戴着毛绒绒的动物耳朵发箍，坐在小熊的蜂蜜罐的旋转杯里，在一声“咱们把蜂蜜搅匀吧！”之后，三个人一起欢笑着把杯子转的更快叫得更大声。 旋转木马的音乐和灯光响起时，佳佳喊着：“骑士们，跟着我一起冲锋！”何见辰和吴随配合地在佳佳身后的木马上齐声喊着“驾！” 仿佛下一秒钟,他们就能一起通向炫彩夺目梦境入口…… 无论是混在人群里看花车巡游和卡通人物们快乐互动、或者坐在快速开动的隧道穿梭车里在光影间穿梭、或者走累了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卡通动画人物的大街上随便坐坐，怎么做都非常快乐。 佳佳左手牵着何见辰，右手牵着何见辰,三个人在没有烦恼,在色彩明艳、简单纯粹的童话世界里完完全全地沉浸。 夜晚，当动画经典场景被投影在城堡上,熟悉而恢宏的音乐声响起，烟花秀在夜幕中耀目上映。 焰火和灯光交错形成的梦幻背景中，绚烂的彩色光芒不断变幻着映照在何见辰的侧脸上。 他眼中倒映着最盛大的天空烟火，吴随心动得无以复加，却只能悄悄地，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何见辰感受到吴随的动作，转过头贴近他，在他想避开的时候，佯作在他耳边低语，轻轻地吻了他的耳尖。 “跟你一起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佳佳在旁边看着天空快乐地蹦蹦跳跳。 “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何见辰笑着蹲下，让佳佳骑在自己肩膀上。 绚烂的烟花落幕，离开园区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默，反而是佳佳主动地说：“这次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我好高兴啊！我下次还要再来！” “我也要来！”何见辰跟着佳佳一起喊道。 “我跟你们一起来！”吴随也大声地喊着。 虽然买了速通票，但他们也只体验了园区不到一半的游玩项目。 因为有一个俯瞰世界的球幕电影项目，他们反复看了好几遍。 当时，佳佳在球幕全息电影厅体验过翱翔飞过全世界的绚烂美景后，和很多其他孩子一样，意犹未尽地连连回头。 他们身边不少家长拽着孩子继续往前走，还小声地催促着孩子不要拖拉浪费时间。 吴随也感觉佳佳向下一个项目走的速度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于是，他转过头问她：“是不是还想再看一次？” 佳佳第一次有些犹豫地点头：“嗯……可是下面还有别的其它的好玩的……” 何见辰蹲下和她平视，“咱们现在不用管之后还有什么，就刚才这个飞行，要不要再飞一次？” 佳佳想了想，坚定地点头：“我想。大哥哥，小哥哥，你们想飞吗？” 吴随和何见辰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说走就飞！” 他们牵着佳佳，穿过身边几组步伐犹豫的游客，径直冲向了入口区域。 佳佳甚至因为跑得有些着急而不小心摔了一下，但她利落地起身拍了拍衣服，还转身安抚两个被吓到的哥哥：“没关系！我还要玩好多东西，才不会哭呢！你们也不许哭！” 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城市的金色车河与天空的银河遥相辉映。 佳佳在后座上头一点点地小鸡啄米，困倦至极也要强打精神继续看车窗外，“只要我不睡着，今天就会一直开心下去！” 吴随打开手机看路况，车载电台里放着应景的不知名字的歌—— “没有关系，因为这里是游乐场。 没有关系，只要想玩，就可以重新玩。 没有关系，人生也是游乐场，尽情撒欢，不要浪费了这张门票。” 电台DJ闲聊着说起今天的游乐场人流量，“今天是在这么多天阴雨之后难得的好天气。据我们所知，今天到游乐场的游客大约有六万多人次。这么多的人去游乐场获得快乐，不知道你的快乐有没有被找到……” “六万多人！”何见辰摇头惊叹，“幸亏我们听你的提前买了速通票，不然排队都要占掉大半天的时间……” “我也得感谢热心网友的提议和各种经验。”吴随会想今天游乐场路上人挤人的场景，心有余悸地点头。 佳佳却有不同的思路，“哇！六万多人！我居然同时和几万个公主一起在游乐场里玩啊！” 何见辰友情提醒她：“去那里的六万人里并不都是女孩子。所以不都是公主哦。” 佳佳一撇嘴，“本来也没把男生算在内。” “那男孩子算什么，王子吗？” 佳佳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呀。童话故事里也有平民、乌鸦和妖怪的。我管他们算什么呢？” 何见辰被孩子超级逻辑击败，哑然不语。 但佳佳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她几乎马上就知道自己的漏洞，又补充说：“还有骑士，大哥哥和小哥哥是我的骑士！” “很荣幸哦，公主殿下。” “你们也可以叫我骑士长大人！” 一路在孩子的童言童语和欢笑声中，何见辰如约把佳佳全须全尾地送回家。 告别时佳佳已经很困了，但却依依不舍：“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在旁边住了啊？” “因为作为骑士，我有自己的任务，也有自己要追求的目标，所以不能总呆在家里。”何见辰非常诚实地用孩子的语言回答了她。 “那，骑士长佳佳祝福大哥哥骑士胜利，也祝小哥哥骑士达成目标！” 何见辰和吴随对骑士长鞠躬行礼。 再开车上路，因为少了佳佳，只有他们两人的车上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何见辰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忽然开口道：“佳佳的爸爸，是和我在《深渊直播》剧组里认识的。” 吴随本来随意地活动着手腕，突然呼吸一滞，虽然活动的动作还继续，但他的气息却下意识地被刻意压低了。 “他爸爸……是个温柔又稳重，很关心周围的人。” 佳佳的爸爸很有天赋，很早就作为童星出身，演技精湛，戏路极广。 从校园偶像剧青涩男主到类型电影实力派演员，还出演过多部悬疑推理类的电影。 连曾经因为心结根本不怎么看影视剧的吴随也知道他的好几个经典角色。 他在《深渊直播》这部推理犯罪电影中，扮演具有极端两面性人格的连环杀手，戏里戏外都是何见辰的大哥。 “他非常努力，责任感也很强。他教我片场里那些明的暗的规则，告诉我最重要是守时，然后尊重工作、尊重工作人员。”何见辰回忆过去时，语气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带着何见辰一起对戏，一起揣摩角色，为了帮当时还完全不会演戏的他找到状态，还带着他一起到城中村里的工地窝棚里观察和体验。 何见辰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熄了火，车里的所有光都暗下来。 他情绪很压抑地说：“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他心里难受，多和他聊聊，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 吴随抬手握在何见辰搭在方向盘的手上，“但你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你能做的很有限。” “……我知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 吴随下了车走到驾驶座车门前，把何见辰从车里拉下来，“我们先回家。” 关上房门后，何见辰站在玄关不想动，“你先进去吧，我不想把这些不好的情绪带回家里，就让我在这里，一个人待——” 吴随转过身扑向他，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力量大到让何见辰向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为什么不想把它们带回来呢？”吴随强势地掰正何见辰的脸，让他必须面向自己，“这里是家。家里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何见辰眼神中有隐忍幽深的湿意闪过，他的大拇指带着些狠意地来回摩擦着吴随的嘴唇。 他沉重的鼻音轻嗯着：“是。” 之后几乎用了本能的苛求啃，咬，上，了他。 …… …… …… 放在玄关柜上的快递盒显然是被格外急切并且迫不及待地用力扯开了。 纸箱包装被扯落的碎屑和纸皮撒在旁边，没人来得及整理打扫。 福来热情地来打招呼之后，被关在了卧室的门外。 小狗有些不解地回到垫子上撕扯自己的骨头玩具去了。 它在啃咬中，听到它的两个人类朋友发出压抑的喘息，有些担心地听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那不是在求救。 一整晚，吴随的目光在清醒和迷离之间看到了很多白色。 浴室长虹玻璃上白色的印着手印的水雾…… 床上揉皱又被一段一段蹭平的白色布料…… 白色的百叶窗和白色的天花板…… 一切都仿佛在不受控制地晃动，但理智回笼时，他又觉得晃动的大概是自己。 他想，如果快乐和痛苦是同一种体验，那么叠加了快乐的痛苦，还算真正的痛苦吗？ 游乐场里，最精彩最耀目的快乐。 家里，最激烈又最温柔的快乐。 所有快乐的叠加，也许都不能完全替代往日的遗憾记忆，但，他们在一起，可以制造更多更难忘的快乐。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清醒，吴随几乎只剩气声，喘息着说：“我现在……觉得分开住并不是个好主意。” “不，这样很好。有时候是我陪你，有时候是你陪我……”何见辰手指穿过吴随的手，和他十指交握并把它们再次按得深深陷入柔软的白色床单布料之中。 “宝贝。下次我们再去游乐场吧，就我们两去。” “……不，还有几万个公主、平民、乌鸦和妖怪跟我们一起……”
第078章 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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