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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一沉吟，点了添加老板为好友，“账单多少，推给我。” 第二天方舒真点成了私房菜老板家的外卖，全公司都尝到了被层层冰袋加干冰密封包装的，造型精致冰冷热辣风味独特又价格不菲的姜撞奶雪糕。 充满了这世上最幸福又快乐的金钱的味道。 这些都是后来吴随从跟他对接的执行经纪人林一笑那儿听说的。当然精彩的消息不止如此，林一笑一高兴还说漏嘴，跟吴随说她们的灭绝师太好像转性了。 灭绝师太是方舒的黑称。 林一笑连拜吴随三次，求他不要告状，至少别让方舒知道是她说漏嘴的。 为了弥补过错，她只能把吴随拉成共谋，和他透漏了更多线索，比如她们发现永远在上班的方舒最近开始按时上下班，甚至破天荒地陆续把积攒的年假都休掉了。 在方舒休假的那段时间里，吴随看到了她那万年只发艺人宣传图的朋友圈里，罕见地出现了生活的气息—— 露营时的360度全景地平线之上的璀璨星空、静谧雪山之巅上两个拍在雪地上的人型凹陷，以及胭脂红色的极光光簇之下她和另一个人逆光的剪影。 一众询问方舒是不是要转职生活方式博主的回复之下，吴随机智地回了一条： 【姐，咱们上次吃饭说的那个另外的价钱，什么时候给结一下？】 方舒当即拉了个三人群。 【嘉艺方舒：@天之饺子这我弟。@辣子鸡不要子焦屿白】 【嘉艺方舒：给他结一下。】 【天之饺子：（表情包-乖巧坐等）】 【辣子鸡不要子：（定向转账66666元-备注：弟弟好）】 【天之饺子：！】 【天之饺子：姐夫好！】 【辣子鸡不要子：（定向转账66666元-备注：改口费。乖）】 吴随当然在小窗里先请示过方舒。 【嘉艺方舒：给你就收。】 吴随从小群切回方舒的聊天窗口，刚刚喜气洋洋地点了改口费的手颤了一下。 因为方舒还和他单发了好几条—— 【嘉艺方舒：我复盘了一下我这次的情感历程】 【嘉艺方舒：发现有几个明显的问题】 【嘉艺方舒：跟你关系还挺大】 吴随傻眼，啥情况，怎么就复盘了？这刚到手还没热乎的改口费要变得烫手了吗？ 【天之饺子：姐，咱们合同里可没有这么复杂啊。】 【嘉艺方舒：想什么呢，我就是说你这个招好运体质很好很棒，以后多来】 【天之饺子：……好的。但我能提一个要求么？】 【天之饺子：微信打字这种事，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吴随发完这些，方舒半天没回话。当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的时候，方舒突然发了张图片过来，光线黢黑颗粒度极大还没对焦外加延时曝光糊得啥都看不清就看见一点什么东西闪闪亮亮。 【嘉艺方舒：我发现，你真的好像那个古希腊负责发对象的罗汉哎！】 …… 吴随原谅她的语言系统紊乱，毕竟他身边像她这样的，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嘉艺方舒：（语音）】 语音点开，是方舒用无法抑制的惊喜笑意颤声说：“他刚跟我求婚了！” 吴随这才有了头绪，再仔细看那张图，是黑暗中急匆匆抓拍的一只手，手指上钻戒的火彩在镜头里闪出了令人幸福的眩光。 没想到，姐夫人狠话不多，上来就发钱，发红包速度快，其它速度也不慢啊。 得益于这么些年方舒尽心竭力，公司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各事业部扁平化得很成功，上对得起投资人和各路神仙客户爸爸，下没太亏待各位员工牛马，所以方舒突然下线去休假，业务依旧运转得一如从前。 吴随被林一笑带着跑了不少组，也被打包去接了好几个商务，他的工资卡上有了不算太多的几笔收入，让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提前用掉的遗产钱，他一定能加倍挣回来。 日升月落。 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说，如果一个人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旅行，他所经历的时间会比地球上相对静止的观察者更慢。 人生朝露，是因为向着目标前进，时间就飞了起来。 这是吴随对希波克拉底那句话的后半“vita brevis”的理解。 一大群背着A3图板的扛着大号丁字尺的同学刚刚下了大课，一眼望去个个形销骨立、目露绿光。虽然巨大的图板不时和长尺撞击发出当啷声，脚步也因此沉重了不少，但他们向学二食堂冲刺的目标出奇地一致。 然而即便狼狈至此，依然有人能在这种极端条件下累都累出一种寥落的疏懒感觉。沾了灰的头发，蹭在身上的铅笔灰和零散的橡皮渣反而像是别致的修饰，给他增加了几分粗粝的肆意气质。 贾南余光扫过校园路上偷瞄向吴随的目光，仗着多了几公分的身高，极为不爽地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对偷瞄的那些人抬下巴回望，眼神里充满挑衅。 吴随扛了两个先行去食堂抢饭的室友的图板，累得眼皮都懒得抬，“你突然发的什么疯？蹄子起开。” 贾南搂得更紧了，“我得宣誓主权啊。你可是我们寝室专属的福禄寿喜财五位一体大神，让他们滚远点。” 吴随挣开他，“滚蛋，少跟你爸爸没大没小的。” 贾南举起蹭了几小时图纸的黑手对着他头发一顿揉，吴随反手一道铅芯末蹭他下巴，两人笑着打在一起。 在这所老字号传统工科学校里，吴随的大学生活既顺利也痛苦。 顺利的部分是各种力学、工艺和机械电子控制技术之类的学业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 一切可以拆解成数据和逻辑的世界都是可控的。 可对吴随而言，这世界不可控的地方更多。 “吴随！”早就等在路口的经纪人林一笑喊了他一声。 吴随绷直了背，跟她挥了挥手，迎接世界的不可控。 但他同时还是嘉艺传媒的艺人。吴随在艺人这重身份里，面对的永远是不确定性不可控，跟数据与逻辑不是说没有关系，可以说是毫不相关。 虽然还处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糊咖，划掉，待爆状态，但公司给吴随安排的活儿可不少。他有活时是跑试镜现场刷脸凑数或者拍一些平面接点线下商务去撑撑公司客户爸爸的展台，没活时要继续上声台形表课，好消息是最近他从艺考训练班艰难毕业，坏消息是他得上更痛苦的进阶班了。 “啊，你公司又临时有安排了啊？赶紧的，快去快去吧。”相对于吴随的紧绷，他的室友反而早都对此见怪不怪了。 和吴随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都知道他在娱乐传媒公司实习，和学校也开了证明。而且他还拿了货真价实的演唱会见面会门票给大家发过福利。 大家视他为自己在娱乐圈的唯一人脉，鼎力支持，格外爱护。 吴随被贾南七手八脚地整头发拍衣服，接着又像是送将士出征一样被推了出去——又突然被他猛地拽回。 贾南迅速切上自己女朋友的游戏账号，打开游戏抽卡界面攥着吴随的手指点了个十连。 屏幕上金光四射，显然是出了好货。 贾南对这样的事情已经麻了，感谢吴随做他爱情的护航使者之余，第nnnnnn次用低声而含混的咒骂表达了凡人对欧皇的喜爱，之后毫无留恋地向吴随挥手：“行了，你本周的最后一丝价值已经榨干了，牢记你工人爸爸有力量，滚去上工吧！” 吴随看贾南低头琢磨那几块图板，一眯眼，“不准换我的板和尺子，有记号。否则我含泪让咱老贾家绝后。” “你大爷！”贾南笑，“打钉子别砸了手！”
第019章 挺混蛋的，但帅 关于到底在娱乐公司做什么工作这件事，吴随和室友们坦白过，但没有完全坦白。 他觉得，“给娱乐公司打工”和“签了娱乐公司当艺人”这两者没有区别。 这导致室友们的盲目，他们本就把吴随当天上地下唯一真神，指望蹭他的抽卡运、还要为他们的爱情事业保驾护航，所以也就压根没有细想，以为吴随是在娱乐公司里当苦力打钉子，比如设计制作宣传道具之类的。 这也不能怪吴随不说实话，毕竟面对“咱们读机械工程，在娱乐公司能干屁？”这样的提问，他也很难回答。 他曾真诚地回答过，自己是为了寻找一些答案，去体验生活的。结果被其他几个室友以不说人话为由一通暴揍。 吴随的三个室友在专业和个人能力上都是拔尖的，他们无论是当改造博主还是科技达人都不在话下。 聪明的脑子和一直以来的优秀，让这些男大学生对自己的认知有些迷之自信。 尤其是在外貌方面。 男大学生们的眼睛是用来看别人的，天然缺少自知之明。所以每天和帅逼在一起久了，会觉得自己也是帅逼，并且觉得做帅逼这种事稀松平常。 以至于在“吴随到底去娱乐传媒公司打什么工”这个问题的各种备选项里，几位优秀男大根本没人考虑过，以吴随的这张脸还有一种“当艺人”的选项。 哪怕他还和大明星何见辰搭过戏拍过合照。 于是吴随就罕见地在这种灯下黑之中，保持了自己神秘的双重身份。 刚下课准备去抢饭的吴随被执行经纪人林一笑截胡扯到了保姆车上。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太多能自己支配的时间了。 商务车电动车门合上，轻松快乐的校园生活被关在门外，吴随心情沉重地在车上坐稳当，系好安全带，长叹，然后问身边的真正娱乐圈打工人林一笑：“笑笑姐，怎么是你来了？” “老板在忙着筹备秋推会的事，临时又组了一个局，实在脱不开身。”林一笑拿出车上湿巾示意他擦手。 吴随看看手才发现，自己刚才赶着画制图大作业，没留心蹭了一手的铅笔灰，连带半个袖子也不清白。 他认真把手擦干净，接过被调成行程安排界面的平板电脑，并不着急看接下来的目的地，先扭头对着林一笑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我现在自己去就可以，你其实不用陪的。” 林一笑被问得垮下肩膀，无奈一叹气：“唉，吴随啊，就你最心疼人了。我也是正好被抓壮丁，不过还好陪了你这轮我就能休假了。” 吴随收回视线看平板的行程表，“那就好，没有麻烦你。” 态度转换生硬得让林一笑偷笑。 吴随这家伙，看着脸臭，其实坦率，人非常细致也很温柔，就是罩着层愣头男大的别扭壳子。像个蚌一样，偶尔露出软软的芯子，可逗一逗又缩回去了。 吴随没有助理，林一笑手上也有好几个艺人，本来轮不到她来跟着跑行程，但每次带他出来最省心，吴随能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条正理顺的，还能给她腾出时间多见几个客户或者项目方联络感情，所以她很乐意和吴随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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