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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思。我本来也不想在这耗了。”吴随下意识回答着，语气已没有刚才回应贾南时那么潇洒不在乎。 “你是为什么来当临时群演的？一时兴起？图个新鲜？” 吴随嘴硬道：“为了1个课外学分。” 反正也绝不会说是为了你。 “你没说真话。”仿佛看穿了吴随，何见辰笑着摇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然努力了，就别轻易放弃。” 吴随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何见辰继续说道：“这句话，可是我女神姜致说的。” 这个名字，轻易硬控吴随三秒钟，于是让何见辰得了机会揽住他的肩膀到了设备箱后。 他向吴随伸出手，“给我看看吧。” ？ 何见辰对着吴随笑，但并不解释。 吴随叹气，像对暗号似的掏出手机，背面上向上递给他。 这个动作极大地取悦了何见辰，他格外满意地点头，抬手点了点吴随又把手机塞回他兜里，“你不替自己说话没事儿，我替你说。” 何见辰拽着吴随到了导演面前。 “导演，您可从来都不是随便拿人撒气的人。再给他次机会吧。”何见辰轻轻拍了下吴随，“这么有意思的家伙，放过多可惜啊。” 导演倒是没生气，还饶有兴味地搓着小胡子打量吴随：“刚才小嘴叭叭得利索，现在又成锯嘴的葫芦了？说让你走你还真敢走啊。本来还想让你骂两句看看实力。” 吴随抬起头彻底懵了：“啊？” 导演笑得高深莫测：“正好有个跟小何对戏的特约现在都还没到。当你的第二次机会咯。” 何见辰从影生涯不长但也进过不少组，算到了导演有戏，但没算到导演的戏这么多。 而吴随发挥优势扛住了导演的骚操作，成功拿下一个重要群演角色—— 一名痛骂何见辰是垃圾的受害者亲属。
第012章 咱两的事 这个角色名叫“邻居弟弟”，是吴随的第一个有台词的角色。 虽然只是一个陪衬群演，决定让吴随来演也是导演一时灵光乍现。然而吴随却给出了超过他期待的表现。 试戏镜头前，吴随只是略作考量，之后抬眼凉凉地看了何见辰一眼。 那个时候，他已然是受骗的邻居弟弟，眼中只有对剧中角色骗子魏聪的极度失望。 “喝人血吃人肉，当个畜生你很高兴吧！”邻居弟弟冲上去几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声嘶力竭地声讨时，他狠狠地抓起魏聪的衣领，手捏到发白。 魏聪一脸听之任之，没有任何反抗。 邻居弟弟握紧的拳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一双眼血红着一眨不眨地盯着魏聪，最后展拳成掌，颤抖着手在他侧颊上拍了拍。 魏聪和他短暂视线交汇之后立刻错开目光，眼睫微颤着掩饰情绪。 “我妈前几天还惦记，你生日要到了……畜生都有生日，你不配有。” 他狠狠推开魏聪扭头离开。 魏聪被他猛推撞在墙上，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无论是说“对不起”还是“等等”，都已经太迟，最后只化作嘴角一个无所谓的笑。 何见辰对吴随对这有层次感的演绎感到惊讶。 他本以为吴随是个淡定到没太大情绪起伏的人，没想到他能在淡定里演出绝望，又恰到好处地拿捏了年轻人的鲁莽和清透，让这个角色特征鲜明的同时，简单又复杂。 而且吴随还很有分寸，知道这样处理一个群演有些多了，所以他把核心戏点以及表演的余地和大头全都给了何见辰。 明知道镜头不会给他特写、更不会在他身上多作停留，但他作为戏搭子给何见辰留出了一个很有想象力的发挥空间。 导演在监视器后看了回放，感觉自己这灵机一动还真没动错，居然给糟透了的今天捞到了一点小精彩。 他点头说行，换机位再来。 之后，吴随给出了令人意外的回放般的精确表演，何见辰也在他的带动下演出了毫无悔意之中掺杂的脆弱，一个更立体多面的魏聪。 也许因为前面出现了太多插曲，又或者在场的诸位都想早点收工下班，拍摄工作顺利得如同一切都开了倍速，偶尔停顿，也只有基于审美需求上的反复尝试，没有再出现技术性错误。 甚至最后一场戏，运动长镜头跟拍着一路奔跑的魏聪，镜头焦点最后落在他身后，残阳下坠如血，魏聪拉长的身影被崎岖的路面撕扯得破碎残缺。 而这样一个场面调度复杂、光环境要求苛刻的麻烦镜头，外加导演还一定要抓到的一瞬间特殊角度的自然光落在何见辰的手上，这么大难度的拍摄目标，居然也一次到位拍好了。 一声“收工！”让在场的所有剧组成员都松了一口气——居然在天还没黑透前完成拍摄任务，几乎跟天方夜谭一样。 吴随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乖乖地跟在导演身边，等他结束了手上的事情，看向自己后才开口： “导演对不起。还有……谢谢。” 导演抬眉看他释然一笑：“没事，谁还没年轻过？你镜头感不错，走位也抓挺准，有前途啊，想干这行就继续努力。” 吴随真诚地点头，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其实我还有个建议。” “嗯，你说。” “如果能提前规定，谁手机响了就自觉罚款。这样现场秩序也有了，规矩也能服人了。您觉得呢？” “想把潜规则由暗转明？我会考虑的。”导演不置可否，想这行业里成千上万的潜规则，又看看面前这单纯的年轻人，笑着想起自己莽撞的曾经。 他决定不作多余解释，也许是想给自己的曾经留点余地，只微微颔首和吴随告别。 太阳落山后的最后一抹辉光，让天际线的金光后泛出玫瑰粉到雾紫再到苍蓝的渐变。下班时还能看到这样的天色，足以让剧组不少打工人举着手机拍天空，再发到朋友圈里留念。 不过学生群演们是不明白触发“剧组按时下班”这种奇迹得消耗多少幸运值的。他们只是快乐地呼朋唤友三三两两地离开。 贾南冲吴随挥手喊：“快快快，我觉得这会儿饺子铁定没了。” 吴随正要过来，却被何见辰追上搭住肩膀道：“急什么？咱两的事还没完呢。” 目睹了这一切的贾南大为震撼！！ 谁俩？什么事？有什么极端重大信息是他这个和吴随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的亲亲好室友居然都不知道的？！ 何见辰身后，他的助理小吴适时递上两个外卖袋说：“哥，买到了，调料也配在小盒里了。” 何见辰接过，直接拿了其中一袋给小吴，“这盒给你。辛苦了，今天你也直接下班吧。” “谢谢哥。”小吴笑嘻嘻地接过自己刚跑腿买回的好吃的，随后极有眼色地退开了。 何见辰转向吴随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听说你们学二食堂今晚的饺子不错，一起吃？” 袋子里是一大盒热腾腾的饺子，何见辰的助理非常细心地把黑醋、蒜泥和红油辣椒都整齐地分装在小盒里。 吴随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回头看了眼贾南，之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能带个人不？” 贾南眼含期待热泪盈眶。 何见辰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但还得撑，“可能……不太够？” 到这个程度，贾南已觉得此生无憾了，他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没事的，我回榨菜吃宿舍，你们去你们去！” 之后转过自己伟岸的身躯，向不重要的方向走去。 路上，贾南晕晕乎乎地在脑中跑马灯回味了前半生的后悔事—— 第一是高考完微信跟白月光告白却发到了年级大群。 第二是四岁的他曾在春节家宴上声称自己拥有叽叽自由伸缩的超能力。 第三是今天！ 笑容可掬的大明星邀请他那个神出鬼没的室友一起吃饭，而这样史无前例的蹭饭机会，自己居然如此深明大义地放弃了！ 而且他还没带手机！ 啊啊啊啊！！！ QAQ 吴随跟着何见辰往拍摄现场外走去，黄昏时分，校园路上下课的、去图书馆的、赶去食堂的人本就多，再加上来追明星行程的、还有纯围观凑热闹的，聚集在一起，把工作人员散场通道周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何见辰跟吴随贴得更紧了点，还故意拽着他不让躲，低声叹气道：“看来想和你就近找个地方吃饭是不可能了。” 看到何见辰出现，有人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何见辰只能在安保身后对兴奋的人群比个嘘个动作，希望大家小点声不要干扰校园的秩序。 可惜收效甚微。 吴随对何见辰的受欢迎程度有了直观的认识，不得不服输提醒他道：“围观的人还在变多，看样子，你再不快点走的话，今晚估计是走不了了。” 何见辰听到反而脚步一顿，像是非常向往般说：“那就正好让你收留我一晚咯！” 在吴随想到怼他的话前，何见辰已笑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本来想一起吃饭的时候多聊两句，只能删繁就简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何见辰拿出手机认真地向吴随展示了同款手机和手机壳背面和正面，“我重新配了一套，所以我们现在用的是同款。” “现在，值得跟我加个微信了吗？” 吴随还没掏出手机，旁边几个伺机而动的何粉同学先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又不敢直接跟何见辰说话，干脆对着吴随说：“小哥哥我们也加个微信呗！” 吴随掏手机的动作停下，对着几位同学歪头一笑，“你们想先加我？然后再曲线救国加他？” “想两个都加！”何粉们捂嘴笑开了。 “你们把我当许愿池了吗！”吴随收回目光，挑眉看何见辰，“我决定拒绝你。” 何见辰无奈地冲何粉耸肩，“瞧你们干的好事。” 玩笑归玩笑，何见辰当然还是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的。可惜手机来了新消息，是他们公司安排的车到了，催他快点过去。 长叹了口气，他向吴随递出手里的外卖袋子，“其实是专门给你买的。就用这个，换你下次请我。” 在吴随接过袋子的时候，何见辰趁着贴近又轻声在他耳边报上自己手机号码，“加我。” 面前是人潮汹涌，耳边是喧嚣嘈杂，脸畔有带着体温的微醺晚风，看着何见辰贴近的眼睛，吴随捕捉到一丝遗憾和不甘。 在一瞬间的走神之后，他抓起何见辰的手腕说：“跑！” 他们绕开围在身边的人群，穿过开着粉色细碎花朵的灌木丛，绕过映满路灯金色波光的校园湖，跟撞上的每一个面孔大声道歉又把他们远远地抛在身后，路过一树一树坠满荼白花序的银薇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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