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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重说得也很激动，再后面的话就是言辞更加尖锐的骂骂咧咧。那些话讲出来的话简直让人不忍心听。余楠泪流满面，悲愤交加，白静的脸涨的痛红，单薄的肩膀抖得可怜。 “喂！你神经病啊你！有病赶紧治！别在这儿发疯了！”楚尧简直想上前抽他一个大嘴巴子。但面对电话，他也只能忍无可忍地咆哮着替余楠骂回去，然后挂掉电话。 余楠见楚尧要点“挂断”，嘶声问：“小南哥！你又把我的小南哥藏到哪里去了？！” 对面张重冷哼一声，恨恨道：“就冲你这么个‘作’法，我要让他永远消失。” “你敢！该消失的是你！”余楠怒怼道。 通话断了。这次是张重那边先将通话切断的。 “他怎么......”楚尧瞠目结舌地盯着余楠。 张重的状态，很显然不太对啊！ 刚刚楚尧骂他神经病，原本纯属气话。可张重的行为和语言，前后矛盾太严重，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我怀疑张重有人格分裂和燥郁的情况出现。这事......应该有一阵子了吧？”欧阳鑫端着茶杯出现在会客室门口，也将目光投向余楠那里。 余楠一开始低着头紧抿嘴唇，但见楚尧和欧阳鑫两个人从不同方向都向他投以问询的目光，看起来似乎是不得到真相誓不罢休的意思。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开口道：“是。从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有点这样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不太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么久之前就有问题了吗？！”欧阳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余楠一边回忆一边思索道：“好像......但不是很明显。那个时候，他大部分时候都很好的，尤其我是对我很好的！” 提起最初相遇时期的张南，他的脸上依然还是首先流露出幸福憧憬的目光。 “虽然他有时候很胆小，但他人真的非常善良温柔！他从不把我视作异类，甚至还会站在他父亲或者母亲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想方设法地理解他们，让自己也贴近他们的生活。我是真的将他视作神明，视作救赎......包括火灾发生之后，都是那样。可在那之后......”余楠皱起眉头，痛苦地垂下眼帘。“他就变了。变得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对我的态度也......但我们在一起之后，他也像以前最开始那样好过。只是好的时间不久，就又......很糟糕了。” 余楠黯然道：“直到最近，我跟张重的矛盾日渐增加。那个温柔且同理心强的张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尧看了一眼欧阳鑫。 谁能想到，为朋友助战时怼人的话居然一语成谶，张重他的确病得不轻，并且是到了可能要限制民事责任能力的地步！ 那也就意味着，当年的火灾案件，就算他是凶手，也有可能会因为他当时正处于发病时期，从而会被免除刑事责任处罚。 而余楠先前之所以态度纠结并前后矛盾，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爱的是张重的其中一个人格，张重A。 那个人格理智、通透、敏感、同理心强，善良温柔。他从不当余楠是怪物，更没有当他是工具。他只会安安静静陪伴在余楠身边，欣赏他，理解他。自始至终，想要带余楠离开谷神镇，想要跟余楠一起获得自由，想要跟他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的......就是这个人格。 至于另外一个人格，张重B嘛...... 自私，乖张，果断，也够狠。 但是，他特别会抓别人心里的薄弱痛点，总能抓着别人的短点和痛点使劲捏，哪怕不折手段，也要达成自己心里的愿望。 楚尧抓到跟网红餐厅约会的是他；在健身房不苟言笑的是他；为了促成生意组饭局的人是他；跟自己下属搞暧昧的也是他...... 真是，毫无节操可言。 不，如果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张重B本身可能就对余楠有种天然的排斥。他在的时候是绝无可能接受自己跟余楠在一起的。所以他平时根本就不着家，宁愿跟自己的助理厮混，月绝不跟余楠在一起。 想来，羞辱余楠的是他，压榨余楠画画的也是他。又或者......当年诱导余楠在火灾发生地放飞纸飞机的，也是他。
第086章 真正的心声 欧阳鑫对余楠道：“如果能早一点带他去看看医生，也许你们走不到这一步。” 余楠抱着膝盖蜷缩在会客室的角落里，涩然地摇了摇头。“我有什么选择吗？即使是小南哥出现的时候，我也说不动他去看医生的！” 张重A和张重B，都在那一个身体里，什么时候释放出什么人格，谁都无法控制。楚尧看着他那样，除了心疼，只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的人格分裂问题，是基于对自身所受创伤的保护。A人格大概比较接近于他本身的人格，当A人格无法承受现实打击的情况下，他就会分化出B人格来对A进行保护。但B出现的次数多了，并且当B发现自己可以掌握对自己生存空间的主动权，A人格的生存空间就会被挤压。B压制着A，从而使得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欧阳鑫眉头紧锁：“他现在这个状态其实蛮危险的。A虽然被挤压，但并不不是消失了。他的本源体依然会感到非常痛苦，从而影响他整个人的身体状态。无论B再怎么强势，它也只是张重本源体里的一部分罢了。如果本体消亡，B保护A人格的使命就相当于是终结了。他等于是背叛了自己当初形成时被赋予的使命，那样的话，难说会不会会衍生出另外一种痛苦。或者再产生C人格也说不定......” 余楠将脸埋进膝盖里，痛苦道：“我知道......我问过无数次专业医生了。这些年，我犹豫过很多次，还是决定讲这些事说出来，尘归尘，路归路。我说不动小南哥，也劝不动张重。没有人能劝得动他，除非强制措施......” 楚尧忽然明白了余楠的真正用意。如果张重有罪，那么他被法律制裁的同时，也会同时进行精神鉴定。如果确实有问题，那么在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下，他就会被强制送去治疗。 那个时候去与不去，就都由不得张重辩解或者挣扎了。 他也瞬间懂得了余楠的苦楚，还有他的摇摆和挣扎。他内心里，一定不希望张南的本源，他的“小南哥”就此消失吧。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一起，向警方提供张重人格分裂的线索和证据，直接申请给他做精神鉴定吧！”楚尧提议。“否则，更没有人会相信，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温柔坚韧的张南的存在。” 但是现实太苦，是这个现实，亲手把那个温柔坚韧会为别人的张南撕裂了。 案件重启调查的同时，张南也被送去了精神鉴定。 当年的谷神镇火灾案中，在现场有发现汽油助燃的痕迹。 当时张南的母亲萧莹的说法是，张吉学喜欢改装摩托车，他还改装过张奇志的三轮车。所以，他在家里也存了点汽油，放在窗户后面的阳台上。 这也就是当时余小冉烧纸的时候，纸片飞去的那扇窗户。 旧报纸作为引信、汽油的助燃、再加上卧室窗帘的化纤织物燃烧速度快并同时产生有毒气体...... 服了安眠药又喝了酒的张吉学，还睡在距离火源比较近的地方，基本上就是插翅难逃。 而张奇志......他的卧室在客厅的另一端，并且他的卧室旁边就是洗手间，距离水源很近。理论上来说，无论是他要自救，还是救火，都是有着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条件的。 可他不仅没能自救，竟然也丧生于火灾事故之中。大火在烧尽了张吉学的卧室之后，很快穿屋而过，波及了客厅和其他房间。浓浓的火球将张奇志的卧室门炼化，浓烟入侵，以至于他也没能走出自己的卧室。 当时法医检查验证后，他的死因为浓烟熏呛导致的窒息及缺氧性颅脑损伤。他的血液之中有检查出酒精的成分，当然，安眠药也有。跟张吉学一样。 家门是被反锁的。但是这个反锁的动作，不在家的张南利用自己的钥匙，也能做到。所以当时张南是有结结实实被怀疑过的。 但是那天晚上，张南真的没有进过家门。 除了余小冉，他还有其他的的目击者。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张吉学和张奇志的死亡就没有任何责任了。 张重一直死死咬住口风，直到精神鉴定之后。 专业的医生给他做了催眠，同时，警方在他身上安放了测谎设备，让他在回答医生催眠后的问题的同时，监控并分析真伪状况。 张重B一直在东拉西扯，但张重A承认了：“我在爸爸常喝的酒瓶里加了安眠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警方工作人员问。 张重回答：“因为......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我和妈妈才能有一点点安静舒心的时光。我想让那样的时光可以更多一点。” 他说得很动容，看上去就是出自真心，令许多在现场采集证据以及分析测试的工作人员，都宁可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但前后两次调查的资料拿出来一核对，大家就发现了问题——当时是张重的母亲萧莹，说张吉学有严重的失眠，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的...... 警方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她的证词及不在场证明，以及结合其他资料，才判定了张南的无罪。 要再找萧莹来问一次。警方很快就展开了部署安排。 余楠现在仍处于被保护和被监控中，但他一直都很记挂张重的情况。 确切的说，他是记挂着张重的精神鉴定结果。 基本上“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这个诊断，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得知这个结论后，余楠松了口气。 张重确实是有两个或者以上的身份，他确实是要被限制行为能力。 而当年案件的真相，已经被张重的某一个人格承认了——他确实有动手脚，只不过案件的发生，是很多因素重叠在一起才会导致的结果。 他在利用余楠的同时，其实也利用了萧莹。 萧莹一直都觉得，火灾的发生会与自己的儿子有关。尤其是当警方问张奇志或者是张吉学的睡眠情况的时候，萧莹瞬间就反应过来，也许是他们的血液中查出了安眠药，又或者在他们的食物里查到了安眠药了。 “他爸睡眠不好，失眠严重，不吃药睡不着。”萧莹对警方说。“所以，家里有点药再正常不过......” 这次，如果不是余楠的要求，还有楚尧和欧阳鑫的帮忙反应并联系处理的情况，大部分人连张重患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都不知道。 张重被带走了，入了特护医院来治疗调养。 通俗点来说，他只能呆在特护院里，直到他的病情痊愈。 但这一类的疾病怎么说呢...... 基本上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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