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 曲佳乐因着这突兀的一声猛然回神,陆谦将手拿开,转身走到电话跟前按下了功放。 由于男人在办理入住时打过招呼,所以临时有客人退房前台便立即告知,说是顶层的套间半小时后可以收拾出来,问他这边考不考虑换房。 曲佳乐在旁边清清楚楚地听着,以为陆谦是要撇下自己独自住到顶楼去了,向前挪两步,当即对着电话里喊了声:“不换!” 男人平静的目光向他投来,瞳眸里映着曲佳乐慌乱的倒影,除此之外,别的什么情绪也读不出来。 短暂的静默后,却是开口,告诉前台:“我换。” 电话挂断,曲佳乐上前抓住陆谦的胳膊。 说话时瞟了眼墙角的行李箱,哽咽着问他:“姐夫,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 男人唇角嘲讽般挑了挑:“我以为,是你不想要我了。” 说罢收敛了神情,转身,忽而正色看向他:“曲佳乐,说一个今晚让我留下来的理由。” 曲佳乐找不出理由,他只是单纯不想和男人分开。 尤其在对方态度冷淡不予回应他诉求的时候,更是激发他内心奇怪的占有欲——恨不得死死缠在男人身上听他说一万遍“不会离开”才会安心的那种。 脑海里思索半晌,曲佳乐咽了口唾沫,最终只能给出个再蹩脚不过的理由:“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陆谦看上去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抚住袖口低低“呵”了声:“所以我对你来说,只是害怕时用来壮胆的安抚玩具吗?” “只有下雨的时候才需要我?一觉睡醒用完就扔?” “不是的。”曲佳乐摇摇头,极力为自己辩解。 但有些话男人似乎早就想问了,硬是忍到现在才开口。 挑挑眉,若有所思盯着他:“那你倒是说说。” “前几天明明在主卧睡得很好,为什么只是跟云淮他们吃了顿饭,晚上就像丢了魂一样突然要搬走?” 曲佳乐不知该怎么解释,其实问题并不出现在那顿饭上,而是在去到餐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 他在陆谦面前是说不了谎的,但也不能在自己还没搞清状况时,让两人的关系白白陷入尴尬。 于是想了想,抬眸,小心翼翼唤了男人一声:“姐夫~”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特别亲近的人,突然对你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你会怎么办啊?” “什么不好的想法?”男人眉宇间的神情玩味:“或许你可以细说一下。” 看曲佳乐耳根陡然一红,男人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无法证实,又不敢贸然试探。 于是折中一下,看似不走心,实则满含深意地说:“是准备把我的公司做空、拿着我辛辛苦苦赚的钱跑路,还是骗我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看上我名下这点财产了?” “有可能…比这更过分呢?” “那得看看是谁。” 男人话音落地,上半身倾斜,缓缓向他压过来:“或许我开心还来不及、或许我会欣然接受呢?” 说罢眼眸深深望过来,莞尔,抬手摸他的头。 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般在人耳边念叨:“毕竟有些人在我这儿,永远是拥有特权的。” — 顾及着曲佳乐第二天早上还有比赛,陆谦不愿与他再多做缠磨。 最后还是将他一起带去了顶楼套房,安排人洗漱收拾行李后,早早在大床上睡下了。 曲佳乐只记得昨晚闭上眼睛之前男人还靠在床头看书陪自己,今早睡醒伸手往旁边一摸,那半边床铺却是凉的。 来不及穿拖鞋,曲佳乐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开门后在屋内下意识寻找起陆谦的身影。 男人拿着电话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身子虚虚靠着门框与他四目相对。 客房服务将早餐送进了屋里,有曲佳乐爱喝的甜粥、有蒸得软软的糯米糕,还配着几样爽口小菜。 吃饭时陆谦说告诉他说学校那边已经请好了假,让他不用太担忧,静下心来安安生生比赛。 曲佳乐捏着勺子半天没反应,眼神有些发木,过了会儿目光突然投过来,问人:“如果这次比赛拿不到很好的名次,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我浪费掉了?” 男人低头舀了勺粥:“我来这儿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不是为了看你拿奖。” 说罢抬眸看了他一眼:“照你这么理解,之前陪你去喜欢的餐厅打卡、陪你去游乐场、陪你吊水陪你写作业,岂不都是在浪费时间?” 陆谦看上去并没有对他拿不拿奖抱有过多期待,这反而一定程度上大大减轻了曲佳乐的心理负担。 在去比赛场馆的一路上,人心里一直盘算着创意赛环节要用哪些零件,才能最大程度将图纸上的回环过山车还原。 原本状态都已经调节好了,现在心思一重,越接近目的地,整个人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过马路时恰好遇上了红灯,曲佳乐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看见旁边有一辆电动车往前冲,下意识迈步跟了出去。 下一秒,手肘却是被一个突入其来力道箍住,捞进坚实的怀中。 曲佳乐下巴抵在男人胸膛,眼看着一辆轰鸣的鬼火从自己背后飞驰而过,目光随即怔了怔。 头顶的绿灯亮了。 陆谦拉着他的手跟随人流从马路中央横穿过去,掌心热度覆在他的手背上,一股暖暖的安定感自指尖缓缓流向他心头。 路过赛场门口的长廊集市时,男人脚步停下,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眸光忽而转向路边的某个摊位,勾勾唇,问他:“之前买过彩票吗?” 曲佳乐视线紧跟着望过去,看到广告上介绍刮刮乐的几种玩法后,瞳孔颜色不自觉黯淡:“买过几次,可我从小运气都不太好,从来没有中过奖。” 他这端话音落地,却听见男人一声轻笑:“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你今天刮刮乐要是能中奖,比赛也同样能收获到好消息。” 陆谦这话兴许是安慰人的,曲佳乐半信半疑,但还是不由自主朝摊位跟前走了过去。 目光在桌面扫视一圈,抬手指了指:“老板,我就要这张吧。” 曲佳乐嘴巴和鼻尖都小小的,本就长了张幼态的脸,今天恰好穿了件橙红色的连帽卫衣,老板一时拿不准他多大年龄,有些为难地说:“我们这里…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彩票的。” 曲佳乐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刚想出口解释,男人却在此走来,站定在他身旁。 随后不知从哪变出了几张百元纸币,轻敲在桌上,看向摊主,不紧不慢道:“这一本,我全要了。” 虽然陆谦买的这一本彩票给了他足够的发挥空间,但曲佳乐今天运气爆棚,竟然在第一张就刮出了奖。 他跳起来激动抱住身边的男人,眸光雪亮声音高扬:“真的是第一次诶!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欧过!” 眼看着入场时间就要到了,陆谦摸摸他的头,将那张中奖的彩票叠好,装进他的卫衣口袋里:“带着你的好运走向赛场吧,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加油。” 这种自我暗示式的鼓励还是蛮有用的,曲佳乐情绪明显兴奋起来,目光灼灼盯着他:“姐夫,不管结果好坏,我比赛结束出来,能第一眼就看到你吗?” “能。”陆谦点头。 曲佳乐龇牙开心地笑了,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自熙攘的人群中回头,抡起胳膊冲他挥手。 陆谦站在原地亦是冲他微笑,若有所思看着那道身影没入人流消失在视线里。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屏幕解锁,微信对话框里出现曲妙婷发过来的一张图片——白色药瓶上写着一串复杂难懂的中文名称。 “我让人查过了,这个药是治疗脑瘤的。” 几秒的语音里,曲妙婷声音带着脆弱的哭腔:“爸爸今早又晕倒了,人现在还在医院。” “他让我先不要告诉佳乐,但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陆谦。”曲妙婷无助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近乎哀求般对他说道:“你在哪?过来,陪陪我吧…”
第33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饶是遇事再能做到处变不惊,看到屏幕上的的文字,陆谦还是因震惊而深深皱起了眉。 他在电话里对着曲妙婷稍做安抚,之后很快联系助理,无论飞机还是高铁,让人为自己订到一张最早返程的票。 曲佳乐进场后便关掉了手机,比赛至少到中午才能结束。 陆谦抬手看了眼表,自知已经来不及等人出来,便只能返回酒店先行收拾东西,将房卡留在前台后,给曲佳乐发了条信息。 留言中没有说明离开的具体原因,只道自己处理完手头的事会尽快回来找他。 待人赶到医院已经是当天下午两点,彼时还未在手机上收到来自C市的任何回复。 两天几百公里之间的连续奔波让男人的眉宇间染上一丝疲惫,而此时靠在病房窗边的曲妙婷也不逞多让——眼神空洞望着输液架上的吊瓶,好似娇花经过暴雨的侵袭满身落败,比病床上的曲仲伯看着还了无生气。 察觉到门边的动静,程敏比曲妙婷先一步反应过来,回头朝人望去,问陆谦:“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佳乐呢?他为什么不跟你一起?” 曲仲伯靠在枕头上吸氧,人看上去还算清醒,闻言支着身子往起坐了坐:“叫他来干什么?” “让他好好在学校上课,家里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折腾。” 程敏声音颤抖着扶上老公的背:“可是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我哪个样子?”曲仲伯瞪着眼睛朝人望过来:“不就是脑袋里长了个瘤子吗,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 “惊动这么多人做什么?又不是咽气了需要他回来奔丧,我这不是还没死呢吗?” 人躺在床上一口一个“咽气”,一口一个“还没死”,半分没有避讳的意思,曲妙婷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崩溃出声:“爸,你能不能别说了啊!” 曲仲伯被自己闺女吼得神情一愣,盯着人看了半晌,面色稍有缓和:“我没事。” “傻丫头,天还没塌呢,你看你眼睛红的……” 说罢冲陆谦招招手,把两人一同叫到了病床边。 他拉着曲妙婷的手将人送进陆谦的怀里,慈祥的目光投在两人身上,笑道:“她这是被我给吓坏了。” “陆谦啊,叔叔一会儿还有些检查要做。妙婷累了一天,你带她出去吃点东西,好好安慰她一下。” 曲仲伯说话间,眸光似有期待地望着两人轻微触碰的手背,眉心几不可察拧了拧:“我可以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照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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