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段时间真的有点累了,又或者是待在叶南白身边觉得安心,搂着人的腰看书搂着搂着就睡着了,脑袋慢慢枕到叶南白的肩上,睡得倒是安稳。 叶南白垂眼看他,笑了笑,放下书,再轻轻把秦苛手中的书抽走,接着慢慢将人放平。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确实有点晚了,困意忽然袭来,叶南白也没再看书,而是侧躺着端详秦苛的侧脸。 盯着人看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秦母今天交给他的相机,本来是不想收的,但秦母没有放弃,在秦苛去上卫生间的功夫又重新把相机交到他手里,还特地嘱咐他回家得好好看看。 叶南白忽然就不困了,他轻手轻脚起身,取下书桌上的相机,重新回到床上。 开机,再找到相册,入眼可见便是一张婴儿照。 叶南白当即挂上笑意,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秦苛小时候的照片。 小小的一只,双眼圆溜溜的,和现在相比有一点变化,唯一相同的便是瞳色,黑漆漆的,每次望着他的时候都像要把他吸进去。 叶南白来了兴致,一张张点着,一直看到秦苛高考结束后的毕业照,才发现他的相片其实不多,一个阶段可能就只有两三张照片,所以很快就看完了。 看到高中毕业照时,叶南白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上面的脸,再偏头看看正躺在他身边的秦苛,也抬手轻轻搓了搓他的脸,这才有了实感。 而秦苛像是感受到触摸,忽然翻了个身,接着握住叶南白的手,拿人的手当枕头。 叶南白失笑,没把手抽出来,单手去按相机。 以为下一张该是秦苛的大学时候的照片了,可刚翻到下一张叶南白的瞳孔忽然微微收缩—— 那是他的照片。 准确来说不是拍人的照片,而是一张照片的照片。 被拍的那张照片是他高中时穿校服的样子,而且经过保存处理,那张照片即使被拍在相机里,里边的人像也不会有半点失真的感觉。 叶南白忍不住翻到下一页,入眼便是一张信纸的照片,上面写着字。 “高中的时候,我不小心翻到小苛的书本里面夹着这张照片,说实话,当时我很难接受。想去质问他,再好好管管他,但后来想了想,我和他爸从小就没怎么管过他,让他一个人孤单地度过了个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会害怕闪电和黑暗。” “我们是不合格的父母,但我终于知道他会因为什么开心。我偷偷回来过几次,借着给你们学校捐资的名义去观察你们,发现每次碰见你,他就会很开心。我想,也许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得比我们好。” “南白,谢谢你。” 署名是妈妈,叶南白看着末尾这两个字,忽然有些恍惚。 他想,会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秦苛过往的人,也和他妈妈一样,是个好妈妈。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有了妈妈,是秦苛给的,也是秦苛的家人给的。 叶南白将相机关机,关灯,顺着躺下,与秦苛面对面躺着,盯着他看,末了呢喃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谢谢你喜欢我。” “我也会,一直一直爱你。” 叶南白入睡很快,可他睡没多久秦苛就睁开了眼睛,接着将人搂进怀里,吻他的额头,低声笑道:“傻。” - 期末周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也是在这一周,叶南白知道余景不仅被判了四年,而且被开除了学籍,而秦苛效率很高,对祁郁提起的诉讼也在进行当中。 至于他那个表弟,比余景轻一点,判了三年。 这些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原本赛前和秦苛说好的要请他们队里吃饭,结果被事情一拖就拖到了大家都考完试当天。 夏果学习压力大,很久没放松了,于是也把他喊了过来,当然少不了韩风许。 场景和叶南白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大家会兴奋地问东问西,为此他还做了不少心理准备,没想到正到了饭桌上,大家都变得有些拘谨,一个个安静地坐着,一个问题都没问,还对他十分客气。 还是牧阳忍不住多嘴,私底下发给他:我哥昨晚特地嘱咐我们,安分一点,不要给你造成心理压力。 牧阳:原来我哥也有柔情的一面[哭] 牧阳:不行,我要告状!他以前对我可凶了,说话都不肯轻一点[大哭] 叶南白:[耸肩] 牧阳:好啊!你居然和他一样无情!不对,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牧阳:这个世界没有爱 牧阳:我还是去找韩风许好了 结果他张望片刻,根本找不到韩风许人在哪,于是拽了叶南白的袖口道:“哎哎,韩风许呢?” “嗯?”叶南白也找了一圈,发现夏果也不见了,“也许……上洗手间了?” 两人说着话,秦苛的眼神便瞥过来,凉飕飕地停留在牧阳拽着叶南白袖口的手上。 牧阳一个激灵,连忙松开,轻咳两声道:“我什么都没干,就是问问韩风许上哪了而已。” 秦苛:“我又没说什么。” “……”牧阳忍不住翻白眼,就你那眼神,都能杀人了好吧,还没说什么。 叶南白无奈地笑,凑过去和秦苛说悄悄话,“韩风许和夏果都不在哎。” 秦苛也学他压低声音,“你觉得他们会去哪?” “我不知道。”叶南白笑。 秦苛顿了顿,忽然在桌底下握了下他的手,“要不我们也走吧?” “不好吧。”叶南白道,“不是我们请客吗?” 秦苛:“单我埋好了,我们在这他们吃不开。” 也对,叶南白想起牧阳刚说的话,末了点点头,“好。” 于是吃到一半,两人找了个借口就离场了。 六月尾巴的晚风吹得人很舒服,两人从餐厅出来后手就没松开过,手牵手漫步在大街上,前路很长,晕染在灯光和葱郁的树木下,总觉得没有尽头。 行人不多,叶南白难得觉得浑身一身轻松,他带着笑意问:“你要带我去哪吗?” 否则就是直接下车库开车了。 “猜对了。”秦苛故意靠近他,挤了他一下,“有没有觉得这条路很熟悉。” “当然很熟悉。”叶南白指着前面,“再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转,就到我们高中了。” 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惊讶地偏头道:“你是要带我……回高中看看吗?” “又猜对了。”秦苛调了下眉,“今晚怎么这么聪明。” 叶南白也学他挑眉,难得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我一直都很聪明。” 秦苛失笑,忍不住和他十指相扣,如果不是在街上,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可我们进得去吗?”叶南白道,“现在应该是晚修时间,门卫不会让我们进去的吧。” 南中向来有晚修的惯例,平时也不让随意进出,这个担心不无道理。 秦苛却道:“放心。” 等到了校门口,叶南白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慌,来接他们进学校的居然是校长本人。 如秦母所言,在他们上高中时给南中捐了很多次资,校长早就认识秦苛,这次他说要回母校看看,十分欢迎他回来,于是亲自来接待。 叶南白:“……” 还真是家大业大。 还好秦苛说要只是想念母校了,回来看看而已,不用校长陪同了,否则叶南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今晚。 晚自习时间,楼道里十分安静,确认后面确实没人跟着,叶南白才敢重新和秦苛牵手。 这么好的天气,当然要去操场走走,可当他正想提议,秦苛就拉着他往操场方向走。 叶南白乐了,以为秦苛和自己一个想法,于是便放心地跟着他。 可没想到秦苛带他来的不是跑道,而是体育馆楼下的卫生间。 “?”叶南白眨眨眼,“你想上洗手间吗?” “不是。”秦苛拉着他往里走。 “不是我们进去做什么?”叶南白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 直到两人在最后一个隔间停下。 秦苛眼睛亮了亮,问他:“还记得这里吗?” “?”叶南白的记忆迷迷糊糊的,轻轻摇头。 “就是在这里。”秦苛也不在意,自顾自解释起来,“那天正巧碰上大暴雨,雷也很大,学校大概停了十五分钟的电。” 那十五分钟对于他而言简直过于漫长,直到出现个轻柔又好听的声音一直安抚他的情绪,他才终于好受一点。 大暴雨,还停电。 印象中就那么一次,叶南白有点想起来了。 当时下雨天,他们都在体育馆上体育课,也是那次,因为停电,叶南白不小心和人撞到很多次,在拥挤的人群中突发症状,于是他赶紧去了洗手间。 那天电闪雷鸣,洗手间没有灯,显得万分可怖,但他顾不上,只能拼命地用冷水往脸上扑,企图缓解症状。 谁能想到,他刚觉得缓和了一点,就听到最后一个隔间传来窸窣的声音。 他起初被吓了一跳,正想离开,忽然传来个声音道:“有人吗?别走。” 声音里带着颤抖,应该是在害怕。 叶南白犹豫片刻,走了过去,隔着道门道:“你好,你还好吗?” 但那个人只断断续续道:“陪我一会儿……好吗?” “好,我不走,你能先开门吗?”叶南白症状未消,也不太舒服,很能感同身受,“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里面的人沉默片刻,许久才道:“我怕打雷。” 言下之意就是没事,还不想让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叶南白明白的,他状态不好的时候也不想让人看见,于是干脆蹲下去,顺着门缝安抚道:“那我们来聊天吧。” “……好。” 后来电来了,雷声也小了一点,那人调整好了状态,叶南白也该走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隔间里面的人是谁,如今被秦苛提起,他才能顺着记忆摸索到一点点端倪。 叶南白怔怔看着他,“你是……” “嗯。”秦苛忽然抱住他,“谢谢你。” 叶南白在消化这个消息,直到两人从洗手间出来,逆着晚风漫步在跑道上,他都觉得有些恍惚。 走着走着,叶南白忽然握紧他的手,停下来问他:“所以你是那个时候喜欢我的吗?” “准确来说是后来才喜欢上你。”秦苛眼底仿佛一汪潭水,“我一直记得你的声音,后来无意间听见,又重新注意到你。” 那时候注意力总会被叶南白吸引过去,他总是那么耀眼,和他的声音一样,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柔和,无论是浸在阳光下,还是藏在黑暗中,都像一个精灵。 一个会让他心动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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