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心中的石头落地了,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们今天聊起天才知道,高中同学居然和他女朋友分手了,”蒋家言遗憾地说:“他们俩从高一就在一起了,没想到啊……” 周禹也跟着一阵唏嘘:“感情嘛,谁都说不准。” “而且他女朋友就是咱们学校的,方翼还给她买了个拍立得当礼物呢,结果刚到学校就分手了。对了宁宁,你那个拍立得准备怎么办?”蒋家言突然将话题又扯回江宥宁身上。 江宥宁动了一下,抬手把精美的外包装拆开了,仔细看了看这个拍立得,“她拒绝我的同时还把我的礼物一起拒绝了,只能自己留着了,之后我给你们拍照。” 江宥宁摸了摸精致的相机,这让他更觉得自己最开始的幻想极其可笑幼稚。 “对了,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们,我这个拍立得就是从季淮那买的,你说说我们俩的孽缘。”江宥宁自己都哭笑不得了。 “卧槽,”蒋家言突然提高了声音,“他那个相机就是替方翼卖的……结果兜兜转转到你手里了,你早说啊,我跟方翼关系好,跟他说说让他给你便宜点。” “……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圆形的。”周禹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事儿,便不便宜都无所谓了……我看看这个相机该怎么用,明天就拿出去拍照。”江宥宁兴致缺缺,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忘记那些难过,翻手机查找了一些关于拍立得的攻略,面上的郁结似乎消散了不少,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黯淡无光了,稍稍亮起微弱的光芒。 第二天江宥宁醒的很早,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醒来整个人还有点沧桑,上课的时候倒是比平时打起精神了。 周禹和蒋家言想着法的逗他开心。 晚上江宥宁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正好吹过一阵风,风掀起了他的刘海,带来一丝丝凉意。 他走向上次走的那条小路,想看看那只狸花猫还在不在。 江宥宁找了一圈,最终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它。 它趴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路过的人,等着他们上来摸它。 江宥宁蹲下,学着季淮的样子摸了摸它的下巴。 他从包里拿出拍立得,调整了一下拍照模式。 “咪咪,听话,别动,给你拍张照。”说这它就对着狸花猫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闪了两下,第三下要拍摄的时候,狸花猫突然站起了身子。 相纸缓缓从相机里吐出来,江宥宁把相纸放在自己手心里捂了一会儿。 过了好半天才成型,没拍到狸花猫卧着的样子,江宥宁有点可惜。 他对着狸花猫教训了几句,还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头,“你这咪咪真不乖,给你拍照呢乱动什么。” 江宥宁把拍立得和成像的相纸塞回包里,听见身后有人说:“你把人家名字喊错了,它干嘛要配合你拍照。” 江宥宁回头一看,竟然又是季淮。 季淮的嗓音在夜色中很低沉,难得没有带着讥讽。 “它还有名字吗?” “你都有名字,它当然有名字了。”季淮没好气道。 江宥宁还没搞清楚为什么自己有名字这只狸花猫就一定要有名字呢,没忍住问:“它叫什么?它能听懂有人叫它名字吗?” 显然这只狸花猫已经跟季淮很熟络了,看见季淮向他靠近,狸花猫第一时间卧在他的脚边,讨好似的翻了个身子,露出最柔软的地方给他摸。 季淮也不是白摸的,他蹲下身子给它喂了根猫条:“它叫小梨花。” 季淮猝不及防地一句话让江宥宁愣在原地,还以为他不会把名字告诉自己了呢。 “谁取的名字,好敷衍,总不能因为它是狸花猫所以就叫它小梨花吧?还不如咪咪呢。” 江宥宁接着去撸猫,它被两个人轮流摸,舒服得从喉咙里溢出一阵阵呼噜声。 “不是。” “什么?”江宥宁偏过头去看他,不懂他的意思。 只见季淮收了收下巴,嘴角笑意明显:“是梨树的梨,不是狸花猫的狸。” 他也转过头来看江宥宁,四目相对,风又起了,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 “哦……”江宥宁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总觉得季淮的眼睛又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难以捉摸:“那它为什么叫小梨花?” 季淮轻笑一声:“因为它是狸花猫。” 江宥宁生无可恋地磨了磨牙:“不是,你耍我呢?” “我耍你什么了?” 江宥宁无语凝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傻逼。” 季淮装腔作势地捂住小梨花的耳朵,低声道:“小孩子不能听脏话,会跟着学的。” “看这个大哥哥,长得怪可爱的,满嘴脏话,这就是反面教材。” 反面教材的嘴唇抖了抖,破口大骂:“季淮你有病啊,你在这装什么单纯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呢,你骂我的时候少了?” 季淮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冰冷会削减几分,单薄的眼皮也微微上扬,看起来好接触多了。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小卷毛。” “你他妈才小卷毛呢,你再对我出言不逊,你信不信我当着孩子面揍你!” 顿时两人一愣。 江宥宁的拳头还立在季淮眼前,他也察觉到自己这话说的稍微有那么点不对劲了。 “……孩子?”季淮噗嗤一下笑出声,笑得特别夸张:“这就当上小梨花的妈妈了?” 江宥宁窘迫地把手垂了下来,慢吞吞道:“要你管!烦人,我走了。” “哎,先别走,它现在正是乖的时候,要不要再拍一张。”季淮拦住他,指了指满脸写着“舒服”二字的小梨花。 江宥宁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又拿出拍立得,重新调整了模式,满心期待地对准小梨花。 取景框内黑黑的,江宥宁死死盯着,季淮的手还搭在小梨花的穿着”白袜子“的后脚,轻轻揉弄。 江宥宁心中一动。 季淮这双手长得可真漂亮啊。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长根了一样,硬生生扎进江宥宁心里。 他挪了挪拍立得,取景框内立刻出现了他净白修长的手。 “咔嚓”几声,闪光灯亮起,又一张拍立得出现了。 江宥宁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相片缓慢地成型,最先出现的是季淮的手,大概是因为曝光曝到了他的手上,连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拍我手干什么?” “谁说我拍你手了,你别太自恋,”江宥宁没好气道:“小梨花这不就出来了吗。” 他指着相纸上的狸花猫,惬意地躺着,眼睛圆圆的,正好看向镜头,江宥宁一阵惊喜,拍的时候光顾着看季淮的手了,还真没注意到小梨花在看镜头。 江宥宁欣喜地揉了一把小梨花的脑袋,看着这张相片里的小梨花,他有一种在和它隔空对视的感觉。 江宥宁站直身子,依依不舍把相片塞给季淮:“不小心拍到你的手了,这张送你了,省的你说我私藏你照片呢。” 季淮怔忡片刻,手指紧紧捏着这张相片,片刻之后,他在风声中问:“一张相纸不便宜,为什么拍流浪猫?” 他这话问得很奇怪,但江宥宁还是回答了:“哪有为什么想拍就拍咯,而且小梨花虽然是流浪猫,但是很可爱啊,我之后要把荣大所有的小猫都拍一遍!” 江宥宁眉眼带笑,眉飞色舞道:“哦对,还有小狗也要拍,这么一算我的相纸不够,还得多买点。” 季淮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双眼骤然一深,闪过一丝星星点点:“你是流浪猫狗摄影师啊。” “没错,请叫我江·荣大·流浪猫狗·宥·摄影师·宁。” 季淮恍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月光好像打在了他头上,不然这个卷毛怎么这么亮眼呢。 “好,那大摄影师,下次来看小梨花可不许白嫖了。”他挑挑眉,晃了一下手里的猫条袋。 “我、我是来踩点的,没想到一下子就碰到它了,下次肯定会带吃的!不劳你操心。” 季淮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小袋什么东西,江宥宁一看,是猫条。 “你负责拍照,我负责打赏。” 江宥宁心脏“噔”地一下,发出一声预警,他呆呆接过猫条,干涩的指尖触碰到了季淮温热的掌心。 他是想拒绝的,却听见自己说:“好吧,给你这个机会配合我。” * 周五晚上,蒋家言自告奋勇约了平时班级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男生,准备在酒吧奋战到天明。 江宥宁兴致缺缺,但没有缺席。 虽然是一个班的,但课表不尽相同,他们到酒吧的时候江宥宁才刚下晚课,他在回寝室的路上发现了一只之前从来没见过的流浪猫,浑身都是黑色的,只有鼻头一圈是白色的。 他走过去想看得更仔细一些,流浪猫却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迅速地跑开了。 江宥宁撇撇嘴,晃晃悠悠地往宿舍楼走。路过女寝楼下时,几对俊男靓女在宿舍楼下腻腻歪歪,江宥宁看得心烦,加快脚步想要逃离,却意外发现了眼熟的人。 又是季淮。 他没事在女寝楼下晃悠什么。 江宥宁想上前讥诮两句,却注意到他对面笑得一脸明媚的女生是陈思意。 什么情况?? 江宥宁大脑里闪过一排排问号。 耳朵里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耳鸣声。 他看见陈思意笑着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进到宿舍楼里,也看见季淮望着她的背影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靠在柱子上玩手机。 俨然一副等女朋友的好男友姿态。 季淮这种人居然能有女朋友? ——这是江宥宁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才意识到不对,重点是陈思意对他很亲昵的样子,是对自己从未流露出过的神情。江宥宁心底泛起酸意。 他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执。 吵得他眼黑耳鸣。 一个小人怒发冲冠,眼底冒火,怒斥季淮居然也敢接近他女神!另一个小人则是耳提面命劝说那个小人不要恶意揣测他人,说不定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再不济也是接触阶段。 两个小人打得热火朝天,谁也不让谁。 江宥宁一阵失神,心里乱乱的,像有一只顽皮的小猫,弄乱了一团毛线球。 江宥宁到酒吧的时候周禹他们已经喝过一轮了,聚在一团玩牌。 蒋家言时刻铭记着这次出来喝酒的目的是让江宥宁一醉解千愁,看到他来,当即往他面前推了推酒杯:“来这么晚,先喝了这一杯才行。” 江宥宁垂头看了一眼这杯酒,精致的玻璃杯,还有柠檬片和薄荷叶做装饰,他仰头喝完了这一杯酒,狠狠擦去唇上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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