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不敢去细想,始终没有跨过最后一步。 他对江宥宁这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感情来得太猛烈太突然,吓得季淮像个刺猬一样躲了起来。 但他的本能不会说谎。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拙劣地对那个少年好。 * 次日,一向乐观有活力的周禹难得露出郁郁寡欢的表情。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和他的网恋男友吵架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晋级了?”江宥宁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摸索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周禹低着头,耳根红得发紫:“就……就……反正就前几天吧。” “你怎么好意思的啊。”江宥宁极力唾弃他,表情十分鄙夷。 蒋家言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网络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还好吧,说不定对面还是个三旬抠脚大汉呢,那还是我们大禹亏了。” 周禹指着蒋家言骂了一句,还护上他这个未曾谋面的“男友”了。 “去去去,他才不是呢。” “所以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了?”江宥宁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打闹。 周禹想了想,难以启齿。 “他想和我见面,”周禹顿了顿:“可我这样咋跟他见面啊!我上哪变出个妹子跟他奔现啊!” “那你就本人去呗,大不了挨一顿揍。”蒋家言语气诚恳。 周禹张了张嘴,忍无可忍扔下一个枕头砸向蒋家言:“你滚一边去,我要听宁宁怎么说,他可是我的军师。” 周禹给江宥宁安上了一个军师的帽子,江宥宁想拒绝:“别,我可不是你的军师,我还有良心。” 周禹一脸恳求:“求求你了,好宁宁,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每一天都特别煎熬。” 江宥宁定定看着他,仔细分析他脸上的各种情绪:“你……不会喜欢他吧?” “操!怎么可能!”一句话吓得周禹恨不得从床上弹跳发射,“我是直男!” 江宥宁不太相信,深觉这些话术都是你们死直男的小把戏罢了。 “那你在害怕什么?” 周禹别别扭扭道:“我还想他带我上分呢。” 江宥宁在心里骂一句,真他妈不是东西!然后狠狠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死渣男,就该千刀万剐。”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人挺好的,我不想让他受打击,你懂的。” “这倒也是,那要不然你就再拖一拖吧。”江宥宁想了想,“你给自己的身份不是高考生吗,先拖到高考之后吧。”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跟他说。”他低头打字,刚过了半分钟就忽然喊道:“我靠,他主动跟我道歉了。” “啊?”江宥宁一脸不可置信,通过周禹的描述可得知,他的小鹿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幼稚男大学生,而且还钢铁直男,有的时候根本读不懂周禹的潜在含义。 “他跟我说,说他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和感受,让我伤心难过了,然后说对不起,让我别往心里去。还发了个卖萌打滚哭哭的表情。” 周禹本人也相当震惊。 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不像那位小鹿哥能说出来的话。 “我感觉他可能也有个军师。”周禹严肃地说道。 江宥宁点头,名为胜负欲的熊熊烈火正在燃烧:“来,手机给我,我教你怎么回,绝对不能输给他们!” 周禹端端正正一脸好学地将手机双手递给军师江宥宁。 江宥宁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想了半天,表情十分郑重,目光坚定得像是要入党,他在周禹的屏幕上,一字一字地敲着:“哥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最好啦~” 周禹扫了一眼,竖起两个大拇指,眼底满是佩服:“宁宁,你太厉害了,这话谁听了不心里痒痒啊,你可真有一套。” 江宥宁沾沾自喜,暗道自己对付男的特别有一套,如果他早点运用起来的话,别说一个季淮了,十个季淮他都能拿下。 十二月是荣安市最冷的季节,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凉意,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里。 专业课,教室在阴面,暖气很少。 buff叠满了。 江宥宁把大衣裹紧了些,冻得鼻尖发红。 季淮装作不经意般瞥了他一眼,朝他的位置靠了靠。 季淮似乎并不怕冷,他只穿了一件加绒卫衣和一件外套,卫衣帽子搭在背后,看起来就很冷,但他的手却很热。 这是江宥宁无意间发现的。 每次不小心碰到他,他的手都是热乎乎的,像个人型火炉,江宥宁不免有些羡慕,季淮的被窝一定暖得很快,要是能和他在同一张床睡觉就好了。 “淮哥,你不冷吗?”蒋家言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水性笔在季淮手中灵活地转了几圈,他摇头,下巴微微扬起,有点骄矜道:“不冷啊。” 江宥宁看他得意到眼角眉梢都上扬着的模样,不禁失笑,幼稚死了。 季淮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江宥宁在偷笑,立刻停止手里的动作,非常自然地用水性笔在江宥宁头上敲了敲:“笑什么?” 季淮一脸危险,凑近江宥宁。 江宥宁被他的靠近吓得心脏漏掉了一拍,“笑你幼稚。” 季淮一脸难以置信,“你这个小卷毛,还好意思笑话我幼稚?” 江宥宁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不疼,但是存在感很明显,季淮和他的接触越来越自然娴熟了。 江宥宁嘴上骂了他一句傻逼,但心里却美得不行。 “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们淮哥幼稚了怎么了!”周禹熟练地拍着马屁,“淮哥怎么不坐在前几排了,我记得那个正中间的位置可是你的御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季淮就抛弃了那个位置,甚至会主动帮他们几个占座。 季淮语气硬邦邦的,态度恶劣:“关你鸟事。” 周禹被无辜重伤,很是受伤。 重伤了他人的季淮则是继续转着指尖的水性笔,脊背挺得很直,如果不是江宥宁注意到他薄红的耳根以及乱飘的眼神,江宥宁恐怕真的会以为他在认真听课。 季淮的心思并不难猜,倒也不是江宥宁自恋,只是除了自己,他根本想象不到季淮有什么原因非要和他们坐在一起,明明经常会嫌弃他们说话声音太大太吵,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一边拌嘴一边接着学习。 他这样学习成绩不会下降吧? 江宥宁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感觉现在的季淮有点像高中时期早恋的男孩子,总要黏着喜欢的人颇有些不学好的堕落倾向。 季淮虽然是在看黑板,但余光却落在江宥宁身上好久了,他已经发呆超过五分钟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季淮有时候猜不透江宥宁的心思,他就像一个满脑子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的小朋友,总是能带给季淮许多未知和惊喜。 这节课过得格外快,江宥宁觉得自己只是想了一会儿季淮,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就响起了,寂静的教室瞬间人声鼎沸。 江宥宁并没有着急跟着人挤人走出教室,冬天的教学楼里到处都是闷热的汗臭味,十分酸爽,正好接下来没课,所以江宥宁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才站起身。 周禹扑上来和江宥宁嬉笑打闹,你一拳头我一巴掌的谁也不让谁,江宥宁被周禹的犯贱惹急了,抬手干脆利落地环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一个男生之间经典的锁喉姿势却让季淮看着格外不顺眼,好似心里忽然长了一根倒刺,戳得他难受。 直到周禹大声求饶,江宥宁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蒋家言看到一条恶搞视频哈哈大笑,江宥宁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女装视频,动作浮夸又油腻,蒋家言指着那个人对周禹说:“大禹,看见你老婆了。” 周禹闻言转头和他扭打成一团,场面一度混乱:“去你妈的,你老婆。” 他们幼稚又无聊地拌嘴。 江宥宁无语,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们,扭头对还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季淮道:“快递到了,等会儿一起去拿啊。” 江宥宁边说边低头翻看快递信息。 最近天越来越冷,江宥宁和季淮合资买了两个猫窝,准备给小梨花和煤球换新房子。 季淮目光沉沉,情绪晦暗不明,他看了一眼周禹不知何时又缠上江宥宁脖颈的那双手,很快收回目光。 凳子拖拽发出刺耳的声音,江宥宁猛地回神,季淮已经站起身了。 他垂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江宥宁这幅样子实在太像关心孩子的老母亲了,季淮脑海中莫名闪现出一个词语,脱口而出道:“孩子他妈。” 江宥宁起身的动作一顿,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溜圆,纯净的黑色瞳孔中还倒影着季淮不甚明亮的身影。 “你说什么?”江宥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有病啊。” 众目睽睽之下,江宥宁骂了一句季淮。 季淮挨了顿骂反而心情好多了,无形之中压在他周遭的浑浊消散了,他嘴贱道:“不是你说要跟我一起养孩子吗?” 【作者有话说】 是爱你的意思。 我们可怜的小卷毛啊,摸摸头。 再说一遍,嘴硬的死直男不配得到老婆!
第30章 30.“江宥宁,进来睡觉” 他们站在阶梯教室中间,被他们挡住去路的同学纷纷打量起这两个少年,江宥宁被人注视着心里发毛,咬牙切齿地扯着季淮的卫衣帽子走出教室后门。 季淮被他这么拽着也没生气,笑容满面,夹杂着些许得意。 “你是不是有病。” “你说是就是吧。” 江宥宁一哽,“我是要跟你一起养猫。” 他一字一句说道。 季淮歪了歪头,双手插兜,即使是清冷的面孔都遮不住他浑身的痞气:“有区别吗?” 是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遮掩地叫出那种称呼。 江宥宁在他喊出那个称呼的一瞬间,就察觉四周空气凝固了几秒钟,随即而来的是各种各样带着不同情绪的打探。 荣大男女比例极其不协调,同时校风开放,校园内的同性情侣数量不低,前两年就有一对同性情侣在毕业典礼上公开出柜,也算是荣大一段佳话了。 季淮那句“孩子他妈”跟当众出柜又有什么区别。 “生气了?” 季淮见江宥宁不理他还以为生气了,凑近了江宥宁的脸,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江宥宁伸出手轻轻推搡了一下季淮,季淮一怔。 “不要乱开这种玩笑。”江宥宁表情很严肃。 江宥宁虽然喜欢季淮,但在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情况下,季淮的这个玩笑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因为他会把那句话当真,会忍不住把自己的身份从“季淮的朋友”转换成季淮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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