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的碗吃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到了A市这种环境,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大环境里,有一段时间外界的舆论都是:不管吃什么,盘子里不能空着,不然显得自己太贪吃,小家子气。 但是哪怕是温心怡念了他几次,每一次,顾棠都会坚持把东西吃完。一方面他是真的爱惜食物,另外一方面,他也是用这种事情和环境对抗,和温心怡女士对着干。 长情的顾棠在某些方面很固执,所以温心怡女士也会说他是和他爸一样犟种,改都改不了。 后来环境好了一些,媒体上都倡导节约粮食,光盘不可耻,顾棠的举动才不会被指指点点,反而被夸赞,但他其实根本都没改过。 顾棠吃饭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凌风厉,顺口就问了一句:“他的车子被收走了,你举报的?” 江淮生似笑非笑:“怎么,你要替他鸣不平?” “当然不。”顾棠说,“我只想说,干的漂亮。” 难得江大少爷干了件能让他开心的好事。 他把饭盒一一的摆好,管家准备的饭菜特别丰盛,分量也很多,别说是两个人吃,就算是三个人吃也没什么问题。 在餐具方面,管家多准备了几套,细节上做得很到位。不仅有一次性的桌布、消毒后的筷子刀勺子叉子一应俱全,还备了一次性手套。 不过从菜品来看,这些菜都是比较符合江淮生的口味:四喜烤麸、油爆虾和糖醋小排、蚝油生菜,腌笃鲜,一共四个菜一个汤,每个菜的分量都很多,配的主食也有三种。 除了晶莹剔透的大米饭之外,还有拇指生煎和葱油饼。小小的生煎包还做了两个口味:鲜肉包、蟹黄汤包。 正餐之后还有餐后水果和甜点,点心是提拉米苏。 顾棠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了一罐家乡风味的辣酱,是之前在老家向店家买的,现在全寄了过来。 江淮生看到顾棠把辣酱倒在小笼包上,眉毛都忍不住皱起来。 “你要试试吗?”顾棠舀了一小勺子辣椒酱在盖子上。 他并不护食,不吝啬分享食物。 江淮生夹了个小笼包,沾了一点点红辣椒,尝试着咬了一口,薄薄的嘴唇染上辣酱的艳红色,然后整张脸都有点红。 很显然,顾棠家乡的辣酱对一个从来都不吃辣的人还是太勉强了。 顾棠见状直接把盖子拉回来,考虑到这种情况,他本身就准备了一点点,但是剩下的那些他也不打算浪费。 “我又没说不吃。”江淮生的手指覆盖在顾棠手背上,重新把盖子拉回来。 他吃一点点辣,又吃一点甜的或者喝一口汤压下去。 这种辣的感觉,很微妙,就像是现在他和顾棠的关系,辣是痛觉,带来的感觉很刺激,想要推开,但是加一点甜又能忍受。 一顿饭就在这种有些沉默的气氛中吃完,顾棠把东西全部都收拾整理好,清理出很多快递的纸箱子。 他问学姐群里要了一个收纸箱子的电话,这些快递箱子最后换了一张二十块的纸币。 钱是小钱,但是顾棠从来不浪费小钱,他身上有这10年来,江家和A市在他身上的烙印,但是他人生的前8年留下的东西,有一些始终都没有被磨灭过。 比如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节约粮食、不浪费资源。 他的工作效率特别高,别人慢吞吞可能要干一天的活,顾棠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干完了,身体太过疲累,他脱了鞋子,爬到属于自己的那张狭窄小床上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凌风厉,顾棠在这个短暂的午休时分,又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是他刚转学的第一年。 别看他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坚强,但是等放学之后,他实在受不了,哭着求自己的亲妈:“妈,我不要在这里读书,我要回家!” 他再怎么记得父亲的教导,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刚过八岁生日的小男孩而已。 温心怡女士的面容在梦境中显得非常冷酷,顾棠只记得她穿着很漂亮的碎花裙子,妆容精致,嘴唇很红,一张一合的,像是电视机里吃人的女鬼:“你知道这所学校有多难进吗,这所学校的升学率特别高,在这里读小学,你就有半只脚踏上了Q大和B大,我不会给你转学。” 小时候的顾棠抽噎着,想起来和父亲的时光,他问:“那爸爸呢,我的爸爸呢,我不要江河做我爸爸,我要我自己的爸爸。” 女人冷酷的告诉他:“你爸爸已经死了。” 心里那座了不起的大山因为这句话轰然倒塌,顾棠当场放声大哭。 温女士蹲下来,拿帕子擦干他的眼泪,又温柔的说:“妈妈知道宝宝是个聪明孩子,他们欺负你,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聪明。等你成绩考好了,他们就不会说这些难听话了。自己努努力,好好学,继续做让妈妈骄傲的孩子,你爸爸每次听到你考第一都很高兴的。” 顾棠听见小时候的自己问:“真的吗,我考好了,爸爸会骄傲的吗?” 女人说:“是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成年后的顾棠扯了扯嘴角,嘲讽无比的想,别听她的,她就是个大骗子。后来他成绩变好了,弟弟也出生了,无论他成绩好坏,温心怡女士都没有那么在乎他。她在乎的是别的东西,那些是顾棠出生就注定的东西。 也是在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满口谎言之后,顾棠才学会了反抗。所有敢方面侮辱他的人,或者是骂了他没爸的人,如果说他过分的,他就会挥拳打人。 他爸爸曾经说过:“不要主动去欺负别人,不要做欺凌弱者的坏蛋,但也不要害怕欺负别人,如果别人欺负你,就狠狠反击。” 如果道理在他们这一边,是别人先撩者贱,那么找家长的时候,顾棠也不会被骂。 第一次打人的时候,顾棠当然被叫了家长,别看温心怡女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对上那些背景不错的家长也毫不落下风,没让顾棠吃半点亏。 这也是为什么顾棠很难割舍这段亲情的原因,在没有弟弟的时候,温心怡女士还是会出头保护他。只是有了弟弟之后,她就会对他说:“妈妈很累,不要给我添麻烦。” 哪怕是别人骂他,哪怕是别人的错,他只是反击,那也是给她添麻烦。 在那之后,他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套麻袋,不要让别人抓到自己打人的证据。 而再后来,不需要温心怡女士给他额外掏钱,顾棠也能凭借自己的成绩考上本市最好的初中。 这段过去有太多不美好的东西,所以梦境的基调是灰色的,所有的记忆片段都是压抑且沉重。 顾棠胸膛起伏,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了让自己觉得沉重到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 江大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床,没去隔壁他的那一张床,而是跨坐在他身上,压了个一百多斤的重物,可不是沉甸甸的吗? 顾棠还没开口,寝室里的第三人臭着一张脸进来了,他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第21章 因为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凌风厉脱口而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做这种事情,还要不要脸啊?!” 他以前和这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不对劲,但是没有想到江淮生和顾棠竟然在这种寝室能做出这种事情。 理智在哪里?脸面在哪里?道德在哪里?! 顾棠本来就刚醒过来,而且又是从噩梦中醒过来,这会儿就有起床气,一张英俊的脸黑沉如墨,看凌风厉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杀气。 只是他腰腹的位置被江淮生坐着,刚好被压住,这个姿势就算是本身拥有再大的力气,也坐不起来。 在这种姿势下,他先用手推了推江大少爷,示意对方挪开位置,这才坐起身来,凌厉的目光扫向凌风厉:“你说什么不要脸?刚刚的话有本事再说一遍?” 等两个人都衣衫整齐的坐起来,凌风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眼瘸看错了,今天的江淮生穿的特别清爽,是很常见的夏日休闲打扮,是一件无袖的天蓝色衬衫搭配一条纯白色中裤。 中裤大概超过膝盖一点,一截小腿和白色的黑色的运动短袜就露在外面。 只是顾棠身上盖着的的毯子刚好是和大少爷同款的天蓝色,又有光线照进来,模糊了轮廓。 江淮生本来就皮肤白,整个人就像瓷娃娃一样,小腿上是很光洁的,不像是那种某些体毛发达的男生,一腿的黑色腿毛。 他刚刚眼睛瘸,看到一截光裸的小腿,再加上白色裤子造成的下身消失大法,还以为江淮生下半身没穿,就坐在宿舍里那样…… 但实际上,那个蓝色是顾棠的毯子,白色的裤子也不是江淮生的大腿。 顾棠身上盖着毯子,头发乱翘,看这个姿势应该是刚刚在午睡,他身上其他衣服都穿的好好的,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很正经。 至于江淮生,刚刚是跨坐在他的腰腹上,可是衣衫整洁,什么都没干(其实是还没来得及干)。 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凌风厉的脸瞬间爆红,但是他还嘴硬的为自己狡辩:“这也不能怪我,谁让江淮生坐你身上的?而且还坐在那个位置!” 一开始听到凌风厉的声音,江淮生的动作些微僵住,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是仅仅也只有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动作,神色上看不出半点破绽。 “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顾棠这边拿着一个抱枕,丢到自己的那一边,表示自己只是过来拿个抱枕而已。 这个寝室虽然只入住了三个人,但原本是四人寝的设计。 不过学校显然已经确定了三人寝,多出来的那张床被人提前搬走了,原本第4人的床铺的位置被改成了一个拥有很多储物格子的大衣柜。 三张床的布局就是,江淮生和顾棠的床靠的很近,准确的说是两边的床头靠在一起,头对头睡。 而凌风厉的那张床在这两张床的对面,边上就挨着那个特别定制的大柜子。 江淮生的床铺和顾棠的之间只隔着大概20厘米高的金属床头,可以直接爬到另外自己的那一张。 拿完抱枕之后他就挪了过去,从头到尾,他表情上看不出半点暧昧:“应该是凌小少爷在B市见多了特殊的大场面,所以见了什么都有非分之想。” 宿舍楼里天花板不够高,至少一个成年人没办法在上床下桌的宿舍床上站起来,这种跪坐的状态挪来挪去很正常。 刚刚顾棠在睡觉,而且睡得还很沉,江淮生体贴人,所以选择自己动手好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凌风厉的脸都要涨得和自己的红头发一样红了,但是他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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