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茂根本就没当一回事,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玩游戏。直到虞帜从浴室里出来,他钻进虞帜的怀里。 虞帜今天抱他抱得好紧。 张小茂睡着睡着,热得出汗,把自己的胳膊从虞帜臂弯里努力抽出来,搭在外面吹吹凉风。 “小茂?” 虞帜轻轻唤他。张小茂醒来一点,“嗯?” “宝宝有没有想过,”虞帜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的父母,也许还在这世上。” 张小茂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他们已经去世了呀。你在说什么?” 虞帜沉默下来。张小茂把晒凉的胳膊,重新塞回到虞帜胸前,舒舒服服地又睡着了。 虞帜在黑暗中看了他很久。 深夜,他给花启打去电话。 “安排我们见一面。”
第64章 小猫,你可以吃韭菜香干,哈呜——! 花容、谢故卿在花满楼的包厢里坐立难安, 不时看一眼门外。 送他们来的侄子花启,含糊其辞,只说虞总手上有关于寻找孩子的线索。等夫妻两个进一步问,花启便表情一言难尽。 “虞总没告诉我具体的消息。总之, 你们先见一见他, 看他怎么说。” 谢故卿握着丈夫的手。她的手像是冬天的冰, 由里到外, 透着彻骨的凉。 这段时间, 拿着那条可以称得上是唯一线索的红绳, 花家翻遍了整座城市。 可“谢尘”这个人却像是故意躲了起来,无论他们动用多大的人力, 依旧搜寻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鼓噪的两颗心,不知第几次冰封。 可一听说有线索, 他们还是抹掉对方哀伤的泪水,换上得体大方的微笑, 前来赴宴。 门被轻轻拉开, 两人顿时站起身。 来者是虞帜, 虞氏集团如今的掌权人。花容和谢故卿并非第一次见他, 除了许多宴会公共场合,花家与虞氏有合作,私下同样聚过几次。 更何况,夫妻两个后来知道,小茂那个可爱的孩子,正是虞家那位异姓的小公子, 由面前这个内敛深沉的男人抚养长大。 于是对虞帜,更添了几分好感。 “虞总, 你好。”花容跟虞帜握手。 虞帜重重一握,“您好。”朝谢故卿礼貌点头。 尽管心中焦急,可夫妻两人依旧保持了良好的教养和礼仪,和善地招呼虞帜坐下。 虞帜将懈怠的密封牛皮纸文件,放到桌上。花容、谢故卿忍不住投去目光,相互对视一眼。 开门见山的反而是虞帜,他神情肃穆,眉梢染上寒意:“我想听听你们丢失那个孩子的经历。” 两人愣怔。 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这样向他们这样发问。太尖锐了,犹如凌迟一般,抛开伤疤,直面血淋淋的惨痛过往。 “他出生就是个很漂亮的小婴儿。眉毛整齐,又黑,眼睛圆圆的,亮亮的,像是星星和黑棋子。出生哭了一阵后,他就乖乖的了,是个安静的小宝宝……” 谢故卿唇角微动,语气轻柔。 她没有讲述得到这个孩子的艰难。宝宝的健康降生,几乎治愈了她过往人生中一切因病弱而产生的苦闷灰暗的时刻。 妻子温柔的声音,将花容带回到那段幸福的时光。他清癯的面容上,露出少有的、沉湎的笑意。 “医生和护士都说,生了个小天使呢。” “他乖的不像话……”谢故卿眼中跳跃着碎星般的光彩,“除了吃饭,就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你……还会笑,眼睛也笑,嘴巴也笑……” 说到这里,夫妻两人的眼睛,同步地弯了起来。 可那温馨的弧度猝然陡转直下。 “他过完一岁生日的那段夏天,没有雨,也没有风,太阳不热。” 谢故卿说:“每天都是晴朗的天。宝宝的身体很健康,是我的身体底子不好,他一岁之前,我几乎没有出过院门。都是他们偶尔带着宝宝出去玩,透透风。” “那一天……”谢故卿声音梗塞,美丽的眉心蹙起,“是周日。我的身体状况很好,就想跟他一起,带着宝宝去湖边走走。” 周日,他们家里一直带孩子的老保姆请假回家了,新来的是个手脚伶俐的小姑娘。 三个大人推着婴儿车,沿着湖边走,享受和煦暖阳。 当时,湖的另一侧,是一座巨大的游乐场。周末,孩子嬉笑的声音从里面不断传来。花容看着妻子好奇的眼睛,提议进去看看,不多待。 真正进了游乐园里,才知道人有多少。逛了一圈后,谢故卿发现宝宝的眼睛一直看着旁边孩子手上的粉色棉花糖。 小嘴巴吧唧吧唧。 花容笑道:“哈哈,这是馋了。我去买一个,”他逗逗宝宝,“吃一点不要紧。” 花容去买棉花糖,保姆和谢故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人也是太多了,奔走时,尘土飞扬。谢故卿轻轻给婴儿车里的宝贝扇扇子,“我们买完棉花糖就回去吧。” 旁边传来哭声,谢故卿扭脸一瞧,一个小女孩跑得太急,跌在地上,膝盖破了。 谢故卿把扇子交给保姆,自己走过去,扶起小女孩。家长追了上来,谢过她,把孩子抱起来走了。 谢故卿再回去时,保姆连同婴儿车都不见了。她心下一惊。 打过电话才知道,方才几个小孩儿在婴儿车附近打闹,保姆怕他们惊吓到宝宝,就推着车,走到了更安静的树下。 “就在那个厕所右边。” 谢故卿抬起头,看到厕所的建筑物,和那棵梧桐树。不远,几十米的样子。 “好,我就过去。”谢故卿挂掉电话,怕花容回来找不到他们,就原地等了一分多钟。 然后,两个人拿着棉花糖,走了过去。 婴儿车在树下。谢故卿举着粉色的棉花糖笑了笑,捏了一丁点在指尖上。可等夫妻两个走近,推开防晒棚,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这时,保姆跑了过来,满脸泪水。 “宝、宝宝,宝宝不见了!” “什么?!”花容攥住她肩膀,手指发白。保姆哭着指了指厕所:“刚才,我把宝宝抱出来,看厕所的阿姨看到了,逗了逗。” 聊天过程中,她发现这慈眉善目的阿姨,还是她的老乡。 警惕心大打折扣。阿姨看她不时瞥向身后的厕所,笑道:“你去嘛,我帮你抱两分钟,你出来不就给你好了。” 说到这里,谢故卿已经泣不成声。 虞帜眼睫半垂,“她恐怕不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也不是什么同乡。” 花容拢住妻子的肩膀,沉重点头。 “那时候不像现在,摄像头全覆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封锁游乐场都晚了一步……找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亮时,我们的心和天色一样惨白……” 虞帜心道,后来恐怕是大海捞针了。 “像是有预谋的专门绑架。” 谢故卿突然抬起头,泪流满面:“如果真是绑架就好了,为什么不让我们用钱换,为什么,他还那么小……” 花容眼角溢出泪水,道:“你说的没错。在搜捕最严的那段时间,有两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可总是还没讲话,对面就挂掉了。”花容摇头,“我们定位到电话的位置,等到那里时,人去楼空。” 虞帜道:“可能是绑架团伙内部产生了分歧。” 花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团队中的胆怯之徒,见识到大规模的搜捕武装力量后,会退缩或退而求其次,不难理解。 或是…… 虞帜想起那座封闭的大山,拳头不自觉握紧。 或是,像对待烫手山芋一样,着急转手。 “可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音信了……”花容眼神空洞,捂住自己的脸,肩膀颤抖。 包厢中,只有夫妻两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抱歉,”谢故卿擦了擦眼泪,“我们失态了。” 虞帜浓黑的眉头从进来的那一刻,便是深压的。 “你们觉得他还活着吗?”他突然问。 花容和谢故卿的眼眶瞠大。 静了两秒。谢故卿道:“一定还活着。”她捂着自己的心口。 “我能感受到。……不管用多久,我们都会找到他。” 然而,泪珠从睫毛下悄然滑落,在脸上铺陈出一片水光。 虞帜打开牛皮纸,簌簌的声响,夫妻两人的目光齐齐凝视。花容道:“虞总,你这边得到的是什么消息?” 不论多么微小的线索,他们都愿意追寻。 虞帜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将两份文件放到了他们面前。花容打开—— “检验意见,根据DNA结果分析,亲权概率为99.9999%,支持花容为张小茂生物学父亲。 “检验意见,根据DNA结果分析,亲权概率为99.9999%,支持谢故卿为张小茂生物学母亲。” 谢故卿捂住自己的嘴,手指攥住文件一角,抓出几道深深的皱痕。她漂亮的大眼睛里血丝遍布,以一种肉眼可言的速度,眼睛涨得通红,仿佛要淌出血泪。 “小、小茂……” 她已经顾不得理智,豆大的泪珠流进指缝里,紧紧抓住花容的衣袖:“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是我们的孩子吗……” 花容尚且有一丝理智,捧着文件的手颤抖不已,失神问道:“我们问过小茂,他说——” 他有亲生父母。 虞帜道:“在他五岁的时候,我把他从大山里领养回家。……应该是阴差阳错,被拐卖到大山里。我正在查。” 谢故卿的神经彻底崩断,抱住那两份文件,哭得像个孩子。 花容面上仍是不可置信的愕然,搂着妻子的肩膀,哽咽到沙哑:“不会再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骤然吸了口气,“……小茂是我们的孩子啊!” 透进包厢中的光线,由明转暗。 虞帜从早坐到晚,接受两个宛若迎接新生的夫妻的细致询问。 临走时,虞帜道:“他需要一点点接受这件事……”后半句话还未说完,谢故卿郑重地握住他的手。 “我们明白。” 从她那双和张小茂如出一辙的眼睛,虞帜看到如山般的珍视和谨慎。 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谢谢你。各个方面。”花容轻轻摇头,似乎觉得语言太过苍白无力。他用力握住虞帜的手。 “直到今天……我们才算是活过来了。” - 外面秋风习习,过往的行人裹紧衣装。 宠物医院里温暖如春,张小茂趴在宠物笼边上,伸出手指逗弄奶牛小猫。 “怎么会没有人领养呢?你这么可爱。” 张小茂挠挠小猫咪的下巴,奶牛小猫舒服得呼噜呼噜。 嗡嗡——手机上收到客户的消息。 是上次那个谢阿姨。 【小茂,最近小咪掉毛得厉害,恐怕我明天要带他去你们医院里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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