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启差点没呛死。 “大师”两个字从花季嘴里说出来,真他吗有种世界分层又融合的玄幻科技感! “我说到做到的~” 手捧奖杯的小主播声音清甜,总让人疑心是不是在撒娇。 花启有点想抽烟,摸着兜去院子里了。 今天花家家庭聚会,院子里很是热闹。花启迎面碰到大伯父花容,花容扶着自己的妻子谢故卿,说外面起风了,去客厅里避避。 大伯母身体一直不好,花容看他们进去了,将落地窗关紧。 花季客气而疏离地请伯父伯母坐下,保姆端来两盏热茶。谢故卿喝下一杯,脸色才显得红润一些。 “看的什么节目,小季。” 花容看了看电视里,少年身形的人捧着三座大奖杯,奖杯将脸遮得彻底。 “直播活动。”花季回答。 “一个人,得了这么多奖啊。”花容道。 谢故卿笑了笑,对自己的丈夫嗔怪说:“这是年轻人喜欢看的东西。你看得懂吗?” 她放下杯盏,旋即看向电视屏幕。 恰这时,直播镜头中的少年将奖杯移开,露出一张俏丽漂亮的脸蛋。 谢故卿心中一紧,像是给什么东西用力攥了一下。 花容时刻关注自己妻子的状况,看到她眉心皱起,便关切地握住谢故卿的肩膀,“怎么了?” 屏幕中的猫型圆眼睛一闪而过,接着就切了远景。 “没事。”谢故卿僵硬地笑了一下,眼底的忧伤漫散开来,“这孩子长得真漂亮,还得了这么多奖,真厉害。如果……” 她没有再说下去,一下噤了声。 花季觉得气氛陡然低沉下去,便绅士地关掉不断传出欢声雀跃的电视,想要努力找点话题。 花容握住妻子的手,他们和花季除了家庭聚会,没有什么交际。两人不想再打扰花季,免得这个年轻人尴尬,于是站起身往院子里去。 走到门前,谢故卿忽然回头。 “小季,刚才电视上的领奖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花季道:“张小茂。茂盛的茂。” 谢故卿道:“很有生机的名字。”转过身去,将脸埋在丈夫肩头。 不知为何,花季似乎听到她哽咽的声音。 - 盛典落幕,一切归于沉寂。 夜深人静,逼仄的卧室单人床上,谢尘将那套深咖色的衣装搂在怀里。 这是活动结束后,张小茂脱下来,还给他的。 谢尘把黑色衬衫盖在自己的脸上,迷醉地闭起眼睛,细细嗅着沾染上的淡淡甜味。 桌上的手机震动,他伸手拿过来,张小茂主动给他发消息,说明天给他现金。 谢尘直线弧度的唇,很深地咧开。他把气息最浓郁的衬衫胸.前的布料,一点点塞进嘴巴里,贪婪无厌地,混着口水品尝。 手上,克制地回复了一个“好”字。 谢尘脑子里全是张小茂穿着这身衣服的模样。 他的手抚摸上腰线扣带,抚摸上西裤大腿处的绑绳,好像缠着那段窄腰,双长腿的,是自己的手指。 谢尘无比喜欢这样的想象。他想了有二十几年,如今幻觉已臻至成熟,他掌心搭到布料上,触手的并不是冷硬的棉布,而是温热的皮肤质感。 在张小茂看不到,甚至忘掉他的时间、地点里,他给张小茂做了很多套衣服,春夏秋冬,各式各样。 每天晚上,他都会忠贞地挑选一套带上.床。然后温柔地牵着袖口,和它的主人一起入睡。 谢尘将深咖色套装,整整齐齐地铺在自己身上,好似躺在他胸口一般。 他像往常一样,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取下,紧紧系在袖口。 这么多年,红绳延长了许多次,才能匹配谢尘不断成长,变得粗大的手腕。 这红绳是张小茂身上的,从他第一次见到张小茂起,张小茂就戴着。红绳很普通,有趣的是上面用钩针织出一个迷你小猫头的形状,有耳朵,有尾巴。 圆形猫脸的地方凹进去,看样子应该原本嵌入了什么装饰物。 不过谢尘第一次看到这条红绳时,那里面就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值钱的金银。空白的小猫脸。 张小茂发来一个地点。 【就在这里见面。】 谢尘对着黑色的屋子,练习了一下温和而有距离感的笑容。 他握住空荡荡的、绑着红绳的袖口。 【明天见。】
第40章 小猫,你可以吃生抽大虾,哈呜——! 张小茂带来大几千的现钞, 连同手提袋,一把给了谢尘。 谢尘接过。他今天穿了一件长款风衣,张小茂则依旧是夏天的打扮,卡其色的短款背带裤, 显得童真可爱。 “不冷吗?”谢尘问。 天气有点阴, 但还好啦。张小茂没看懂他为什么穿这么厚。 张小茂原路返回, 谢尘说顺路, 便一直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和张小茂并肩而行。 不过五分钟, 乌云密布,霎时天降大雨, 两人只好跑进最近的商场里。 张小茂这时候知道谢尘为什么还穿了件外套了。 “今天有雨。”谢尘说着,把风衣脱下来,想为张小茂披上。 张小茂推开他的手, 瞥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没带伞?” 谢尘无奈笑了笑。 商场外的大雨裹挟狂风, 就是打伞出去, 也一定要被淋成落汤鸡。张小茂跺了跺脚, 嘴巴不满地撅起来。 原来有雨。 真讨厌, 虞帜怎么没有提醒他。 商场一楼有家电玩游戏厅,张小茂闲逛着,就进去了。不少学生同样困在商场里,哗啦啦的游戏币碰撞,氛围热烈。 张小茂玩起了桌上冰球,谢尘直接用现金兑换了大量游戏币, 放在袋子里,沉甸甸的。 张小茂跟高中生对决, 他目光如炬,手疾眼快,乒乒乓乓,对面三局换了三个人,也没打赢他。 这东西很费体力,张小茂玩了几局,坐在休息椅上喝起了凉饮料。 商场里开了热风,谢尘将风衣折叠,放进袋子里。他拉了拉衬衫的衣袖,手腕上的红绳不经意间显露。 他甚至拿到张小茂面前晃了晃。 但张小茂不记得了。 谢尘知道,他那时候太小了。 “你很小的时候,我带你来过一次游戏厅。”谢尘轻声说。他端详张小茂神情,见他只是吸着饮料,把两颊塞得鼓胀胀,才接着说下去。 “山上的一户人家打算骑三轮出山,去卖木材。那天爹娘出门去看亲戚,我就带着你坐上他们的三轮车。” 他不用激烈的言辞,不表现出痛苦痴缠,不回忆苦大仇深。 其实张小茂的反应不大。 因为他那时候记忆有限,仿佛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山路很颠簸,你趴在木头上睡觉,脸被磨出了血丝。后来我的手也破皮了。你是第一次下山,看到一群孩子围在一个机器跟前,机器发出响亮的电子音,你就一直拽我。” “我抱着你跳下车。我把他们统统赶跑,用他们留下的游戏币给你玩。” 张小茂含着吸管,扭脸瞅瞅他。 谢尘笑道:“我小时候是个坏孩子。” “那个机器太老旧,上面只有一个钓鱼的小游戏,但你玩得很开心。” 谢尘第一次见他露出那么漂亮的笑脸。 “还剩两个币的时候,你皱着眉,难过。”谢尘说,“我当时想,要给你留下点什么东西。就拿走你手里的一个游戏币,投进了娃娃机里。” 谢尘耸耸肩:“但我没抓到。” “你把我撞到一边,自己投了剩下的一个,第一次就抓到了。……你还记得抓到的是什么吗?” 张小茂摇头,他怎么可能记得。 但谢尘记得,那是个穿着碎花裙的洋娃娃。 后来被张小茂丢掉了。 也是从这次回去之后,谢尘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小媳妇,是个小男孩。 谢尘后来一直觉得张小茂很聪明,他的聪明在于他天生拥有灵敏的直觉。当他踏入谢家时,他很快就知道他们想要一个女孩,只有女孩才有饭吃。 后来,他又懵懂而坚定地感觉到,这所破旧枯败的院落,早已被令人脊背发寒的阴翳笼罩,需要立即逃跑。 …… “我也不记得了。”谢尘说,“我一直想想起来……” 他揪住自己的头发,紧闭双眼,宛若被噩梦魇住。当张小茂看向他时,他轻而易举露出可怜无望的神情。 “干嘛一定要想起来。”张小茂戳了戳杯底,把椰果吸上来,无所谓地说。 “难道我们不是只能过好现在的生活?” “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谢尘说。 “你很讨厌我吧……小茂。” 张小茂现在不讨厌他,也不喜欢他。他只是不感兴趣。 “我把你抓回来过好多次……” 张小茂把空荡荡的饮料杯丢进垃圾桶里。“你老扯我干什么?”他有点不高兴。 谢尘忽地刹车:“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小茂……” 张小茂从他的袋子里掏出一大把游戏币,投进拳击测力机里,“那得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 - 虞帜今天约了一对夫妇见面。 当初张小茂的户籍隐秘地落在这对夫妇名下,只有虞帜知道。 小茂相信他,信赖他,他已经向小茂做出承诺,理应遵守。今日跟这对夫妇碰面,解释过后,交给信得过的关系人办理即可。 虞帜从车上下来,举着黑伞,踏入雨幕,冷峻硬挺的面庞几分阴晦。 那对夫妇却不在约定的地点。虞帜和他们联系,原来因为大雨,两人半道躲去了商场里。 虞帜来到商场,在电梯前等候。 今天周末,小茂一定像只猫猫虫一样,窝在被子里睡懒觉。虞帜嘴角扬了扬。 身后忽然一阵喧闹,一群高中模样的学生从一楼游戏厅涌了出来。 虞帜余光瞥见一个雪白的小脸。 张小茂戴着拳击手套,猛地出拳,冲向受力板。机器旋即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引得周围的学生伸颈探望。 似乎是个不错的好成绩!张小茂骄傲地昂起小尖下巴。 虞帜大步走向游戏厅,脚步忽然一顿。 张小茂将手套脱给身旁的男人,男人握住他肩膀,让他离远一些。然后整个游戏厅内仿佛响起一声爆鸣! 张小茂的小脸一下垮了。 年轻男人手慌脚乱地去哄他。 虞帜手指僵直,而后缓慢紧攥。在这一刻,他突然犹豫。 也许从来也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要把小茂交到别的男人手上吗? 从此只能是袖手旁观的角色。 一瞬间,虞帜头痛欲裂,世界在脚下旋转,几乎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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