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茂,小茂!” 虞帜神色焦急,然而动作极尽温柔地把张小茂抱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一旁的秦家人哪里见过高高在上的虞氏掌权人出现如此慌张神情。 很多时候,他们透过虞帜那张英俊成熟的面孔,窥.探不到里面一丝一毫的情绪。 秦家四个人,俱是脸色惨白,惊恐的目光盯着虞帜怀里那个瘦弱的孩子,仿佛受了伤的是他们自己。 张小茂缓缓睁开眼睛,手臂霎时一阵刺痛。 他还有点懵懵的,仿佛清晨刚刚醒来,把自己痛感强烈的手举到眼前。 “流血了……”他细长的眉毛一蹙,旋即看到秦之徊,看到秦家的所有人。 一瞬间,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委屈的泪水。 他本来就不想来! 把脸埋到虞帜的肩膀里,哭得泣不成声,真是受了欺负的小孩子。 “他打我!好疼……”张小茂嚎啕大哭起来,模糊视线的泪花一滴滴砸落在虞帜的肩头。 虞帜充满怒意的视线落在秦之徊脸上,秦之徊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然而被那道凶戾的目光逼得腿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虞帜低下头检查张小茂的脑袋,小茂哭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宝宝,头还晕吗?能看清东西吗?”他语气着急,不问还好,一问,张小茂想起自己磕在铁栅栏上的后脑勺。 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小河一样淌下来。 “走!走!”他不想待在这里! 用拳头砸虞帜的胸口,虞帜握住他的手,怕他手疼,“好好好,乖,我们走。” 抱起张小茂,目光扫视一圈秦家的人,带着张小茂坐进超跑后座。 深蓝色超跑疾驰而去,留下面如死灰的秦家人在原地。 虞帜抱着张小茂到岛上最近的医院,先做伤口的消毒包扎,而后去做了头颅CT和神经学检查。 直到医生说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大碍时,虞帜高高吊着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一些。 医生叮嘱:“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情绪波动大,也不要激动。” 虞帜握住张小茂的小手,低头看他哭花了的脸。 张小茂哭累了,又做了一.大堆检查,现在歪在虞帜胸.前,一动不动,也不讲话,只是时不时还要抽噎一声,仿佛是拔掉电池的小机器人,又乖又呆。 虞帜心疼地亲了亲他的发顶,把人更紧地搂住,回道:“好的。” 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安排了张小茂住院,再留心观察一个晚上。 张小茂很快睡着了,洁白的脸蛋靠在同样洁白无暇的枕头上。虞帜将他缠着绷带的那条胳膊轻轻放平,握住他的手。 领养张小茂,绕了很大一个圈子。 所以当他最终把人领回家时,张小茂看上去已经不认识他了,那对猫眼里留有许多天然的警惕。 红婶带张小茂去洗澡,换上干净舒适的卡通睡衣。 “他太小了,自己睡肯定害怕。”红婶担忧地跟虞帜讲,虞帜看了看站在门前,抱着小枕头的张小茂。 这小孩儿面上可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像是……如果虞帜敢欺负他一根小手指头,他就会立马冲上来,用他嘴里那对尖尖的小牙齿,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虞帜没忍住浅浅嗤笑一声。 “睡这儿吧。” 他让开道路。 张小茂慢慢爬上.床,把自己的小枕头铺好,乖乖睡在角落里。 夜里,虞帜听着耳边浅浅平缓的呼吸声,借着月光,将手里的扳指抛起来,再接住。 领养张小茂,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冲动且没有必要的决定。 至于为什么要领养…… 二十年来,他从未做过出格的举动,一直能看清自己心里的每一个步骤。 但这一次,他没有看透自己。 不是为了继承,不是为了利益,甚至没有任何的目的。 可能只是因为他太年轻。 “咚——” 耳边突然一声响动,虞帜坐起身。张小茂掉下去了,迷迷糊糊地,自己重新爬上来,小脑袋挪动几下,找不到枕头。 虞帜把他的枕头捞上来,放到脸侧。 张小茂闭着眼睛抓过来,脸蛋往上一搁,又睡着了。 虞帜轻而一笑,把张小茂往中间挪了挪。 “让你睡边上。” 伸.出手臂,试了试张小茂那边到床沿的距离。 …… 虞帜伸手,用食指刮了刮张小茂熟睡的脸颊。温和的神情在看到来电的那一刻霎时变得阴沉。 去往医院的车上,秦夫人护着自己的小儿子,“你干什么,你要打死他啊?!” 秦临楠恨铁不成钢,在秦之徊背上又狠狠箍一巴掌。 “我是不是让你别惹事?”秦临楠指着秦之徊的鼻子,“虞家的这个小少爷,谁不知道金贵,虞帜看眼珠子一样宠着,偏偏你,三番两次招惹人家。” “你有本事!有能耐!”秦临楠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要打。 秦夫人赶紧拦住。 “之徊也是无意的,你瞧你儿子的脸,给那小子挠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心疼一下。” 秦临楠深深叹一口气。 他们秦家是这两年商圈新贵,哪里有实力跟虞氏这种盘踞百年,一代代传下来的庞大家业相比。 去年好不容易机缘巧合,得来一个合作机会,今年又花费了小半年才拐弯抹角地打通关系。 眼看就要攀上虞家这朵高枝了,谁想出了这种意外。 “爸爸,”秦紫菲啜泣着,擦擦眼泪,“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虞总那人很有教养,应该没事的。” 秦夫人搭腔:“你急什么急呀?他再宝贝他家里那个,始终是个外人。他总得结婚的,你看他结婚之后,是疼自己的,还是疼别人的。” 冲自己大女儿一笑。 “虞总肯定是喜欢咱们菲菲的,不然这么多合作商,他为什么选择跟我们家合作?” 秦夫人问秦紫菲:“他送你那项链戴着没有?” 秦紫菲害羞一点头,摸了摸那枚珍珠项链:“戴着了。” 秦夫人笑道:“好几十万呢。到时候你单独跟虞总说点好话。”秦紫菲默默点头,羞赧得将头低下去了。 …… 病房外,虞帜将门轻轻关上。 秦氏一家站在门口,脸上几分尴尬。秦临楠一脚将秦之徊踢得跪倒。 “逆子!还不对着人道歉!” 虞帜高大沉重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秦之徊已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 “对不起,虞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今天都是我的错。” 秦夫人瞥着紧闭的门缝,赔笑道:“小茂醒了吗?我们进去看看他。”虞帜往病房门口挪动一步,完全将房门遮挡住了,拒绝之意显露无疑。 秦夫人顿时难堪得呵笑了两声。 秦紫菲这时候站了出来,“虞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弟弟不对,我也向您道歉。”她将弧度完美的珍珠项链放在胸.前,在指腹间揉捻。 “还请您不要生气。” 秦夫人给秦临楠使眼色,三个人迅速给两人留下了空间。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虞帜冷冷地说。 秦紫菲因为他冷若冰霜的语气而脸色白了一瞬,而后鼓起勇气看着虞帜的眼睛,努力升起一点含羞笑颜。 “您、您还记得这条项链吗?是您去年……” 她还未说完,虞帜扫了一眼,语气冷硬非常。 “什么项链?”
第13章 小猫,你可以吃香油蛋羹,哈呜——! 秦紫菲一时愕然,举起颈上的珍珠项链,脸上血色逐渐褪.去。 “这是您去年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的,……您不记得了吗?” 她面上仍有坚持,视线停留在虞帜的脸上,渴.望从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寻找到哪怕一丝的动摇。 然而虞帜直接打断了她的这种探寻。 “不记得。这种琐碎小事,我不经手。” “如果没有别的事,不必逗留。”虞帜说着就要转身,似乎抛掉了良好的教养和社交礼仪。 秦紫菲此时的面容不见一点血色,手心里攥着那枚项链,脖颈僵硬发直。 秦夫人看到境况急转直下,匆忙赶上前来。 “虞总,虞总。”她脸上终于出现慌乱的神情,嘴里卡了几次,“让我们进去看看小公子吧,之徊怎么都要亲自给他道个歉。” 秦临楠忙道:“是啊,这畜生真知错了,来的路上我已经揍了他一顿。您来岛上度假,我们作为东道主,弄出了这码子事,一辈子都要愧疚!” 虞帜冷笑一声。 也就是张小茂立即醒来,否则…… 他面上的神情褪得一干二净,眉眼如霜雪刀剑般冰冷。 “他不会见你们。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说罢,不管秦家人作何反应,转身走进病房。 病房外,秦临楠彻底瘫坐在地上,他左右开弓抽了自己惹事生非的小儿子两巴掌,低骂道:“你以为你今天搞丢的是什么?是两个亿的生意!” 秦紫菲低声哭泣,对秦夫人道:“妈妈,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是我们自作多情了这么久。这条项链,他的秘书给所有人都送了一条。” 秦夫人劝完丈夫劝女儿,怨道:“谁知道他出手这么阔绰,几十万的东西,也是眼睛都不眨,说送就送的!” 秦夫人道:“总还有办法的,他现在是在气头上,不好说话,等过一段时间,咱们再登门谢罪。” 夜里,张小茂悠悠转醒,半梦半醒地喊了声“虞帜”。 睡在他身旁的虞帜应声醒来,默不作声地观察一会儿,发现张小茂是真的醒了。 虞帜把灯打开,用毛巾给张小茂擦了擦脸。 “有没有不舒服?头还疼吗?手呢?” 张小茂摇了摇脑袋,夜里醒来,还有点怔怔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虞帜,伸.出手说:“抱抱。” 虞帜心软成一滩水,赶紧把他搂进怀里,“今天吓着了。”他轻柔地抚摸张小茂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虞帜承诺。 张小茂揉了揉眼睛:“饿了。” 虞帜将早就准备好的餐盒拿过来,喂了张小茂一碗鲜香的鸡蛋羹。吃饱了,张小茂才算慢慢醒过来。 “那你呢?”张小茂问,“你还会见他吗?他们所有人。” “不会。”虞帜说。 张小茂又问:“那我讨厌谁,你就不跟他们见面吗?” 虞帜见他逐渐恢复往日的活力,笑着捏捏他鼻尖:“是的。” “那我讨厌全世界呢?”张小茂开始无理取闹。 虞帜笑了一声,无话可说,只能包容地看着他。 张小茂不满意他这个回答,扭过脸,嘟嘟哝哝:“你正常交往,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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