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带我去,就是一些领导什么的吧。”池曦文对此有些疲惫。 梁越对他的语气很敏感,蹙眉:“你还好吗,是不是累了?” “不是。”池曦文下意识否认了,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对他说谎没有意义,自己原本就想在梁越这里寻求安慰的。池曦文顿了顿,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说:“嗯……很累。要和好多人周旋,我没有力气了。” “晚上的饭局你必须去么,不能拒绝?”电话那边,梁越正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搁在黑色办公桌上的手指却蜷缩起来,为池曦文的处境有些束手无策。 池曦文说不能拒绝:“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我不喜欢和那么多人讲话,他们会问我问题,我必须一直礼貌和专业,或许还要谄媚的回答。” 梁越沉默了片刻,理智地分析着池曦文的处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又坚定:“我知道你们在为立法做努力,但你不必逼自己过度承担所有的压力。如果这些领导真的愿意支持你们,他们会看到你专业和真实的一面,而不是依靠你去迎合他们。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会想办法帮你。” 池曦文听着他的声音,感受到一股力量缓缓注入心中,似乎所有的疲惫在这一瞬间都缓解了几分。梁越的理智和冷静,总能在他无助的时候成为支撑。 池曦文有些说不出话来。 梁越以为没信号了:“听得到么?” 池曦文低下头:“嗯……我听见了。”池曦文将膝盖抱得更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想你了。” 话刚说完,池曦文自己也愣住了,这句不受控制的话直接反映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而电话那头的梁越听到池曦文突然说出的“我想你了”,整个人微微一僵,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他握着电话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这是池曦文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这样坦率地对他说出心里话。自从“复合”以来,池曦文仍然显得有些克制和疏离,似乎把情感藏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后。梁越原以为,池曦文已经不再那么需要他,甚至习惯了独自面对压力。但这一句“我想你了”,让梁越心里那一角沉寂已久的柔软忽然被触动。 梁越的声音放得更低更软了:“宝宝,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我说了。” 池曦文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有忍住,他偏过头听着梁越的声音,心脏仿佛被攥紧了。 梁越说:“我一直都在等你再这样对我说。我也想你。” 池曦文吸了吸鼻子,没有出声。 梁越的声音被信号影响,带着电磁波的滋滋声:“我知道这些年你很累,一直独自承担一切。等你回来,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那么辛苦了。” 池曦文听着,鼻尖微微酸涩,心中那些长久以来的压抑和疲惫在梁越这温柔的言语中得到了片刻的释怀。他闭上眼睛,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句:“好。” 几天后的下午,池曦文坐经济舱飞回上海,郑院长给他回电话:“别,这都晚上七点了,你看见夕阳没?你就别来上班了,明天再来吧。” 是的,池曦文一下飞机,就想去工作,因为他仿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当一名普通医院的普通兽医了。 郑院长对这个天选牛马简直无计可施,好说歹说,把他劝住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池曦文拿开手机,看见有个来电,他对郑院长对了再见,旋即接起。 是梁越的声音,问他是不是下飞机了。 “正在出来。”池曦文穿着灰蓝色的羽绒服,戴着黑色鸭舌帽,手里拖着一个小登机箱。他不算什么明星,只是最近有些热度,变得十分容易辨认。 停车场层,池曦文刚走到扶梯口,就看见眼熟的劳斯莱斯停靠边缘,司机小李率先下车:“池医生,这儿,我帮您拿行李。” 梁越也打开车门,让他上来。 池曦文弯腰上了车,扑面而来的暖气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车内的温暖与外界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梁越坐在车里,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丝质衬衫,柔滑的布料贴合在他结实的肌肉上,线条流畅而优雅,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处,露出结实的前臂,肌肉微微绷起。 他几乎不等池曦文坐稳,就一把将他捞入怀里,动作带着一股急切和隐忍已久的欲望。 池曦文心脏猛然一跳,呼吸瞬间紊乱,整个身体被熟悉的温暖包裹,心脏开始不受控地跳动。 他能感受到梁越的呼吸在自己耳边急促又克制。梁越低头,鼻尖轻轻蹭过池曦文的发间,带着久别的依恋和不舍。 还穿着羽绒服的池曦文全身上下陡然热气冒出了头顶,被他抱了一会儿,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在拥抱里了。 旋即梁越的唇便覆了上来,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急切,含住池曦文的嘴唇,嘴唇柔软,吻得深而绵长,舌尖细腻地探进,勾住对方的舌尖,贪婪而深情地纠缠着。车厢狭小密闭,空气里充满了唇舌交缠的气息。 梁越的手顺着池曦文的背滑下,熟悉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让池曦文无比安心的抚慰。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池曦文更加紧密地贴在自己怀里,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补偿两人分开时的所有不安与思念。 池曦文热得不行,已经出汗了,眼镜被亲歪了,他仓促扶正,一只手撑在梁越的肩膀上说:“等下梁越……我热。” 梁越拉开他的羽绒服拉链,将他的外套脱下丢在一旁,一只手将空调温度拨低几度。 “文文,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梁越的声音低哑沙哑,似乎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他额头抵着池曦文的鼻梁,睫毛深垂,粗重地喘息。 池曦文没有应声,只是呼吸渐渐凌乱,胸膛急促起伏,他的身体轻颤,似乎被梁越彻底融化在这过于缠绵的亲密里。 梁越和他才复合没几天,就因为工作而被迫分开。他已经在分开的这一星期里,无数次地在脑海里排练在见面时要说什么,做什么,要跟池曦文说想他,要诚实,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出差后回家只知道说一句“嗯,回来了”,从不给池曦文窥探自己内心的机会。
第73章 池曦文被梁越亲得迷迷糊糊, 脑子里转着思绪,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梁越……猫呢?” 梁越:“……” 他稍稍分开, 依旧把他搂在怀里, 低声答:“在家里呢。你是想先回自己家,还是……去我家?” 池曦文条件反射地拒绝:“……我不去你家。”想起前阵子李夏煜的短信,池曦文心里多了几分抗拒。几天前,李夏煜给他发了条消息:“我在新闻上看见你了, 和那谁复合了?” “是。”他简短地回了对方一条。 “为什么?”李夏煜追问。 池曦文沉默以对。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没必要说得太透。要是现在去梁越家再遇见小夏, 一定尴尬到无以复加。 似乎是察觉到池曦文的迟疑,梁越低声道:“我换了房子。” 池曦文抬首:“啊?” 这是说换就换的吗? 梁越垂首对他道:“在公司和你家附近,比你现在住的小区要离你医院远一点,不是很大,只有一个卧室, 太大了找你不方便,你跟我过去么?球球在家。” 池曦文倒没有纠结,说好。他是不太愿意让梁越整天带着猫出门的,容易应激,自己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越的新家是江景房,他说原房主是个画家,他接手得仓促,只来得及换了一些家具。 池曦文踏进梁越的新家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因为家里的风格不像是梁越的喜好,温馨而轻快的气息与他印象中的冷淡简约大相径庭。开阔的空间里, 彩色沙发上铺着柔软的毛毯,茶几上摆放着一半拼好的乐高非洲动物园, 亚麻地毯温暖地覆盖着地面,整间房子显得柔和而生机勃勃。 窗边的小木马摇晃着,落地窗外便是江景,夜色里,水面微光荡漾,倒映城市灯红酒绿。桌面上还摆着一束假花,鸢尾与满天星相伴而生。池曦文抬首,望见墙上挂着几幅亮丽的油画,像是儿童房的装饰,还有几幅摄影作品,等他走近仔细看了,发觉是自己在非洲拍摄后发表的照片。 他一阵意外:“这些照片你从哪里找到的,我都找不到底片了。” 梁越脱了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走过来道:“我看了你的纪录片,联系电视台发给我的。” 池曦文又是一愣,微微侧首:“你还看了……那个啊。” “嗯。”梁越望着他,“看了不止一遍。” 那是一部几年前拍摄的纪录片。当时BBC在马赛马拉拍摄,偶然注意到池曦文身边的两头狮子,惊讶之余拍摄了片段。池曦文当时还拿到了一笔片酬,影片在英文频道播出,属于冷门之作,他的出镜片段也并不多。几个月前,梁越找到这部片子,将池曦文的画面截取下来,保存到手机里,反复看了许多遍。 “你要看看吗。” 池曦文说:“其实我还没看过,之前他们发了邮件给我,我忘记看了。” “那我打开给你看。”梁越说着打开投影屏,屏幕中,池曦文站在辽阔的马赛马拉草原上,背景是一片黄昏的天际,偶尔还伴随着狮子悠然自得的身影。片段有些模糊,但梁越仍然能感觉到那些画面里的真实与原始,甚至,池曦文眼中的光。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去肯尼亚。”梁越不知道答案,因为他追求的东西和池曦文追求的完全不一样,他时常因为池曦文的情绪和对动物的怜悯而感到费解,但看了纪录片后,梁越目光深深地注视他的侧脸,“看完我找到了答案。”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一个更近的镜头。池曦文站在狮群前,草原上的风轻轻扬起他脸颊的尘土,嘴角有笑容,眼神却宁静深邃。 第三视角下,他对镜头说:“Luna是我接生的。”他轻轻拍了拍年轻狮子的脑袋,Luna眯着眼睛享受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这是Mirabel,是她的妈妈,Mirabel一向不亲近人,但Luna不一样,从她出生那天起,她几乎一直陪在我身边。” 记者的声音响起:“你给她取了名字?” “是的,我们是朋友,或者说家人。”池曦文在辽阔的草原上缓步行走,身后随时跟随着两头狮子。 镜头拉近,年轻亚裔的衣着在草原的风沙中显得随意而朴素,衣领处沾着尘土,衬衫在阳光下泛出些微褪色的痕迹。他的皮肤晒成了麦色,带着风吹日晒的粗粝质感,却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池曦文没有戴墨镜,目光因强光微微眯起,眼神却专注深邃,仿佛在透视这片无边无际的荒原,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清澈湖水,映出不加修饰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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