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你不肯见我。”叶远昂苦涩道,“你放心吧,鹦鹉我会好好养的,名字就叫小叶吧,先叫着。你不放心的话,回头我给你拍照片。” 池曦文“嗯”了一声,用一张布包裹住鸟的身体,只露出头部和需要注射的部位,动作很快地做完了消毒和打针的步骤。 鸟类这么容易受惊的动物,在他手掌心里乖得像个宝宝一样。 并且由于他注射的手法,小鹦鹉没有表现出异常的行为或任何疼痛反应。寻常人不懂,还以为就是这样,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无痛注射,通常是经过多年临床经验积累的结果。 池曦文能够以极其精确的角度和力度将针头插入鸟类皮肤下方的皮下组织,避免了对神经末梢的刺激。这要求他对鸟类解剖结构有深刻的理解,并且手部控制力极强。 这样的专业程度已经不是寻常兽医了。 “叶老师,我的工作完成了,后面还有其他待接诊的宠物,如果您方便的话,现在可以离开吗?小鹦鹉如果出现异常情况,您再联系我。”池曦文用词客气,让叶远昂倍感失落。 但他不会打扰池曦文工作,正要付钱的时候,池曦文说:“帮您付了,不用给了。” “这怎么行呢!”叶远昂说,“我得转给你,你这孩子,工资才多少,租房就去了一大半……” 池曦文抬眼:“你怎么知道我租房花了多少?” 叶远昂:“我……我,你们这儿附近,不都那么多么,我在网上查的。”他讪讪的。 池曦文轻轻皱眉:“房子是您租给我的吧。” 他本来就有所怀疑,因为知道叶远昂以前在这边当过两年政府顾问,这房子很可能是他当时买的,可是一直没有拿出证据。现在这么一试探,真相一目了然。 “小文……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叶远昂感慨,觉得这孩子像他,长得像,聪明也像。 可惜这么多年了,孩子长大了他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在外边儿。 但他有家庭有女儿,且因为工作性质、家庭原因,他不可能承认池曦文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旦承认,连累他爹也可能晚节不保被拉下马,扯出自己年轻时干的荒唐事。 所以叶远昂只能变着法地私底下弥补他,给过他钱,他没要,后来送他去读书,他接受了,跟自己客客气气地说了谢谢:“以后工作了,我一定还给您。” 在国外读书读了大半年的时候,池曦文就把钱转给他了,不知道从哪儿赚来的钱,他一个学生,怎么有这么多的钱呢! 叶远昂就托人去打听,打听了半天,才知道池曦文好像跟一个特有钱的男的同居了,他误以为池曦文被包养了。 这简直惊世骇俗! 他带了两个警卫员连夜打飞的跑过去找他,劝阻他不要误入歧途,钱他有的是,别为了点钱去卖身。 最后他还是走了,因为发现他俩像是真爱,池曦文像一株被养得很好的温室花朵,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 总之,他和这孩子的关系不疏不近,也无法再进一步了,只能从其他方面拼命地弥补池曦文。 叶远昂走的时候,池曦文给窗台绿植浇花,头也没抬地说了句:“爸,晚上再吃顿饭吧。”
第8章 叶远昂这个父亲,池曦文不是不认。 他这些年弥补自己,对自己好,池曦文明白,他懂得感恩,叶远昂给钱让他去念书,所以他愿意叫他一声爸,但也仅此了。 因为叶远昂有妻有女,注定不是他要去的家庭,他们的关系永远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 很多年前,名校毕业的叶远昂在福建省某个小村子里做支教,支教时期一年,他年轻英俊,戴罕见的名表,被女学生求爱。他恪守礼貌,严厉拒绝之后,女学生(已成年)竟然下药爬上了他的床,事后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女学生问他索要了三百万,说自己会拿着钱出国,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她不会宣扬出去,这也不会影响他的前途。 叶远昂吓破了胆,他父亲花钱打发了女学生,却没想到她生了个孩子,因为心软一时留下了这个小生命,又因为自己有远大的前程抱负,把孩子丢给临产的嫂子和朴实的兄长,给家里留了五十万现金,要求他们守口如瓶一辈子。 女学生坐船远渡重洋离开中国,撕掉护照改名换姓,隔了几年后,或许是因为自己再也生不出来了,也或许是血脉亲情让她追忆往昔,她想起在国内的孩子来,主动联系了家里。 每次想起自己精彩纷呈的身世,池曦文都觉得自己像生活在一本狗血小说里。 没有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这种剧情。 他希望和叶远昂就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平时不发消息来往,一年见一两面,吃一顿饭,剩下的时间互不打扰。 晚上池曦文因为要跟叶远昂吃饭,特意提前发了消息给李夏煜,害得弟弟在聊天框里泪如雨下,说要回家吃两块他做的可露丽安慰一下。 池曦文回复说:“好吃的话,改天再给你做。” 李夏煜马上又高兴了起来,说爱他。 这弟弟非常好哄,一块可露丽都可以让他这么高兴,和他那兄长格外不同。 他兄长可挑食了,不高兴的时候哄起来十分要命。 等李夏煜下班回家后,打开冰箱找他的可露丽,却被保姆告知:“您说那个巧克力?梁先生下午回来肚子饿了,我那会儿出去了,他自己弄的东西吃,就是您带回家的甜点。” 骇人听闻! 李夏煜:“??” 李夏煜瞳孔都在震:“他全吃了?” 保姆深深摇头:“可浪费了,吃了两个,剩的他全丢了。” 李夏煜崩溃了:“他不是不吃甜食吗?!为什么要动我的甜品?吃不完还丢了??” 保姆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夏煜并不敢去找大哥质问,真是暴殄天物,这还是人吗。 “大哥在哪?”他问。 保姆说:“在书房撸猫呢。” 得,他知道了,说不定还在房间里偷偷看加菲猫三部曲。 保姆说:“不过梁先生说球球有点不舒服,明天让上次外诊的医生来一趟,等等啊,我得去找找手机,差点忘了他的吩咐了。” 李夏煜没有太在意她的话,猫有点不舒服么?他特意去书房问了一嘴,大哥坐在办公椅上,腿上趴着一只黢黑的猫,和他的黑色家居服几乎融为一体,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腕间的限量古董腕表还没摘,侧影矜贵而英俊。 然而一开口就是讽刺的味道。 “你妈妈没有教你敲门的规矩?” “……对不起大哥,我忘了。”李夏煜倒不生气,认真地道歉,“我听张阿姨说球球是不是生病了,就过来看看,那个……就是我对象刚好是个兽医,我可以拍给他看看球球的情况,要是情况紧急的话,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李夏煜觉得自己的话非常有水准,大哥该觉得自己是个体贴和善解人意的好弟弟吧! 没想到梁越身上的低气压更甚。 男人眉峰压低朝他扫过来,声音冷淡到极点:“他随叫随到?很听你的话?” “哦不,他不随叫随到,”李夏煜否认,“是我随叫随到。我这不是没事,我开车送猫过去很快的,就十来分钟。大哥,球球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出去。”梁越是骨子里的修养作祟,才没让他滚出去。 他闭了闭眼,搁在冰冷大理石上的手指轻颤。 没有想过会因为池曦文的事这么生气。 气得他要发疯。 他从不觉得池曦文离开自己后,会去谈下一场恋爱,三年间他一直在等池曦文主动来电,主动服软,这样他就可以去接他了。 可他没有。 池曦文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哪怕一次。 哦,起初有,为了他的猫。 所以有天他给池曦文发短信:“猫重病,你准备回来参加一下葬礼。” 池曦文都没理他。 他不觉得自己是被拉黑了,一定是因为肯尼亚鸟不拉屎,他们基地信号封闭,池曦文收不到短信。 等池曦文离开基地,工作结束,他肯定还会回头找自己的,就像宠物永远会回头找主人一样。 梁越有个叔叔在肯尼亚有座矿,他托人调查了池曦文工作的基地情况。 在野外研究与保护基地中工作的人群非常多样化,涵盖多个领域的专业人员和支持人员。有负责研究当地的生态系统、动植物群落的生物学家,有研究生态系统中的能量流动、物质循环的生态学家,还有如池曦文这种兽医,以及植物学家等等。 简而言之,能去那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上年纪的人,一张张照片扫过去,没有一个能构成威胁的,池曦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非常清楚。 那小孩就是喜欢长得帅的,看他打网球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睡觉总摸他腹肌。 所以池曦文在非洲过苦日子,梁越反而觉得放心。毕竟他工作很忙,忙着在总部晋升,忙着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可以不打网球一样的出类拔萃。他在忙跨国收购案,他一年没有两天假期,根本抽不开身去非洲。 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他亲自去了,池曦文不可能还会忍住不爱他的。 梁越让雇佣兵保护他,同时拍了池曦文照片。 照片很不清晰,他问对方怎么回事,不能凑近吗。雇佣兵说:“老板,他身边有狮子!货真价实的非洲狮,我端着枪没办法靠近!” 这保护池曦文的雇佣兵也来回换了几次,有两个是因为照片长相不错,被梁越换成了现在这个更丑的。 后来这位雇佣兵开车拍到了近照,照片里池曦文变瘦了也变黑了一些,嘴唇干燥得发裂。 梁越怕他过的不好,没有干净水喝,匿名送了物资过去。 那天他又给池曦文发了消息:“你房间所有东西都丢了,毕业照还要吗,要就回来拿。” 池曦文仍然没有理他。 直到梁越听说池曦文项目告一段落,应该是研制出了什么成果,他在网上看见了池曦文发表的论文。 知道他要回国的消息,梁越思考了两个小时又三十八分钟,他打开电脑,处理了人事部外派他回国出任CEO的邮件,同意了总办的安排。 回国后见到池曦文,事情和他笃定的样子有所不同,看起来稍显棘手,可能要花一两周解决。 ——梁越并不觉得李夏煜有资格和他争。 他认为池曦文会和李夏煜谈恋爱,是因为自己放手太久,再听话的小狗也会叛逆;以及,李夏煜长得有三分像自己。
第9章 池曦文和叶远昂吃完饭,接了个电话急诊,就赶回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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