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曦文脑袋被被整齐悬挂的西裤包围,淡淡的木质调香薰气息萦绕鼻尖,这是梁越一贯的味道。他不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很细微也很疼,一瞬间想起他好的时候,和最坏的时候。最终他内心所有的情绪都被坏事冲淡了。 池曦文的声音冷下来:“我没有和你一起追忆的打算,”语气带着明显的拒绝和防备,“你闲着的话,请认真找找你的猫,而不是说莫名其妙的话。” “嗯。”梁越也蹲了下来,告诉他,“文文,我没有忘记过你,很想你。” 在池曦文从裤架里钻出来的时候,和梁越面对面了,他们距离近得几乎能数清对方的睫毛。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映出两道交错的影子。 池曦文猛地往后躲,头险些撞在柜门上,梁越反应神经迅速地伸手,掌心搂住他的后脑勺,手背重重地磕在柜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池曦文被他圈在怀里,前面是梁越的脸和肩膀,后面是深色木质柜门。空气静止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梁越的表情没有露出疼色,眼神有一些,他凝视池曦文,嗓音低道:“是我可怕,还是你讨厌我?所以这样躲我。” “……你不可怕,我也不讨厌你。”池曦文很快地站起身,和他拉开距离,“我只是本能地不喜欢和不熟的人站这么近,梁先生,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找衣帽间,你找你的房间,我需要在找到猫做完检查后,回医院工作,还有很多患者在等我。” 梁越没有后退,笑了笑:“所以现在你是世界上最忙的人了。”
第41章 他们以前吵架的次数太多了, 每次都不可开交,总是以梁越的妥协和消极处理为结尾。现在池曦文没有一丝一毫和他吵架的想法,他想快点找到猫, 多抱一会儿, 然后回去上班。 他问梁越:“你知道球球平时待在哪吗?” 梁越说:“衣柜,床上,总是这几个地方。”然后他注视池曦文说,“小兽医, 你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兽医, 像你曾经的愿望那样。” “请你掀开被子检查在不在床上。”池曦文没有回应, 只关心猫,语气冷硬。 梁越走回卧室,掀开检查,说:“不在。” 池曦文将所有窗帘都拉开,最后在窗帘底下找到了。梁越用深色的遮光帘, 当然会找不到。 他弯腰把球球抱了起来,猫没有前两次那么生疏了,或许记起来他是谁了,在他的怀里慵懒地伸爪子,被池曦文握着了。 池曦文想带走。他打开医药箱,一边做常规检查,一边对一旁站着的梁越说:“如果你没时间养,不想养了, 可以还给我。” “还给你?”梁越道,“可以商量。” 池曦文猛地抬眸, 耳边挂着听诊器:“真的?” 梁越点头:“我做个打分表,你每天晚上过来陪猫一个小时, 三个月后出结果,我再决定要不要还给你。” 池曦文皱眉。 梁越看出他有点生气,还是出声:“做不到的话,不能还给你。” 虽然猫是梁越捡来的,但他没有计较“还”这个字眼,也没有抨击池曦文为了去肯尼亚实现梦想,做了将猫丢给艾文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尽管艾文是饲养小动物的专家,可池曦文三年以来对猫不闻不问,只让他的朋友定期过来看一眼,做检查,这让梁越相当不爽,每次都问忸怩局促的艾文:“Shawn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艾文每次的回答都大同小异:“Shawn说,他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很多突发事件,有很多手术要忙,他正在大量汲取书本里学不到的知识,我真羡慕他,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安德鲁教授那样一对一学习的。” 艾文眼里的艳羡是真的。 梁越想,如果池曦文没那么绝情,大概会在假期、没准圣诞节的时候回来看他,或者看猫,他给池曦文买了机票,赌气一样等着,等了三年也没等到。 三年对梁越来讲很快,白驹过隙,分开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梁越理所当然以为自己的感情没有发生变化,池曦文也该是如此。 他们只是冷战,冷战的时间或许长了一些。 池曦文对梁越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无话可说,他当然能做到,但做不到三个月里每天面对一次梁越。 梁越低头认真审视他的表情:“所以你就这么算了,猫对你不重要,我对你也不重要。是不是?” 池曦文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冷淡:“你要听真话吗,真话就是你不重要,不是因为球球,我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梁越说:“很慷慨。” 池曦文这回没理他,像对待空气。他坐在沙发上抱了一会儿小猫,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看着午休时间过半,他还想再抱一会儿,但已经不愿和梁越同处一室了。 尽管梁越没有说话,可光是站在旁边就很碍眼了。 快两点时,池曦文下楼,很不舍地将猫还给他,梁越弯腰将猫放在地上:“我送你回去上班。” “不用,我喊了车。” 梁越:“我的司机在外面。” 池曦文说:“不。”然后拎着医药箱离开。 梁越始终没有伸手牵他,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可能这样做也没有用,因为他们中间还横亘着一个第三者。 池曦文离开后,梁越就开始联系他以前的心理医生马修,和他描述他现在看见的池曦文的情况。 马修医生说不好判断:“Shawn方便和我聊电话或者视频吗,或许这样我才能更好的知道他的问题所在。” “恐怕不太方便,您给他发邮件试试吧,看诊费用还是我来支付。”梁越不知道池曦文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肯尼亚实现人生理想,回国后当了个兽医,受人尊敬,每天有做不完的手术,怎么压力反而比以前还大了。 马修医生那边已经很晚了,他说:“明天我到诊所再看看Shawn的档案,白天我们再聊。对了,”他对池曦文的案例印象深刻,问梁越,“Lean,他还是那么依赖你吗,和以前一样?” 梁越沉默了几秒,回答:“不了。”他对池曦文的试探越多,越能感觉到池曦文是真的不想理自己,不是装的。 马修医生点头:“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就这样吧,晚安。”说完“Good night”后,两人同时挂了视频。 下午,池曦文回医院上班那会儿,李夏煜在附近的商场做手工蛋糕。 他戴着口罩,边做边用手机拍照记录,直到保姆张阿姨发消息告诉他:“小夏啊,那个池医生今天来过了,梁先生让我出去买菜,我回来的时候他刚走,你上次不喊我通知你一声吗?我这就想起来跟你说了。” 李夏煜马上停止给蛋糕抹奶油的动作,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问了情况。 张阿姨说:“是中午来的,时间挺奇怪的,关键是梁先生把家里所有人都赶出去了,我是去买菜了。就没法第一时间跟你说。没啥,就跟你说一声啊,医生来过了,走了。” 李夏煜一脸紧张:“等等,别挂。他来了多久?梁越一个人在家?” 张阿姨:“啊?估摸一个多小时吧,约的一点钟,我回来的时候两点,医生已经走了。”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 “球球咋了啊,给猫看病要这么久吗?”李夏煜又不是没去过宠物医院,不都是几分钟做完检查吗,除非是大病。 张阿姨:“球球没生病吧,就是日常检查。我刚给医生付完钱呢。他也不肯收红包,就收了出外诊的车费。” 李夏煜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那可是一个小时啊!!和前男友待在一个密闭空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让保姆去检查一下:“张阿姨,你去梁越房间里,检查下他的床,他的垃圾桶,看看有没有……” “啊?” 李夏煜坐立难安:“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看看然后拍个照给我,谢谢。” 照片很快传了过来,梁越的垃圾桶里只有猫条的包装袋,没有他想的避孕套。 李夏煜苦恼的表情这才好转了几分,池曦文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是怕自己多想吗? 他打开和池曦文的聊天框,敲了半天字,只发了个卖萌表情包过去,问池曦文:“现在忙不忙?” 池曦文没回他,大概是忙碌中。 李夏煜只好继续做他的生日蛋糕,他今天下午出来给池曦文买了生日礼物,又约了一家西点教室,选了一款动物造型的蛋糕,跟着老师一起做。 到下午五点,才勉强在老师的帮助下做完,最后装点了一下,放在了漂亮的盒子里。他习惯性掏出卡来刷,店员:“您稍等一下。” 过了一分钟左右,店员告诉他:“刷卡没有成功,您换一张卡呢?” “不是吧,这张刚刚我还能用……你等等啊……”后面还有人等着要付款,李夏煜脸色发窘地掏出钱包,半天摸不出一张能用的卡来,因为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店员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卡刷不出来的情况。这场面实在令他难堪,手都有点发抖,钱包也掉在了地上。 李夏煜只好找了个哥们:“转一千块给我!!谢谢!!!等会儿转给你!!” 因为他借的是一千,不是十万,那哥们直接怀疑他是骗子,李哥缺多少也不会缺这一千块啊,怎么还管人借钱了呢。 最后好说歹说,一番视频确认,脸皮都不要了,这一千块才借到手。一下午做了个小蛋糕,688当场被刷出去。他预约的时候没觉得贵,还觉得这家店不算什么好的甜品店。付款后看见微信账上余额,才是真正的心中一凉。 只剩不到四百了,这点钱能干什么?出去吃顿潮汕牛肉都不够。 原来前段时间的捉襟见肘只是开胃菜。 因为他的车钥匙给了梁宏,拎着蛋糕回去的路上,还只能打拼车,在车上还得点鲜花外卖,到家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余额只剩七块钱了。 李夏煜彻底陷入了茫然,最后没有办法,他看池医生没回家,就蹲在角落里给妈妈打电话,想求助。 李岚对他没有好语气:“你不接电话的时候在干什么??” 李夏煜挠头说:“我这不是怕你骂我吗……” “你也知道你做了坏事我会骂你?” 李夏煜嘟哝:“我谈个恋爱而已,什么叫坏事,我谈的对象人家正正经经的,正经兽医,又不是谈了个通缉犯。” “今天你爸来了!!我才知道,你谈的那是谁?那不是通缉犯,那是梁越的前任!和通缉犯有什么区别!”李岚情绪管理失败,在电话里已经疯了,歇斯底里让他分手、分手! “我不分!死也不分啊!”李夏煜也急了。 “那你还敢来问我要钱,你有脸面吗,你爸被你彻底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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