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很空旷,只有他们两人,沈跃等着待会儿去吸烟区吸根烟,习惯性给陆温乔也递了一根,果不其然被陆温乔谢绝。 他捏着那根烟,忽然想起什么,说:“上次我们同学聚会的费用,一开始真的是陈乐筝全付了?你提议让小群里的人平摊,我看蒋全在那里说了一大堆,没完没了的。” “一开始他们自己说要平摊,有什么问题?”陆温乔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不过是帮忙主持大局。” “是啊。话说,你想知道陈乐筝为什么能在同学会上打肿脸充胖子吗?” 陆温乔很难得的在他聊到八卦时给予了回应:“为什么?”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他啊,在做游戏直播,”沈跃笑了,“赚得是真不少。他可能以为没有人知道这回事,然而但凡有点热度的主播资料怎么可能被我们忽略,我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都惊呆了。” 陆温乔垂下眼,走出电梯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你对他还挺关注。” 沈跃赶紧摆手道:“不过是平台为了挖人,我当时多看了一眼,刚好发现罢了,再说了,关爱关爱老同学,有什么问题。” 陆温乔一针见血地说:“你是更想看别人的笑话吧。”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沈跃说,“你没看过,陈乐筝在网上可是另一番模样。” 陆温乔的表情已经不太好了,看起来对陈乐筝的这些事完全不想了解,不愿再听。 这种背后议论的做法,也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他开口道:“他既然没有用真名上网,这些事就不必再说了。” “我是看你替陈乐筝垫付了聚会费用,以为你对他有点兴趣……”沈跃一听,心中略有疑惑,很快改口说,“好,不说不相关的人了,而且涉及职业规范和保密条款,我也不可能再跟其他人说的。” 陆温乔点了点头,提醒道:“毕竟此刻我们各自代表公司,涉及触碰商业道德的事,还是慎重为好。” “放心吧,”沈跃立即笑道,“对了,等会儿进去肯定又能碰见那个混血代表,他昨晚还想约我去酒吧,让我去逗逗他。” 陆温乔也微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在门口签名后跟走进了会议厅里。 沙龙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陆温乔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转夜场去会所里放松娱乐。 他自然也跟沈跃道了别,见过跟着来出差的同事之后,便独自回了楼上自己的套房里。 松了领带,摘掉手表,陆温乔去浴室冲了个澡,穿上带来的干净浴袍才出来。 他微微撑着脑袋,坐在落地窗旁垂头休息了一会儿。 陆温乔再睁开眼,习惯性拿来笔记本电脑,一打开,屏幕便还停留在鹅鹅TV的直播页面及登录提醒页面上。 时间不到十二点,陈乐筝还在直播。 陆温乔有意识地想减少登录someone这个贵宾账号,但即便以游客身份,也能毫无阻碍地看见陈乐筝在直播间里手舞足蹈的样子。 陈乐筝开着特效,镜头角度也利于遮挡下半张脸,虽然说话用的是原音,但以他在现实生活里无人在意的程度,确实不用担心有人认出他来。 人们更没有去了解过,陈乐筝的网名居然都和风筝有关,他看起来励志的游戏ID“逐风上青云”又有着什么内涵。 直播间里滚动的弹幕也许是在骂他,可他从不为此伤心,因为这也代表着一种关注、一种热情。他每每要请假,这些人好像都离不开他。 他借着伪装,到了网络世界里才真正像鱼入了大海,鸟上了青天,做着放肆无畏的自己。 陆温乔虽然总有看得皱眉、无法喜欢的时候,但他不希望有人利用特权破坏掉这些。 陈乐筝避开了现实,是靠自己才有的赖以生存的这一切。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 喜欢在直播里诋毁陆温乔、一边发誓一边撒谎成性、有着两副面孔的陈乐筝,也需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 陆温乔点开微信,少见的在非工作时间联系了宋茉。 宋茉是个游戏发烧友,什么都玩,在这两次出差的路上,一行人更熟悉了一些,她还透露过自己私下偶尔会接代练,在召唤对决里都有好几个账号 陆温乔找她借了其中一个。 账号上的皮肤装备无数,对决分数和陈乐筝在用的也相差不多,算是比较高的段位。只要知道陈乐筝开了多少秒的延迟,用它很容易就能撞车。 不过陈乐筝今晚自从离开了伤痕之后,单排对决赛把把都在输,输得实在惨烈无比。 他看上去手舞足蹈,其实是在手舞足蹈地和队友互骂。 既然不能随心所欲地钓男人了,那么他不愿再容忍这些普信男对他的甩锅和羞辱。 他也是真的有点郁闷,因为伤痕从他这里吸走了很多粉,可私下里这小子却是另一幅面孔,好像完全只想利用他。 就算cp是假的,难道做个朋友也不行吗? 还是因为他太好说话了,所以他们都把他当冤大头? 陈乐筝刚结束掉这一场的战斗,看了眼时间,就立即投入了下一把对局。 游戏进行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队友们意外的正常。 陈乐筝松了口气,思绪微微出走,在想明晚只要坐上两个小时的高铁,就能去和陆温乔见面了。 粉色泡泡依然在他的心里咕噜咕噜冒出来。 他一定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陆温乔眼前,试着追一追……虽然他做什么都很容易努力过头且一无所获。 如果追不到,那也是意料之中,那就算了。 他正开着小差,游戏画面却突然灰了——对面突然从草里窜出来的刺客将他一击毙命。 应该只是意外,陈乐筝这么安慰自己。然而接下来一整局游戏,他都在被对面那同一个人以不同的方法弄死。 “这是谁啊,又来狙击我是不是,打完游戏千万别走,给我等着!”陈乐筝大声说道。 他接着重操旧业,打开语音在队内哭诉:“对面有人恶意针对我,我被克制了,哥哥们,能不能来帮帮我啊。” 直到自家基地爆炸,也没有人能帮上他。 一局二十分钟不到的游戏,他一共死了十八次。 他忍不住哀叹:“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会有点想念伤痕了。” 陈乐筝麻木地退到主页面,很快看见对面那个可恶的狙击仔在邀请他进小黑屋。 他接受了邀请,进去后板着脸默默无语。 只见对方打出了一串字来:“没怎么玩过这个,都已经放水了,你怎么还是死了这么多次。” 陈乐筝被刺痛了,他见过太多这种装得要死的男人,开口便骂道:“你管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来针对我的!” 对方文字回复:“本来是,但确实没想到你的水平……” 陈乐筝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这人一定是他的黑粉:“你就这么喜欢舔别人找刺激吗?” 陈乐筝怒不可遏,张口便说:“对啊,我就是喜欢,怎么了?撒娇的男人命最好,我随便开个口,就有人叫我宝贝带我上分,你算老几呢?!” “我舔谁都不舔你这种可恶的Bking!” 陈乐筝以胜利之姿直接退出了房间,在直播间里一副受了委屈又得意洋洋的样子。 陆温乔被他大喊大叫的声音吵得微拧眉头,放下手机站起了身。 他不怒反笑,欣赏了片刻酒店内的风景,也并不着急,就容许陈乐筝再得意一段时间。
第31章 第二天,陈乐筝在白天又补播了六小时的直播时长之后,终于安心地带着自己的行李出发了。 夜幕低垂之际,他走进高铁车厢里,几经确认,才在空间宽大无比的商务座上坐了下来。 车票是陆温乔帮他买的,价钱一定不便宜。他觉得很新奇,坐下后一双眼睛不忘四处看着,莫名有种紧张的感觉。 他低头点开微信,给陆温乔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已经坐上车了。 不过陆温乔大概在忙,不能够及时回复他。 陈乐筝接着拍了两张车厢的环境照和自己的腿照发过去,想了想,又把图片也转给了someone一份。 这几年来他的生活一直都非常简单,赚钱多与少,也没离开过自己那套出租屋和直播间。此刻的这种心情一时间难以形容,陈乐筝自己一个人憋着,有点按捺不住。 等高铁开动之后,陈乐筝躺在座位上,睁着眼睛一直在看黑乎乎的窗外。 隔了好一阵,他怀里的手机终于传来震动的声响。 陆温乔回复了他:“好,到站之后会有人来接你。” 陈乐筝很想问是谁来,毕竟他只认识陆温乔一个人。 可他什么也没问,陆温乔还有工作没忙完,他本来就没想过让陆温乔来接他,到了地方自己坐公共交通或大巴车就好,所以现在这样的安排已经很令人受宠若惊了。 陈乐筝回完陆温乔,没有继续打扰,顺便往下点了点,却发现someone一直没有回复他。 这个时候正是他平常的直播时间,someone大概率都在的。他翻到了之前的聊天记录,又重新看了一遍那晚someone生气发火时,问他是不是在找抽的内容,仍然心有戚戚。 陈乐筝忍不住旧事重提,骚扰对方:“大哥,你今晚也很忙吗?” 风筝飞飞:“我现在坐车无聊,有个问题特别好奇,就是……你该不会真的爱玩字母游戏吧[偷笑]” 这会儿someone竟然在线了,回得很快:“我找你玩,你玩不玩?” 陈乐筝有点被吓到了,他不擅长直接反驳自己在乎的朋友,打着马虎眼:“哈哈,你现在也特别爱开玩笑了,谁会跟自己的好兄弟玩这个啊。” s:“谁说跟好兄弟就玩不了?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陈乐筝呆住片刻,感觉他们之间的友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过了很久,他才按下发送键:“这不行吧,这个有点涉及色情了。” someone仿佛在嘲笑他:“你当初因为我送了礼物来勾搭,一张嘴就直接叫老公,问要不要查你学历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涉及色情了?” 陈乐筝被迫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有点难为情起来,说:“当初是我太过分了,我以为你和那些喜欢开黄腔的男人一样……” s:“假如我现在就要你跟我睡一晚呢。” 陈乐筝看着车窗外高速掠过的风景,那呼啸的狂风犹如刮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小心翼翼,很慢地回复道:“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头一回,等someone回消息也会如此心焦。他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过了半晌,someone终于说:“这样啊,那算了。你这次又是为了学长请的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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