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珩愣了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就是你刚刚分化,腺体和信息素都不太稳定,”他拖拖拉拉地补充,“于璟的信息素等级又很高……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影响的。” 他直起身,江子珩的眼睛跟着他动。 “你以后的发情期……可能需要于璟信息素的安抚。”赵子栋补充完毕。 江子珩收回视线,盯着窗外看了两秒,再次开口:“帮我洗掉。” 话音落地,病房的白色木门被人从外推开。 严煜喘得很急,大衣里边还穿着另一家医院的病号服,发丝凌乱地撑在门框上看他。 “哦豁,”周放扯着赵子栋站到旁边,两手乖巧地插在卫衣兜里,小声说,“要吵架了。” 严煜并没有进来,站在门口和江子珩对视片刻,转头看向周放:“帮他洗掉。” 周放:“?” 赵子栋嗤笑一声。 “看我干嘛?”周放颇为不爽,“去找医生说啊。” “这是你们家的医院,”严煜进来关上门,视线在赵子栋身上一扫而过,平稳道,“你去安排手术,越快越好。” 他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脱掉大衣偏头咳了两声,慢慢看向江子珩苍白的侧脸。 后者脖子上缠了厚厚的几圈纱布,喉结也被包了进去,在纱布下隆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我出去了,”周放生了几秒钟闷气,搂着赵子栋的肩膀往外走,“给会长跑腿去喽。” 两个人都走的很干脆,几步就走到门口,出去以后还重重关上了房门。 江子珩舒了口气,摸着纱布叹息道:“……看来今天不宜出门。” 严煜没说话,站起来单膝跪在床边,两手捧着江子珩的脸迫使他抬起头。 “……干嘛?”江子珩抓着他的胳膊借力,眼角瞥到他袖子上的一片血迹,忍不住皱眉道,“你伤口又崩开了?” “都怪我,”严煜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眉心,“要是我昨晚收敛一点,你就不会被他标记了。” “一个临时标记而已,”江子珩叹了口气,心说自己不光得受罪还得哄人,他抬手勾住严煜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说,“我又没怎么着,洗掉就没事儿了。” “嗯,”严煜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纱布,轻声问,“你二次分化了吗?” 能被标记就说明他已经拥有了omega的生理体征,事已至此,江子珩只能坦然接受,点头道:“分化了,我现在是omega。” 严煜眨了眨眼,两人对视几秒,他突然弯腰埋在江子珩颈窝里深深嗅了几下。 “又干什么,”江子珩仰起下巴,颇有些无奈,“你怎么每天都在我身上闻来闻去,真不是个好习惯。” “你有信息素了。”严煜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了点很明显的笑意,“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江子珩被他笑的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问:“什么味道?” “是我的味道。” “江子珩,”严煜直起身,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无限爱怜又亲呢地看着他,“你是为我而生的omega。”
第64章 跟你谈谈尾款 手术就排在当天下午,医生进来的时候还很惊奇地打量了严煜几眼,似乎对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其他医院的病人大为不解。 江子珩麻醉劲儿过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窗外的光零零散散地透进来,借着月光,他看见沙发上挤了两条长长的人。 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靠外睡着的那个是周放,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另一个是赵子栋。 他用力眨了眨眼,撑着床歪歪斜斜地坐起身,缓慢地扫过屋内的角落。 空荡的病房一览无余,除了窗户边的沙发和门口摆着的木质躺椅,只剩下他躺着的病床能坐人了。 江子珩掀开被子看了看,确定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难以抑制的落寞爬上心头,江子珩摸摸纱布,动作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抱了床被子悄悄走到沙发跟前,盖在熟睡的两人身上。 他自己裹着被子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外边儿繁华的灯火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睡着了,也许是椅子上睡得太不舒服,房门稍有动静,江子珩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屋内仍然很黑,街上的路灯仍然亮着,但仍在穿行的车辆已经很少了,夜色漆黑深沉,给视野里的所有东西都覆上了一层浓重的孤独感。 缓冲了两秒,江子珩才想起来回头看看门口。 他是被开门的动静吵醒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值班护士来查房。江子珩揉了揉久坐发麻的小腿,裹着被子回头看。 嘴唇擦过冰凉的皮肤,映在眼前这个人同样柔软的双唇上。 江子珩呆愣片刻,瞪着眼睛和严煜对视良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你怎么来了? 你去哪儿了? 问什么好像都显得很奇怪,他刚起了一个头,又闭上嘴不动了。 “怎么睡在这里,”严煜微微向前探头,结结实实地压在他唇上,亲了他一下才用气声道,“我回去处理了一些事,太晚了,悄悄过来看你。” 江子珩往后仰了一下,偏头看了眼沙发,上面的两个人都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均匀。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严煜跟着他直起身,江子珩吸了吸鼻子,同时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窗户上蒙着一层水汽,外面的风似乎也很大,透过玻璃望出去,能看到枯枝在大幅度地簌簌抖动。 江子珩看了几秒,然后转回头,张开被子抱住严煜。 大衣和身体触碰的瞬间,两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江子珩低头轻轻咳了两声,贴在严煜颈窝里闻他的味道:“下雪了?” “没有,”严煜环住他的腰,用脸蹭江子珩侧边的头发,“但是风很大,不能睡在窗边。” 医院的被子都是单人被,裹两个人有点勉强,江子珩往他怀里蹭了蹭,又觉得一直站着有点傻,仰起头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走?” “天亮了再走。”严煜小小声地回。 “床上睡会儿?”江子珩把声音压的更低。 “床太小了,两个人挤不下。”严煜松开他,从被子里退出来,抬手把江子珩裹的严严实实,“你睡吧,我在旁边坐一会儿,天亮就走了。” 屋内一片漆黑,仅有的微弱光芒从玻璃窗透进来,在空气中映射出大片的浮尘。 “睡会儿,”看不清严煜的脸,江子珩莫名放松不少,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揪着他的大衣,“昨天那张床都能睡两个人。” 大衣还没暖和过来,摸上去还是很凉,江子珩往前蹭了蹭,把手伸进他的衣兜里。 病床是铁架床,承受太重的东西就会嘎吱嘎吱地响,两个人缓慢小心地爬上去,全都躺下去了,才敢长长地舒一口气。 但是真躺上床,他反而又睡不着了。 “你出去干嘛了?”他避开严煜受伤的胳膊,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处理商会的事?” “处理个人。”严煜把大衣脱了扔在床尾,侧身搂住他的腰。 大概猜到是谁,江子珩没细问,静了两秒后开口说:“手术挺成功。” 严煜嗯了一声,鼻尖在他脖间的纱布上嗅来嗅去。 江子珩顺势仰起下巴,身体往上挪了挪,方便严煜埋在他颈窝里。 然后他摸了摸严煜的脊背,问:“于家是不是要垮了?” 严煜动作一停,又低头去吻他的锁骨,好半晌才回应:“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江子珩推他的胸口,“别蹭了,痒。” “是呢,”严煜挤在他身旁,单人床还空了一小半出来,他埋在江子珩肩窝里,轻声说,“猜对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江子珩的手搭在他脊背上,随着严煜的呼吸同时起伏。 呼吸频率一直没变,就这么搂了几分钟,严煜似乎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然后呢?” 他紧贴着的肩膀震动了两下,江子珩在黑暗中轻笑出声,好像一直在等着他问出这句话。 “跟你谈谈尾款,”他低头挨在严煜耳边,“我可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严煜的脊背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只是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江子珩摸了一把,听见自己怀里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声。 “嘘,”他在被子里摸索着捂上严煜的嘴,低低道,“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手心里包着的呼吸急促又滚烫,江子珩卡住他的下巴,把严煜的脑袋从被子里托出来,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唇角。 “等一切尘埃落定……”江子珩伸出指尖摸着他的下唇,语气亲呢温柔,“我们就和好吧。” 严煜呼吸都停了一下,病房里太过安静,这一下停顿就格外明显。 江子珩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脸,自言自语一样地慢慢道:“其实我一直在给自己找一个原谅你的理由,可是八年前换做任何一个人拿走印章,我都不会那么难受。” “偏偏是你,”他掐着严煜脸上的肉,半开玩笑地说,“我太喜欢你了,当时在人堆里看见你的时候,我想这次完了,我以后不能喜欢你了,必须要恨你了。” 月光漫入屋内,给江子珩的侧脸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严煜静静地看着他,收紧胳膊把他搂在怀里。 “……我想到你心里就很难受。”江子珩接着说,“我以为我开始恨你了,后来才发现不对。” “原来不光是恨一个人才会难受,”他低下头,闭着眼睛抵在严煜的肩膀上,气音略有些发抖,“原来爱也会。” 天大亮的时候,周放总算从沙发上翻了个身。 他一只手还抱着赵子栋的腰,一条腿也还搭在人家身上,翻身的时候没稳住,抱着人和被子一起滚到了地上。 “……啧,”赵子栋勉强醒过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姓周的我操你……” “周医生?”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赵子栋反应了两秒,半眯着睁开眼,一个护士正准备弯腰扶他们,“周医生您怎么睡地上啊?” 赵子栋撑着沙发起来,余光扫过空空的病床,呆愣一秒后马上弹起来:“他去哪儿了?” “江先生出去晨练了,”护士对他笑了笑,往窗户外边儿指了指,“就在楼下,窗口就能看见。” “……哦,”赵子栋心有余悸地坐回去,揉了揉脑袋小声嘟囔,“刚做完手术就晨练,精力这么好……” “我精力也不错,”周放扶着腰坐在旁边,扒拉着脑后勺翘起的头发,“一晚上都没换姿势,怎么样,睡得舒不舒服啊?” 赵子栋白了他一眼,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站起来往卫生间走:“我去洗漱,你去准备早餐,十五分钟,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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