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奶奶左手牵着游弋右手牵着霍域,把他俩的手放到了一起。 “明天我们一块儿去看看爷爷他们,也把这事儿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放心。” …… 两人陪奶奶住了几天,祭拜过已经过世的几位爷爷奶奶,又踏上了返程的路。 走的时候,后备厢装满了吃的用的,奶奶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十六七岁的时候总觉得光阴很长,没有尽头的隧道一般,如今看着后视镜里年迈的奶奶越来越远、越缩越小,又不免觉得时光匆匆、人生太短。 人生太短,所以爱要常常诉。 游弋打方向盘的时候撞上霍域的视线,立刻笑了一声,说:“我爱你。” 霍域马上说:“我更爱你。” …… 回程路上,他们恍然想起,稍微绕个远就能到罗青意奶奶家,于是临时起意想去看看刘丰兄妹,也看看那座山。 路上临时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到的时候刘丰已经带着妹妹等在村口。 那次告别之后霍域再也没来过了,游弋倒是每年都会来看看。这会儿他刚摇下车窗,妹妹就跑了过来:“小鱼哥哥!” “哎,快上车。” 妹妹拽着刘丰上了后座。刘丰先看到了霍域,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哥,好久不见。” 霍域也笑着说:“好久不见,你们都长高了。” 妹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像是有些认不出来,看了半晌才忽然开心地叫起来:“你是笑笑哥哥!”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的游弋顿时笑了,霍域倒是很淡定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对,笑笑哥哥。你好厉害,还记得我啊?” 游弋笑着说:“妹妹,告诉笑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他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刘笑!咱俩一样的名字啊笑笑哥哥。” 几年不见,小丫头长大了,还是那么爱笑,还是那么可爱,一路叽叽喳喳得像只小黄鹂。刘丰的变化更大,当年那个竹竿儿一样的男孩儿蹿起了个子,人变壮了,看起来也更自信了。 游弋和霍域带着他俩到县城里吃了饭,又把他们送回家。临走时游弋嘱咐他们:“这回临时起意来的,也没给你们带什么东西,回头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别不好意思。” 说完,他又看着妹妹说:“你笑笑哥哥现在上班了,有钱了,你以后想要什么就跟他说好不好?” 妹妹说:“小鱼哥哥你好操心噢,我们什么都不缺。你都瘦了,还是让笑笑哥哥多给你买点好吃的吧。” 这段时间游弋照顾完霍域又忙展览,确实瘦了一大圈。霍域搭上游弋的肩,跟妹妹说:“放心吧,下回来给你看胖胖的小鱼哥哥。” “你也要多吃点儿啊笑笑哥哥,你脸上的肉肉都少了,多吃肉好吗?” 这孩子人不大,操的心不少。刘丰笑着摸摸她脑袋,跟他俩道别:“她太能唠叨了,你们快上路吧,不然到家太晚了。” 这会儿天色确实不早了,不过游弋和霍域倒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他们今晚并不打算走,已经订好了住的地方,打算明早去那座山上看日出去。只是两位哥哥要玩儿浪漫就不好解释给两个小鬼听了,省得他们跟着操心。 马上就入冬了,这个时候爬山看日出,不是神经病是什么?他俩还想在刘丰和笑笑面前维持一副正经兄长的样子。 跟兄妹俩道了别,他们随便找了家店买了两件厚衣服。衣服看起来挺厚却实在不够保暖,以至于第二天凌晨五点,两人只能紧紧抱在一起,哆哆嗦嗦地等日出。 游弋鼻子都冻红了,跟鸵鸟一样埋在霍域肩上不肯露头。霍域抱着他,忍不住想笑:“这事儿咱俩口风要一致,回去坚决不能告诉别人,太傻了。” “同意!”游弋说话牙关都在抖,“影响咱俩艺术家的形象。” 话音刚落,呼出口的白气就已经飘远。 入冬的山林周身都是枯败,绿意褪去,雾气弥漫,零零散散露出的几片红叶倒显得更加壮美。 两位艺术家哆哆嗦嗦了半个小时,总算顶着寒风等到了日出。 太阳刚刚露出一个角,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说:“我爱你”。 寒风中,山顶上的我爱你,温度却丝毫不减。 一人冒出一个幼稚的想法,另一人马上响应,又扔掉智商无条件配合,是为了回到当初的地方,看一场日出,说一句“我爱你”,也是为了把这些年欠下的纵容和陪伴悄悄补上一些。 深秋的清晨,山顶的空气湿漉漉的,吸一口都是钻心的凉。 太阳半隐在雾中,柿子一样的橘色盖上一层雾蒙蒙的灰,看不太真切。游弋埋进霍域肩窝笑着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奶奶腌的咸鸭蛋,不就跟这会儿的太阳一个颜色吗?看个日出都给我看饿了。” 霍域笑着偏过头去吻他,又忍不住拉开一点儿距离欣赏一下被冻成一团的游弋。 游弋此时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像个雪人,怪可爱的。 他又想起那年爬到樱桃树上的游弋,看到他就跳下来往山顶上跑,边跑边叫,兔子一样,也怪可爱的。 那会儿来的时候是春天,这回眼看着就要入冬,中间还隔了好几年。 感慨很多,好在山依旧在这儿,他们也从来没有走散。 “那就接个吻吧,接个吻咱们回车里吃早餐”,霍域说。 游弋笑着凑过来:“好啊。” 这个日出看得不怎么完美,好在未来日子还长。日出日落,四季更迭,循环往复,都是美景。 这几年他们各自走过不同的地方,看过不同的名山大川。巍峨的、陡峭的、宏伟的、延绵不绝的,但心里最爱的还是这座不知名的小山,爱它的苍翠活泼,爱满山的绿叶红果,爱这里仓促留下的他们的青春。
第63章 番外一《羽翼·游鱼》 游弋那个《羽翼·游鱼》的作品做得很成功,展览效果也很震撼。 一群形态各异的小鱼从屋顶上垂下来,随着风的节奏来回游动,斜上方的位置是一对庇护它们的栩栩如生的翅膀。 作品介绍那一栏,游弋这么写:“他有一对翅膀,给我保护、给我港湾,也给我永远的自由。” 展览几天,亲朋好友和几位恩师都来看过,长辈和朋友只管夸,老师师父还得指点几句。 师父是跟一位师兄一起来的。老爷子带着老花镜从整体布局点评到了细枝末节,最后盯着作品介绍看了半晌,点点游弋说:“抽空把人带来我看看”。 那位总是温文尔雅的师兄一听这话就笑起来,游弋看看他又看看师父,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师父不说他也打算忙完展览就带霍域去的。师父总是慧眼如炬,没事儿就往师父家跑的那段时间老爷子虽然知道他心情不好,但并不过多开解他,由着他玩儿,不过有事没事总会蹦出几句看似通俗却带着深意的话点他。 比如他曾指着自己家老房子的门槛跟游弋说:“小时候人小个子矮,觉得它太高了,想迈过去不容易,真努努力迈过去了就不把它放在眼里了,觉得它也不过如此。” 师父以为他是碰上了什么难事儿。游弋一开始会笑着点点头说:“谢谢师父教诲”,后来才终于说了实话:“其实我是自己想不开,都是活该,您别白费口舌了,我这些龌龊的心思配不上您的良苦用心。” 师父琢磨琢磨他的话,笑了:“嗐,合着你是为情所困啊?对方看不上我徒弟?你叫来,我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本事。” 后来游弋把这段故事讲给霍域听,霍域笑着说:“这个锅我可不能背。” 说起来,这几天展览游弋没让霍域过来,说等展览快结束的时候亲自去接他。 游弋还没来得及去接人,展览最后一天下午,霍域倒是自己来了。 这会儿已经陆续开始撤展,展厅里没什么人。他一走进展厅游弋就看见他了。霍域穿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西装外套是长款的。他一手捧花,一手插兜,一步一步走得不疾不徐,始终带着笑看着游弋的方向。 游弋心里当时就是一声“我靠”,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 跑过去不等他说话,霍域先搭上他的肩捏了捏:“别着急,周叔送我来的,别人信不过周叔你还信不过吗?” 尽管现在霍域自由行动完全没问题了,游弋也还是要接他送他,总是不能放心。平时霍域都顺着他,可今天他实在是想来送一束玫瑰,总不能让收花的人带着他去买花。 红玫瑰配尤加利,黑白双色的包装纸。游弋接过花垂下头去数:“嘿,十一朵,我们小芋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看完花又去看人,人可比花好看。 他侧头靠近霍域,笑着说:“穿成这样,是来查岗还是来求婚啊?” 霍域一笑,推着他紧走两步,走到游弋的展位旁才理了理衣襟单膝跪下来,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盒子,笑着送到游弋面前。 游弋没想到他还真是有备而来,着急忙慌地想把他扶起来:“哎哎哎快起来,求什么婚啊人都是你的了。” 他担心霍域的腿,霍域却拍拍他手安抚他,笑着说:“不求婚,就是来帮你戴枚戒指。” 他说着打开戒指盒,拿出一枚戒指,边往游弋手上戴边说:“不好意思,抄了游老师的设计。” 游弋仔细一看,可不抄的吗?戒指上的图案跟他身后的作品如出一辙,霍域只是在他画稿的基础上稍微改了一下。 “本来想自己设计的,但是画来画去都不如游老师画得好”,霍域说,“而且,我很喜欢你这个作品的寓意。你永远自由,但是我得来给你戴一枚戒指,提醒你不管走多远都要记得早点回家。” 游弋笑笑,在自己戴了戒指的无名指上印下一吻,也单膝跪下来,把盒子里的另一枚戒指戴到了霍域手上:“我给你戴可就有点儿私心了。我得让大家都知道这么帅的小霍总已经名草有主了,谢绝惦记。” 两人对视一眼,接了个吻。稍远处正在忙的工作人员这会儿才起哄般吹了两声口哨。 游弋扶着霍域站起来,冲他们招了下手:“喜糖没有,不过我订了下午茶。” 那边有位姑娘喊了一声:“我拍了照,游老师记得拿小木雕来换!” 说起来,游弋今天穿的正是霍域同款黑色西装。一黑一白一起站那儿,怪养眼的,想必照片拍出来也不会难看。 游弋闻言马上跑过去看。霍域朝他们稍一欠身,找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随手拨弄着那几尾吊着的鱼,等游弋结束工作一起回家。 下午茶送来的时候,游弋还给他拿来一杯咖啡和一小块蛋糕。蛋糕拆开递他手里,游弋忽然笑了:“小时候我最远大的梦想就是以后能给你买一辈子蛋糕,现在看来我年纪轻轻的就把梦想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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