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域其实早就想到了但他没提,也特意打了招呼不让别人跟游弋提,他想着不管怎么说先让游弋高兴俩月再说。 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霍域被游弋摇醒,听到他跟烦人的鹦鹉一样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喊:“霍域霍域霍域,赶紧起床我们得走了。” 霍域微微睁开眼瞅一眼墙上的表——才刚六点。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懒懒地问:“你又怎么了祖宗?” 游弋顶着一张苦瓜脸,一屁股坐到他床边,都快哭出来了:“我好蠢啊,我忘了咱俩还可能分不到一个班。我们赶紧去看看吧,万一分不到一起我好早点去找校长说说。” 霍域没好气地问:“学校是咱们家开的?” 游弋一想,是啊,校长哪能听他的?再说校长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他不开心了,咚的一声脸朝下摔到霍域旁边,闷着声音说:“完了完了完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啊——怎么办?” “别嚎了,就算我一班你四班也都在一层楼,走过去都用不了一分钟。” 霍域一语成谶。他们到学校一看,霍域谷茁茁一班,游弋谷壮壮四班。 人家重点班也得按分排。游弋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满肚子气没处撒,只能骂霍域一句乌鸦嘴泄愤。 四个人一起上了楼,两个往左两个往右。楼道口,游弋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拽着霍域的手开始了他的表演:“小芋头,委屈你了。你在一班可万事都要小心些,不要太想我,万一想我走了神老师拿粉笔扔你你还得回家洗个头。”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看他们,霍域身子一歪,往栏杆上一靠,勾着嘴角看着游弋,不走也不搭茬,就看他这出戏打算怎么往下演。 游弋拍拍他的手又过来摸摸他的头:“你要保重啊小芋头,放学了赶紧出来乖乖在这儿等我,等着哥哥领你回家哈。” 谷茁茁站得远远的,假装不认识他们。谷壮壮实在觉得太丢人,使劲拽了游弋一把,拉着他就往四班走:“行了小娘子,我不还跟你一个班呢吗?搞这出生离死别的戏干什么?” 游弋都自顾不暇了还要回过头伸长了胳膊再喊一句:“茁茁,别忘了我!” 喊完脚下一个踉跄,转头就撞进了他们班班主任怀里。这位人高马大的郎老师点着他脑袋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开,没好气地问:“那边有你女朋友啊这么依依不舍的?” 游弋笑笑说:“没有没有,老师您别误会,一班有我男朋友,啊不不不男性朋友。” 这小子好赖话听不懂,还认真回答他问题呢。郎老师揉揉太阳穴,伸手一指教室门:“赶紧进去!” 这位郎老师嗓门儿大,风风火火的性格在全校都有名。与之相对的是一班的班主任。一班班主任是一位姓杨的男老师,长得文质彬彬,说话也慢条斯理。 这会儿杨老师刚从楼下上来,听到郎老师这石破天惊的四个字,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递给他一颗润喉糖:“润润嗓子吧郎老师,怎么开学第一天就喊上了?” 他俩上半年刚一起带完高三,有时候杨老师在一班上课都能听到郎老师在二班喊。 这会儿他探头跟四班的孩子们打了个招呼,笑着解释:“你们郎老师就这脾气,别害怕,人很好的。噢对,我是一班班主任,也教你们班数学,我姓杨。” 郎老师催他:“赶紧走赶紧走,在我们班磨叽什么,你们班那帮羊崽子还等着你放呢。” 杨老师笑笑,冲四班孩子们摆摆手,刚准备走,游弋忽然喊住他:“杨老师!你们班霍域和谷茁茁是我弟弟,我们没分到一个班,您可要帮我照顾好他们啊!” 这话喊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好在杨老师是见过世面的,闻言他淡定地转过头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叫游弋。” “啊,游弋同学,你放心吧,我们班的同学我都会照顾好的,你的问候我也会帮你转达给霍域和谷茁茁同学的,还有别的事儿吗?” 郎老师听着这俩活宝的对话头都大了,深感自己的教育生涯迎来了重大考验。他捏捏眉头,两步迈进教室,啪地关上了门,把一脸慈眉善目的杨老师拍在了门外。 杨老师一回教室,自我介绍完就笑着说:“霍域和谷茁茁同学,四班的游弋很担心你们,让我照顾好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儿记得来找我啊。”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谷茁茁扶着额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原本望着窗外的霍域倒是一脸淡定,甚至还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开学第一天,游弋以一己之力给一班和四班的同学们提供了新学期最好的聊天素材。一班的同学在问游弋是谁,四班的同学在打听霍域谷茁茁是哪两位? 交际花游弋却没有聊天的心情。没能跟霍域分到一个班的失落还没过去,他紧接着又开始担心。今天报道完了就会领军训服装,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军训了。 他倒不是怕苦怕累,他从小皮到大,军训几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儿。他只是担心霍域,怕那有洁癖的家伙太难熬。 他了解霍域,霍域不会说因为这个事儿对他来说很难他就不干了,他只会死扛。就像练拳击一样,一开始他的确受不了满身的汗和大家一起踩来踩去的拳击台,每当他倒下,比起担心自己会输,更焦虑身上会沾上多少细菌。 大家都劝过他,实在不行就不练了吧,可以换种运动方式,但他偏不,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地硬熬了下来。尽管现在每次打完拳他还是要洗半天澡,但倒地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再焦虑了,脑子里除了赢没有其他想法。 所以霍域觉得军训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本身他们学校的军训项目就没有多复杂,无非就是忍一忍身上闷出的汗。 游弋当然知道他能忍,但这不妨碍他担心。 当晚,他抱了一堆消毒湿巾来霍域房间,跟他说:“你每天带两袋放兜里,休息的时候拿出来擦擦手,舒服一点儿是一点儿。” “行”,霍域点头,“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游弋想想说:“今天我去看过了,操场那边有个卫生间但是军训期间人肯定多,结束之后你等我,我带你到旁边那栋楼的卫生间先洗洗手洗洗脸,等回来再洗澡。” 霍域又点头答应。游弋还是拧着个眉在屋里来回踱步,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霍域不打断他,坐在旁边等着他下一步指示,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游弋又交代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说:“大概就这些了,其他的你只能忍一忍了。” 他说完了霍域才拉着他坐下:“没事儿,就一周。杨老师说了没有多复杂的项目,主要就是练个队列和军姿,你想象中那些在泥坑里匍匐前进之类的是没有的,放心吧。” 游弋偏头看他,愣了两秒,忽然挠挠头笑了:“我又想太多了是吗?” 他现在已经总结出了规律,每当霍域开始耐心地说一长串话的时候,那一定是他又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 霍域没否认,开玩笑道:“没事儿,就算你是只千年萝卜精我也不嫌弃你。” 游弋瞬间被他噎得没了话,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己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霍荻正好过来,看见游弋头顶冒烟儿地下了楼,进来就问:“你又招他了?你一天什么癖好,一会儿招他一会儿哄他,我发现你越长大越幼稚了啊霍域。” 霍域不理他,只说:“有事儿说事儿。” 霍荻斜靠在门框上,下巴一抬问:“你知不知道罗老师暑期那个小孩儿的班是几点下课啊?” 霍域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干嘛?” “别管”,霍荻不耐烦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瞎打听什么?” 霍荻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走出去两步又返回来,扒在门边探出个脑袋:“哥免费送你一条建议,军训鞋里垫个卫生巾,不然有你好受的。” 他就是关心的话也非得用这种腔调说,霍域懒得跟他计较,摆摆手说:“别操心了,妈给买了软鞋垫。”
第16章 别闹了,我没生气 大家都在担心军训期间霍域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最后连游弋都跟着凑了热闹。 军训前几天一直都挺好,尽管确实有点儿累。几个孩子脸也晒黑了,腿也练酸了,下楼都有点儿瘸了,但他们体力都不错,这点儿训练强度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一班四班中间隔着二班三班,每天训练结束后霍域和谷茁茁都等着游弋和谷壮壮过来,然后再一起往外走。 游弋每天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上上下下地看看霍域,活像个担心孩子在外面受了罪的男妈妈。偶尔休息的时候他也会过来,有时候把自己兜里的湿巾再塞一包给霍域,有时候投喂他颗糖或者巧克力。 谷茁茁知道他是为什么,也都习惯了。一班其他同学看到游弋每天这样,忍不住跟他开玩笑:“游弋你住我们班得了。” 每逢这时,游弋总会插科打诨两句,并不真的解释什么。 军训结束前两天,天气很热,前几天还总跑来看热闹的学长学姐都不见了踪影。 两个小时训练下来,霍域兜里的糖一捏就变了形。休息的时候他拿出来放嘴里,糖贴到舌尖上竟然都是热的。 接下来的训练项目是站军姿,霍域全程盯着操场边的一棵树看。有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从这个枝头飞到那个枝头,像是对这棵树哪儿哪儿都不满意,可它飞来飞去却一直没飞走,始终都落在同一棵树上。 霍域一边站军姿一边想:游弋可真像那只鸟。 二十分钟后,他前排的女生像是中了暑,站着站着忽然就直挺挺地向后倒。霍域当时注意力还在鸟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狠狠一撞,脚下一个踉跄也摔了。不过好在因为他这一缓冲,那个女生没有直接后脑勺着地。 一片混乱中,其他班也都在往这边看。游弋看到霍域摔了立刻就要往过跑,旁边的谷壮壮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军训呢。” 教官也喊了一声:“集中注意力!” 游弋没办法,攥着拳头撤回了脚,眼睛却仍是盯着霍域那边。他看到那个女生被抬走之后霍域揉了下肩膀,一班教官过去问了句什么,霍域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说没事儿。 心里多少踏实一些,刚喘口气,他们班的教官忽然大喝一声:“游弋,出列!俯卧撑五十!” “是!” …… 训练结束之后游弋马上就往一班的方向跑。其实霍域也怕他看见了,训练结束就想过去找他,但教官叫住他问他需不需要去医务室看看,需不需要抹点药。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霍域送走教官,转过头就看到游弋已经跑了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都不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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