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穷是一种病,穷的时候养出来的性子,挺难改的。 他逼着自己将注意力从谢云初身上移开,却还是忍不住。殷恪一直很闲,不看剧本的时候尤甚。 谢云初这个懒蛋,十五分钟就翻了三页,还不知道往没往脑子里去。 被抓了现行的谢二爷心气一虚,随便指了个地方问殷恪:“这里为什么林玉蝉不直接杀了这人,杀了不是永绝后患?” 陈导演让殷恪教谢云初细节。 这坏学生倒好,直接开始抠原剧本的逻辑了。 还好殷恪对他的尿性十分知道了七分,他这个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耐心地给谢副导梳理起了前因后果。 谢云初早就被殷恪的嗓音勾得魂飞天外了,哪还能听到他讲的内容。 殷恪察觉到他的失神,大学的时候追过殷恪的小青年小姑娘能坐满一卡车。 谢云初这几天的不正常有迹可循了起来。 还猫时的不自在,偷塞的红包,时不时的脸红耳根红。 一切都有了原因。 殷恪沉默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谢二爷这么纯。他轻飘飘地开口,语气捉摸不透:“听懂了吗,小谢导?” 小……小谢导? 谢云初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捏着剧本的一角,肩膀颤了颤,嘴唇翕动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自然是没听懂。 他抿着唇,像是怕殷恪生气,小心地把剧本递到殷恪的手里。 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谢云初能摸到青年那泛着薄薄凉意的手。 而殷恪仿佛并不在意。 “没听懂?”他问,眉头稍挑,“你第一天灌我酒的时候不是挺放松,现在紧张什么?” 旧事重提。 谢云初低下头,头发蓬松,能看到很小一个可爱的旋。 殷恪垂眸看着,突然有了摸一把的冲动。还挺像猫。 “我……”谢云初一下子词穷,脑海里不由自主又回忆起了第一次见面自己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谢云初和关系亲近的朋友们都放不大开,对沈蕴川和楚言时也是这样的,此时碰上了殷恪,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殷恪看出了他的窘迫,不再逗他,将剧本放回谢云初的手里,温声又讲了一遍。 殷恪平时说话是很平的,不会添什么情绪,又由于声音底子很好,清冽干净,总能让人听着很舒畅。 谢云初听懂了。 他本身就学的编导,专业知识是有的,虽然很久没有参与相关工作,当年留下的底子已经够他用了。 谢二爷冰雪聪明,眼睛亮亮地盯着殷恪,似乎盼他多讲一些。 朱助理的电话冷不丁打了进来。 谢云初随手接起来,不小心划到了免提。对方的声音沉稳客观,透过话筒传进了两人的耳朵。 “谢总要去看看您,应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谢云初的脸色变了。
第22章 探班 殷恪注意到了谢云初的紧张。 谢家的掌权人一直很神秘,听闻是老董事长的继子,T大金融与市场经济学双博士学位,长相俊美,天之骄子。 平时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甚至没有照片传出。 接管公司三年把上上下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也就养出了谢云初这个倒霉催的富二代弟弟。 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谢云初说过他和谢行之没关系,殷恪便不怀疑他。只以为这人是因为被大哥压制了太多年,听到对方要查课就慌了。 殷恪坐的高脚凳很高,视野开阔,顺着他的视线走过去,能一直看到门口。 谢云初心理压力愈发大了。 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想让殷恪知道自己和大哥的关系。他点开手机,反反复复地熄掉又摁开,直到次数太多,惹了殷恪一个带着疑问的表情。 他犹豫着想给谢行之打个电话,却一直在犹豫。他为什么会这么抗拒殷恪知道自己和谢行之的关系? 太没由来了。 他思考了几分钟,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西装笔挺的男人从门口踏步而来,领带齐整,面色冷峻,轮廓漂亮。 “草了。”谢云初眼神好使,早殷恪十几米看到了人。他方才还在自我说服,看到谢行之的瞬间心情就变了。 谢云初站起身,把剧本往椅子上一放,三两步往外走。 青年的骨架偏小,身高略矮殷恪五公分,这么一看,竟是显得有几分瘦削。 殷恪不知为什么从中品出了无措,落荒而逃一般。 他褐色的眸亮着,桃花眼不笑时不带情绪,笑的时候惹人心悸。 谢行之走路的步态一直很正经,谢云初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很端着——不对,大部分时候他都这么觉得。 男人平视前方,略抬头望向弟弟的方向,谢云初略歪着身子,恰好挡住了殷恪的身形。 “大哥。”他温驯老实地喊了一声,与平日实在差异过大。 不由谢行之不起疑心。他斯文俊秀,运筹帷幄,一瞬间就知道了谢云初在想什么。 他和弟弟,竟然是目的相同。 谢行之长这么大没跟谢云初争过什么,老老实实地当着小谢总的垫脚石,辛辛苦苦地撑着不属于自己的公司,从来没说过一句怨言。 而今,连他盼了欢喜了那么多年的人,谢云初也要抢走。 他理了理袖口,神色莫测,牙齿咬住了下唇,露出一个温和呵宠的微笑,语气近乎平直了:“怎么了? “这么欢迎我?” “那必须的。”谢云初仿佛完全忘了前几天的怨怼和争执,极其顺手地揽过谢行之的肩膀,笑道,“哥,我带你去休息室歇会吧。” “我来是来看拍摄的,不用休息。”谢行之一口带过,浓眉压下极黑的眼,“我下午还有个会,待一会就走了。” “啊……”是吗? 谢云初咬咬牙,厚着脸皮道:“可是上午的拍摄已经结束了,下午估计好久才开工。” 谢行之自然不会被他怵到,语气轻快,听的谢云初一阵挫败:“我提前和陈导打过招呼了,他说下午的拍摄很快就开始。”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陈导就从休息室跑了出来,招呼着演员们就位了。 好死不死,下午正好轮到了殷恪的戏份。 殷恪在这部剧里戏份很多,是个不可多得的重要角色,苏梨白被导演刷了下来,男二号换成了一个咖位比较大的演员,和殷恪没什么纠纷,拍摄也算是悠闲自在。 谢行之捕捉到了殷恪的身影,绕开谢云初大踏步走了过去。 他抬手要拍殷恪的肩膀,却被对方躲了过去,殷恪的眼里没有意外,淡淡的,排斥着他的靠近。 谢行之的胸口微微发滞,表情还是冷静平和的,无奈短促地笑了声:“这么排斥我。” “没想到你是谢云初他哥,我还以为你只在R市混呢。”殷恪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玄袍披着,头发精致,妆容漂亮,周身却敛着疏离感。 明明他们距离不到半米,却像隔着悬崖峭壁,怎么都触及不到。 谢行之无奈:“我为了你跑了好几个月的R市,真的很忙。” 哪怕殷恪一次又一次冷落他,和殷恪相处的时候,他也总会流露出微妙的宠溺和亲近。 “我可担不起。”分明被谢云初骗了,殷恪心头却没什么不满,谢云初不谙世事天真得很,殷恪稍加思考就知道这少爷为的什么了。 他大概看过综艺了。 殷恪的心突然一软,眉眼弯了弯,远处陈导叫他,他应了一声,不再理会谢行之,往拍摄场地走了过去。 谢行之眸色晦暗地盯着他的背影,那么多年了,殷恪见他,还是这副避若蛇蝎的模样。 真是可爱。 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一下,他摁亮屏幕看了眼,苏梨白正给他发信息吐槽《华妆》的选角。 这个苏家的小少爷小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了很多年,好像不会腻味,还真是烦人。 至于被谢总当做幌子的谢云初,早已乖乖拿着剧本,纠结得半天不翻一页。 救命啊……他微皱着眉,脸上是压抑的崩溃,怎么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殷恪了。 谁知道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殷恪。 Y:没关系的,不想说就不说。 谢云初的眼眶热了。
第23章 出狱 谢云初清楚地知道殷恪只是不在意,没上心,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淡然。可他却并不难过。 他揉了一下眼睛,泪意随着莫须有的风,蒸发在了指腹。 聊天框干净整齐,对方的头像安静,谢云初转眼看去,殷恪已经吊好了威亚,一身黑衣在灯光下渺小又夺目。 来来往往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遮住了视线,谢云初不再把目光投注于殷恪身上,而是一个人安静地看起了剧本。 殷恪确实不怎么在意这事。 一来谢云初没义务告诉他,二来兄弟朋友与否,也没什么重要的。 谢行之向来自私自利惯了,真的会在乎所谓家人朋友吗? 这个剧组的威亚很细,吊在腰上,着实勒得慌。 导演四处招呼着演员们就位,殷恪挂在空中将近一分钟,对手演员才姗姗来迟。 女主演前几年不温不火,后来凭着一部古偶剧跻身一线,叫申悦。 她长相甜美,性格温柔情商高,是圈内的女神,有不少男明星甚至偷偷喜欢她。 这一幕戏是两人初见的场景,手染鲜血的黑袍少年遇上了天性纯良的深宫公主。 公主偷跑出门,意外被刺客追杀,落荒而逃之际,看到了俊美无俦的少年。 少年手持尖刀,出刀如风,见血封喉,从杀手手里救下了落魄的公主。 两人都是演技派,这一幕又简单,导演满意地盯着监视器,喊了“过”。 殷恪今天就这场戏,拍完就能下班了。许百惠算好了一样,见缝插针地将电话打了进来。 她最近几天脾气尤为大,总是火急火燎的,这次也没区别,能算得上吼出来:“殷恪,你到底看没看逐星啊?” 殷恪一直觉得看自己拍的——尤其是很久之前拍的电视剧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更何况这部剧被剪了时长,没什么看头了。 显而易见许百惠却信了当日楚言玉的话,真觉得他会放着谢行之给的条件不要,帮殷恪一把。 殷恪都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逐星》的戏份都砍成什么样了……”许百惠平日再关心殷恪,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利益,她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要不。”许百惠道,“你去跟谢总道个歉?” 殷恪几乎疑惑了,他的眼尾眉间染上笑意,言语犀利,语调可以说是刺耳:“你在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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